“參見偉大的東馳王!”很快,宮奴退出去回復,一身暗紅色鎧甲的沙小將軍沙亮就快步走進寢殿。
鐘離冥端坐于殿中正首,眸光冷淡的看著那個跪在地上表現謙恭的沙亮。沙亮是曾經被上一任東馳王派出到大興尋找自己的沙將軍沙凱武的小兒子,沙凱武在最后關頭棄自己而去,卻不得善終死在大興京郊,這沙亮倒是個識時務的,自他一回來就發誓效忠,誓死追隨。
“查到那暗尊的身份了嗎?”過了一會兒,鐘離冥才開口詢問,但是卻并沒有出聲叫跪在地上的沙亮起身。
他也是成為東馳王意圖宣戰離憂島開拓疆土的時候才得知,離憂島出現了暗尊,因著對暗尊這個稱呼的敏感,所以他派了沙亮負責潛入離憂島去查明這個所謂暗尊的真實身份。在他看來,杜子衿已死,離憂島所謂的暗尊不過是五大家族推出來欺世盜名的傀儡罷了。
沙亮不敢表露不滿,恭恭敬敬的取出一副畫像高舉頭頂呈上,“回王的話,離憂島防守嚴密,我們派出去的人經過重重折損,幾乎全軍覆沒,這是暗尊畫像是拼著性命送出來的。”
鐘離冥坐在上首遙遙看了一眼,那幅畫卷很小,寸長的細卷兒,想來離憂島防守嚴密,想要傳遞東西出來確實是不簡單。
“呈上來吧。”鐘離冥淡聲說道,也是變相的示意沙亮可以起身的意思。
“是,多謝王。”領會其意的沙亮謝恩之后起身,大步上前將手中的畫像呈上。
鐘離冥從沙亮手中接過畫卷,解開綁帶,緩緩展開,一個容顏絕美,素衣傾城的清麗身影躍然紙上。
當鐘離冥的目光落在女子幾筆線條就勾勒出無限神韻、巧笑嫣然的臉龐時,越看越覺得眼熟,幾番辨別,這畫中女子分明就是兩年多前就已經死在自己手下的杜子衿。
這個想法呼之欲出,鐘離冥終于變了臉色,嚯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這……”
鐘離冥突兀的舉動令沙亮驚了一下,等了片刻不見鐘離冥有下文,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畫像上之人可是王的舊識?”要不然也不至于讓冷酷無情,心硬如鐵的鐘離冥有這么大的反應了。
鐘離冥倏然伸手將畫像團成一小團,用力的攥在掌心,眸光迸射出凌厲,竭力克制住一時大亂的心神,“你確定這畫上女子就是離憂島的暗尊?”
沙亮疑惑的看著鐘離冥回避自己的問題,看著他一瞬間恢復平靜冷酷的面容,默默地點頭,“屬下確定。”
“除了這畫像,可還有其他的信息?”鐘離冥一時間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開始不確定起來,杜子衿是否真的已經死在當年自己的那一刀之下,這畫像上的女子分明與杜子衿那么神似。
“這暗尊是兩年前出現在離憂島上的,在寂文樓的襄助下,如今已經在島上站穩腳跟,頗受島上居民愛戴,去年十月與大長老夜家促成姻緣。”沙亮聽鐘離冥問及,就一五一十的將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全部告知他。
兩年?嫁人?
時間上并不十分吻合,他親手將匕首送進杜子衿心臟的時候是剛過完年沒多久的初春,至今至少兩年半了。就算時間上有差異,可是杜子衿早已嫁人,她那樣的女子又怎么會再嫁,什么聽都沒聽說過的夜家子嗣?
所以,聽著這些描述,他似乎又多了幾分不確定。
可是,這突然的消息,竟讓他早已凍結成冰的心湖起了漣漪,若不能求個明白,他真的不甘心。
或許,在他心底不愿承認的角落里,也希冀著她還活著,好好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你去重新調動部署,我要親自前往離憂島一趟。”思緒百轉千回之后,鐘離冥突然做出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
“王,不可,這太危險……”沙亮一驚,直覺的出聲反對。
“我心意已決!”鐘離冥握緊手中畫像,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冷絕的決斷。
…………
“明天就是你生辰了,你想怎么慶祝?”因島上極有可能混入敵國奸細,蕭夜離又開始忙了起來,接下來兩天的空閑也是因為杜子衿生辰硬擠出來的。
“不用慶祝,你給我煮碗長壽面就行。”杜子衿埋首成堆的公文之中隨口應道。
蕭夜離看著杜子衿每天這樣忙于島上的各種事情,突然突然奇想,“其實應該再給你訓練一支隊伍,幫著你打理島上的各種公務,只挑出一些重要的讓你過目處理就好,這樣你就有大把的時間留給自己了。”
杜子衿也不打擊他,順著他的異想天開笑著附和,“對,這樣我每天只需要吃喝玩樂就可以了,到處去海上探險,偶爾跑的遠一些還能回京城看看我的父母……”
蕭夜離聽著聽著,起先還帶著一絲柔和的弧度,可慢慢的就斂去笑容,異常認真的拉著杜子衿的手輕聲問:“阿滿,你是不是想家了?”
杜子衿表情一怔,然后很認真的想了想,抬頭清澈的目光直視蕭夜離回道,“倒不是懷念那個地方,分別這么久,說不想念父母和京中家人朋友是假的。可是三哥三嫂還博文,以及牧漁墨桑墨槐都在我想見就能見到的地方,我一點也不孤單。再說,我有你,有夜家這些家人,還有島上新結識的朋友,我已經很幸福了,人生哪能圓滿沒有別離的?比起前世……今生的幸福都是偷來的,我不能貪得無厭,每一天太陽升起都是新的開始,我都會告訴自己,要知足感恩,要學會寬容……”
“阿滿……”蕭夜離心疼的將杜子衿摟進懷里,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
也難怪,她來島上幾次遭遇危險都不曾抱怨過一句,肩上背負那么多本不屬于她的責任,她也從不曾推脫過,她總是溫順豁達的接受命運給予的一切,不管好的壞的。
“我沒事,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很好,很滿足上天賜予我的這一切。”杜子衿靠在蕭夜離懷里,聽著他有力規律的心跳,心中一片寧靜,“上天已經把最好的給了我,從前我窮極想象都無法想象現在的幸福……”
蕭夜離微微低頭,輕輕吻過杜子衿的額頭,“平時沒空,你生辰總可以偷個懶,遠的地方去不了,那就帶你去附近的海域和港灣探險,也別有一番趣味。”
柔柔軟軟的吻如羽毛刷過,一瞬間簡直將杜子衿的心都化了,那還會有別的意見。“好,就聽你的,我們一會兒收拾收拾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