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上旬的天氣很好,許韻之生辰后宮里恢復平靜,她沒事就帶著二皇子在長樂宮玩鬧,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被打入冷宮的趙美人一直沒放棄掙扎,之前說是相見慕昭,現在整天鬧著說想見她。
許韻之本來不想理會的,后來趙美人的一句話引起了她注意。
趙美人的原話是:貴妃娘娘想知道為什么生下二皇子后肚子沒動靜嗎?
這確實是她現在比較疑惑的事情,因為她讓代萱出去打聽了很多次,很多生下頭胎的女人,只要同房,很容易懷上二胎。她和慕昭相親相愛,一點都沒耽誤春光,不可能沒動靜。
趙美人的話透露出的意思,似乎她知道什么原因,并且這后面有陰謀。
許韻之考慮再三,決定去冷宮會會這位趙美人。
趙美人似乎知道她回來,當她出現在冷宮中,看著神色憔悴,穿著寒酸的趙美人,挑了挑眉“趙美人在這兒過得似乎并不好。”
“多謝貴妃娘娘記掛,賤妾確實過得不好。”趙美人討好的行禮“能再看見貴妃娘娘,賤妾真是三生有幸。”
“趙美人說笑了,本宮可不是特地來看望你的,趙美人還不要自作多情,這樣的地方,若非必要,本宮絕不會踏足。”她傲嬌的說。
“貴妃娘娘說的是,賤妾再清楚不過。”趙美人卑微的說“因此賤妾只能想法子讓貴妃娘娘能特地來見賤妾。”
“好了,別說這些虛偽的話,你知道什么?”許韻之挑眉,目光冷了幾分“或者說,你做了什么?”
“娘娘何必如此上心,娘娘不是有了二皇子,又何必耿耿于懷?”趙美人笑道。
“別給本宮玩心眼,要知道你現在的命可沒一點利用價值。”許韻之諷刺。
“賤妾當然知曉,否則娘娘也不會設計讓賤妾落得現在這個地步。”趙美人不傻,她怎么會不清楚皇上怎么會突然對她下手,都是因為這個女人站穩了腳跟,想掌握實權,才會拿自己開刀。
“別說得好像是本宮的錯,若不是你貪得無厭,又怎么會淪落到現在的下場,本宮只是讓皇上看清你背著他做的那些骯臟事而已。”許韻之理所當然道“本宮并未設計陷害你,這點你該清楚,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掘墳墓怪不得別人。”
“是賤妾說錯了,貴妃娘娘教訓的是,確實是賤妾咎由自取。”趙美人跪在她面前道“只要貴妃娘娘能讓賤妾出了這冷宮,賤妾就告訴貴妃娘娘是怎么回事。”
“你也說了本宮已經有了二皇子,你的秘密對本宮來說并無多大的用處。”許韻之滿不在乎道。
“有沒有用不是賤妾說了算,貴妃娘娘可以回去看看自己的腹部是不是多了一些東西,到時貴妃娘娘再考慮賤妾的話。”趙美人笑得意味深長,胸有成竹。
“很好,你竟敢威脅本宮!”許韻之嘲諷“信不信本宮讓你現在就去黃泉報道。”
話音一落,鋒利的匕首抵在趙美人纖細的脖頸上,她仰著頭,臉上帶笑,似乎并在乎生死“貴妃娘娘竟然有隨身攜帶匕首的習慣,是不是被那些女人嚇壞了?”
“賤人,竟敢威脅貴妃娘娘!”代萱一巴掌閃過去,氣惱“娘娘,她肯定有陰謀。”
“不管是陰謀陽謀,本宮都不會讓趙美人得逞的。”許韻之收回匕首,道“別讓本宮在把它拿出來,否則它就要吸血了。”
“貴妃娘娘慢走,貴妃娘娘下次再來。”趙美人有恃無恐,她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若是一輩子這樣在冷宮年華老去,孤獨終老,她寧愿拼一把。
許韻之回到長樂宮,她顧不得抱二皇子,只是跟他笑了一下,便讓奶娘抱著去看錦鯉和烏龜哄著她,她走到屏風后面,解開身上的衣裙,看著腹部。
代萱跟著進來,看著她這副模樣,皺眉“娘娘別相信趙美人的話,她肯定是騙人的,她想嚇唬娘娘。”
“不是的,她不是想嚇唬本宮。”許韻之指著肚臍眼周圍若隱若現的紋絡,讓代萱拿著眉筆描繪出來。
代萱描著描著,心涼了半截“娘娘,這是什么,以前你身上什么都沒有。”
“是呀,自從生下二皇子之后,除了淡淡的妊娠紋,根本不存在其他的紋絡,可是現在你看,這朵妖冶的花,若不是趙美人提起,我們根本發現不了。”許韻之撫了撫,手指上沾染了黛色的痕跡,是眉筆的粉末。
“難道真如她說的,她對娘娘做了什么手腳?”代萱大驚。
“皇上在哪?”許韻之平靜了一下心情,問。
代萱提醒“皇上這會兒應該和唐將軍他們在馬場打馬球,皇上不是說中秋節那天舉辦一場比賽嗎?”她問“奴婢這就去找皇上?”
“不用,等皇上午膳來之后我會親自跟他說,現在我想清靜清靜。”她拿著手絹擦掉描繪出來的花紋,面無表情的重新穿好衣裙。
代萱不敢打擾,默默的退了出去。
許韻之坐在梳妝臺前,手里把玩著紅珊瑚珠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時間仿佛在她身上停留了一般,看起來那么安靜祥和。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文公公來長樂宮傳話,說是皇上和唐將軍他們一起喝酒,午膳不過來了,讓她一個人用膳。
代萱聽了讓小文公公等一下,她進去稟告“娘娘,皇上午膳不過來,要不要奴婢去請?”
“不用!”許韻之搖頭“你去把以前侍候過趙美人的宮人都找來,本宮就話要問他們。”
“是!”代萱一聽就知道她的用意,連忙打發了小文公公,讓青禾去找人。
自從良妃被打入冷宮,她宮里的人都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干活,除了貼身的初夏之外,初夏現在還在德文宮里當差。
初夏到了許韻之面前,心里很忐忑,她跪在地上,道“奴婢初夏拜見貴妃娘娘!”
“你就是初夏,一直在趙美人身邊侍候的貼身宮女?”銳利的目光在初夏身上打量了一會,她說“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初夏顫抖著緩緩抬頭,臉色慘白,嚇得不輕“奴婢,奴婢正是。”
“很好!”許韻之笑問“你知道趙美人多少事情?”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沒做過。”初夏連連搖頭表明清白。
許韻之忍不住笑了,嘲諷道“本宮都還沒問是什么事情你就如此激動的辯解,是心虛還是害怕?”
“連連饒命,奴婢做的一切都是按照趙美人的吩咐去做的,奴婢也不想,可是奴婢若是不答應,趙美人會殺了奴婢的。”初夏求饒“娘娘恕罪,奴婢確實知道一切事情。”
“說來聽聽。”許韻之端坐著,代萱給她泡了一杯茶,她抿了一口,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初夏拿不定注意,只能講些不是秘密的秘密,比如說趙美人如何利用手段克扣宮人的月錢,以及如何把皇上的賞賜拿出去抵押私賣用來接濟娘家。
許韻之聽得不耐煩,一杯茶水砸了過去“本宮想聽的不是這些,初夏,你很不乖,你知道本宮想聽什么,不要試圖隱瞞。”
初夏大驚,顧不得整理身上被她潑上的茶葉茶水,狼狽的磕頭“娘娘,奴婢知道的兒就這么多,奴婢已經盡力了。”
“既然你這樣說,那本宮也就不為難你了,來人,把她的舌頭割了。”許韻之擺手。
初夏花容失色的看著進來的兩位太監,瞪大眼睛,掙扎著哀求“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說,奴婢全說。”
“你確定是最后一次機會?”許韻之撫了撫頭發,目光輕蔑“別讓本宮失了耐心,本宮現在心情很不好。”
“是是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娘娘再給奴婢最后一次機會。”初夏磕頭求饒保證。
“很好!”她擺擺手,太監松開初夏退了出去。
初夏暗暗松了口氣,道“有件事趙美人都不清楚,她肯定以為奴婢不知曉,其實奴婢都知道。”
“什么事?”許韻之問。
“奴婢還記得,那是貴妃娘娘誕下二皇子不久,良妃娘娘聽說是位皇子很氣憤,后來不知怎么的又很高興。”
許韻之不打斷初夏,眼神鼓勵她繼續說。
初夏繼續道“那時良妃娘娘代為打理后宮的事情,在后宮很多人都巴結良妃娘娘,娘娘撈了不少好處,并且對皇上的衣食住行格外上心,親自給皇上做了一個澡豆。”
“澡豆?”許韻之挑眉“有什么不妥。”
“澡豆的時候她讓人都出去,只有她一個人,說是想親手做,連奴婢都不讓跟著,奴婢不放心,便悄悄的偷看。”
“你看到了什么?”許韻之追問。
“奴婢看見良妃連連從袖子拿出一個密封的竹筒,她從里面倒出一些東西,太遠奴婢沒看清,她把東西融入澡豆中,她一共做了兩塊,其中一塊是給皇上的,另一塊她自己用,現在還放在文德宮。”
“代萱,去拿來。”許韻之吩咐。
代萱點頭。
談話停在這兒,她讓代萌把初夏扶起來,拿了一串葡萄給她“吃了再說,只要你說的是真的,本宮不會為難你的。”
“謝娘娘開恩!”初夏顫抖著手捧著葡萄慢慢的吃著,這可是貴妃娘娘的賞賜,她不敢不吃。
代萱很快回來,手上拿著一塊用剩的澡豆,用瓷器盛著。許韻之聞了一下香味,和她在慕昭沐浴后身上聞到的一樣,她點點頭。
她疑惑的問“這兩塊澡豆有什么秘密?”
初夏連忙跪在地上回話“娘娘,奴婢起先也不清楚,不敢多問當時的良妃娘娘,后來有次良妃娘娘喝醉了,說了很多話,奴婢便多嘴試探的問了幾句,才知道良妃娘娘的用意。”
“什么用意?”許韻之追問。
“良妃娘娘跟在皇上身邊幾年,不是沒受寵,可是娘娘一直不能懷喜,后來才知道是她不能生育,良妃很傷心,就想著用澡豆里的東西來謀害貴妃娘娘,若是貴妃娘娘死后,她就把二皇子要過去養在名下。”
許韻之撫了撫腹部,隱隱有些不安“她準備怎么謀害本宮?”
“這個奴婢不清楚,不過良妃提了一句,說是皇上越寵幸娘娘,娘娘就會越.....”初夏舌頭打結,不敢再說。
“越什么?”
“越死得快。”初夏豁出去,磕頭“娘娘,這都是良妃酒后的胡話,她說娘娘肚臍眼周圍會出現印記,只要印記越來越明顯,直到變紅,娘娘就會在睡夢中死去,神不知鬼不覺。”
“竟敢詛咒貴妃娘娘,朕要你的的狗命!”
不知何時出現的慕昭臉色陰沉的走了進來,一腳踢翻跪在地上的初夏,臉色難看極了。
許韻之看著他,眼淚沒忍住,無聲的落下“皇上,臣妾恐怕不能陪你白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