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差不多到時間就醒了,要上朝,他已經養成了習慣。
許韻之還在熟睡,一臉恬靜的模樣,他動了一下,她像是察覺了,跟著挪過去,他又動了一下,她又挪過去,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冬天就是一個天然的湯婆子,暖暖的很舒服。
慕昭被她粘人的模樣打敗,嘆了口氣攬著她繼續睡,他已經清醒了,半天睡不著,又想起床去上茅廁。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悄悄的爬起來,用厚實的被褥壓著她,她的手摸了一下繼續睡。
不多久慕昭一身輕松的回來,詢問了清公公。知道時辰不早了,上午還有祭奠,他要出席的。
慕昭回去后,隔著被褥輕輕的拍了拍“阿云,起床了!”
她睡得很沉,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他又拍了拍“阿云,時辰不早了,今早還要去給太后,皇后請安呢,你想懶床么?”
她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整個人縮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個頭頂,和可愛的漩渦。
慕昭無奈,只能用略微冰涼的手伸進被褥里,放在她臉上,手有點病,她的臉又軟又暖和,頓時被冷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眨了眨“好冷!”
“不早了,起床吧,等忙完你再睡都沒關系!”他把人從被褥里挖出來。
許韻之清醒了許多,靠在他懷里伸了一個懶腰,這才圈著他的脖頸懶懶的說“皇上,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慕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揉了揉她柔軟的頭,叫來代萱侍候她梳洗。
漱口時,她難受的惡心了一下,喝了一杯梅子水,頓時好受了不少。早上依然穿著喜慶的衣裙,挽著發髻,戴著喜歡的珠釵露面。
慕昭的衣袍是清公公早上送來的,侍候他更衣梳洗后,兩人走了出去,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極為相配,看著就是一對避人呀!
代萱他們上來行禮拜年,許韻之賞了紅包,慕昭也不客氣,給他們賞了紅包,喜得他們合不攏嘴。
時辰不早了,慕昭抱了許韻之一下,道“朕先走了,你們去給太后皇后請安時,走慢一點。”
她點點頭,目送他踩著積雪離去,這才收回目光。
代萱等慕昭離開后,笑著拿了件雪狐裘披在她身上,示意她出去看看,神神秘秘的模樣讓她好奇。
屋子里燒著炭火很暖和,外面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寒冷之意讓人忍不住冷得直哆嗦。
她順著代萱的目光看去,一雙腳印從門口走到石桌那兒,不遠處的石桌上,三只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雪兔蹲在石桌上,竹葉為耳,紅豆為眼,樹枝為嘴,不就是上次他們的雪兔么?
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看著三只雪兔偎依在一起,拳頭大小的小雪兔,兩只碗口大的雪兔,看起來就是溫馨的一家子。
她知道是誰捏的,難怪一早手那么冷,原來他跑出來捏雪兔了。他說過,下雪了就給她捏雪兔,他并未食言,這個男人呀,有時真的讓人感動不已。
周美璇收拾好了,走了出來,見她站在石桌旁,好奇的走過去“韻之,新春愉快!”
“新春愉快!”許韻之回了一句。
她問“你在這兒做什么?”說話時,周美璇已經看見石桌上的三只兔子了,笑問“敏仙來了?”
“不是。”許韻之搖搖頭。
周美璇不解“那這是你捏的,好可愛呀,兩大一小,不像是我們呀!”
她說“是皇上一早捏的!”
周美璇仔細看了一會兒三只雪兔,很快反應過來,神色有些吃驚“是皇上呀!”她點點頭,周美璇勉強笑了一下,說“這還真是不符合皇上的身份,沒想到他也喜歡這些小玩意。”
“確實呢!”許韻之心里甜絲絲的,真是因為他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英明神武的皇帝,他做這般幼稚的小玩意討人歡心,才是真的用心。
否則那位帝王會無緣無故做這些幼稚的事情?
“時辰不早了,我們去壽寧宮宮吧!”周美璇看了看天色,建議道。
她點點頭,兩人裹著屏風,踩著宮人打掃過的小路,慢悠悠的朝壽寧宮走去,銀裝素裹的一片,只不過一晚上的時間,還真是令人感嘆上天的力量。
壽寧宮門口,她們遇到李敏仙和麗妃娘娘,幾個人笑盈盈的行禮道賀,嘴邊是喜慶的話語。
到了壽寧宮沒一會兒,除了被禁足的鄭雅梨,其他人都到了,皇后也到場了,她們行禮后,皇后笑著給她們一人一個紅包,她們行禮收下。
昨晚睡得晚,今早起得早,因為是新年,每個人心情都不錯,精神很好,看不出疲憊之態。
太后露面后,她們又笑著行禮問安,道喜恭賀。太后笑著讓她們起身坐下,閑聊似的說了好一會兒,無非是提醒她們,要好好侍候皇上,要謹遵宮里的規矩,要聽話乖巧,要和睦相處。
她們一一點頭,收了太后的紅包才離開壽寧宮回到各自的宮里,或者去相熟的宮里串門。許韻之她們被麗妃邀請去了錦和宮,吃了一些果品堅果和糖,又和小公主玩了一會兒,給了她一個大紅包,小公主笑著收下就往嘴里腰,被她阻止了。
早膳她們去了暖閣,慕昭也出席了,眾人無聲的用了餃子,李敏仙運氣不錯,要了一個金橘,慕昭笑著獎勵了她一些小物件。
慕昭,太后,皇后也運氣不錯,吃了金橘,還咬了一枚銅錢,皇后吃了一個紅棗。他們的餃子在端上去時就已經知曉有哪些東西了。
許韻之吃了幾個,她除了咬了紅棗,還吃了鹽巴,差點沒把她咸死。
新年后宮的節目不少,要么各自消遣,要么皇后組織,她們都不喜歡皇后組織的消遣,皇上又不出席,跟著皇后太后一起玩還要提心吊膽的,一點自由都沒有,拘束得很。
因此沒事時,大多是她們三個湊在一起,有時慕昭無事,也會加入,要么打牌,要么打麻將,消遣時間而已。
輸的最多的是李敏仙,她都不敢挨著慕昭坐。
他們打了兩個下午的麻將,第三個下午,陸陸續續的就有人來串門,趙靜嫻,趙瀟瀟,還有孫充媛她們,知道慕昭會來清和宮,她們也想來露露臉,讓皇上別忘了后宮還有他們這些女人。
太后的壽寧宮大多是皇后,良妃,麗妃她們一起,畢竟她們相識早,位階比她們高,太后可不會自降身份和她們玩的。
第三日下午,慕昭沒來清和宮,他聽清公公說不少妃嬪去串門了,他就去馬場騎馬去了,周美璇笑著招呼她們說話吃瓜子果品點心,她們時不時的看向門口,半個下午慕昭都沒露面,她們還不死心,硬是在周美璇那兒坐樂一下午才離開。
許韻之聽說慕昭不過來了,就回去休息了,她才沒那么精力和她們周旋呢。
新年的日子過得很快,一下就快到了元宵節,宮里的燈籠已經制作得差不多了,到時宮里肯定很熱鬧。
相比于她們這個新年過得閑適溫暖,在波光園的鄭雅梨就凄慘多了,慕昭在吃食上并未虧待他,可她不能出門,也不能參加宴會,一個人傻傻的坐在波光園發呆,人越來越沉默。
身體也不好,時不時的生病,香寒沒辦法,只能去求蕭御醫幫忙,蕭御醫本不想多管閑事,被香寒纏得沒辦法了,又想起鄭雅梨那般可憐的人兒,動了惻隱之心,按照香寒的描述,開藥。
鄭雅梨被禁足,沒有旨意,他是不能進去看病的,只能私下里幫忙。
香寒煎了藥端進屋,看見鄭雅梨一臉沒精打采的模樣,暗暗嘆了口氣“主子,湯藥煎好了,趁熱喝了吧,馬上元宵節了,節日后就開春了,到時就沒這么冷了。”
“元宵節。”鄭雅梨笑了一下,道“和我有什么關系,反正我也出不去,過不過還不是那么一天。”
香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閉上嘴不再多說。
鄭雅梨嫌棄的看了一眼藥碗,道“吃再多藥養著這個無人關心的身體又有什么用,還不是無人欣賞。”
“主子,老爺傳話進來了,說是讓主子在波光園好好養著,等有機會,老爺會向皇上進言的,老爺不會看著主子在這兒受冷落的。”香寒勸說。
“爹又能做什么了,就算放了出去還不是那樣,皇上一日不把我放在心上,再哪個地方都是一樣,當初我就該除了許韻之那個賤人永絕后患的,也不會被她害的淪落到今天的地步。”鄭雅梨氣憤道。
“主子,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你得養好身體才行,既然許韻之不想你得寵,你若真的就這樣消沉下去,豈不是如了她的愿?”
“那我能怎么辦?”鄭雅梨狂躁起來,摔了湯藥,瞪著眼睛問“香寒,你說,我還能怎么辦,難道我能施法讓皇上喜歡我,寵愛我么?”
“我也想,我也想呀,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受夠了。”鄭雅梨歇斯底里的砸東西,香寒不敢勸說,站在一旁以免她傷害自己,等鄭雅梨發泄夠了,她才抱著她言語安慰。
“小姐,再忍忍,再忍忍吧,總有出頭之日的,總會有希望的!”
“嗚嗚,香寒,你想想辦法,想皇上不要討厭我,嫌棄我,要像許韻之那樣寵愛我,若是可以,我寧愿和許韻之換一下,她真的很幸運,為什么她就那么討皇上喜歡呢?為什么呢,為什么?”鄭雅梨情緒激動的又哭又鬧,說著令人費解又心疼的話。
站在波光園外的蕭御醫嘆了口氣,覺得鄭美人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后宮中,有多少這樣想被寵愛,卻又無望無助的人呢?
大約,真的如她所說,那位許修儀真的很幸運吧!
如果這個時候許韻之知道別人用幸運來評價她,她一定會吐他們一臉血,她經歷的,他們永遠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