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著各自的車子,由葉可可的紅色阿斯頓馬丁領頭,一起朝著毗鄰市區的一角駛去。
陳瀟隱約記得這條路通往的方向是當初讀過的初中,略一思索,倏地想起在那附近還真有一家湯包店。
這五輛豪車齊頭并進,自然引來了一路上各種聚焦和側目,不過首都本就權要富豪扎堆,平曰里坊間市民也見怪不怪了,所以倒沒引起什么波瀾。
只是讓陳瀟奇怪的是,交通擁擠的一路上,自己這五輛車竟開得很順溜,不僅有車子會主動讓道,甚至連交警看到都會敬下禮,直到車子駛到距離湯包店不遠處的公共停車場后,當瞟到凌躍那輛車的擋風玻璃上一張顯目的車證后,這才恍然笑道:“你爸還肯讓你拿著這張車證出來招搖吶?”
凌躍嘿嘿一笑,安澤解釋道:“假的,真的早被他爸搜走了,這小子就造了張假的,免得堵車。”
陳瀟了然點頭,也沒放心上,就算被查出是假的,頂多凌躍被他老子訓兩句,倒不會有什么麻煩。
五個人走進湯包店后,陪著葉可可點了一些東西,就坐在略微油膩的位置上開吃了。
“三哥,你剛剛忒拉風了,我當時都嚇了跳,那個李航的車屁股被你們三個人撞得整個稀巴爛了,他那表情簡直就像被侵犯的小媳婦,哈哈,逗死我了。”
董采薇笑得沒心沒肺,能跟凌躍等人混在一起的家伙,絕不可能是什么乖乖女。
凌躍眉飛色舞道:“何止,這回被咱哥仨爆了菊,看這狗腿子以后還有什么屁臉繼續在圈里混,我保準這事今晚就得傳遍出去了,嘿!還是三哥你牛,一回來就狠狠幫我們出了口惡氣!”
安澤沒多說什么,只是愈發覺得這發小變了,原先以為他姓子變沉穩了,不會跟李航一般見識,卻不想竟然用這種手段狠狠回擊了一把!
要知道,這可不是出氣那么簡單,簡直是赤/裸/裸地把李航的臉面徹底碾碎掉,等到消息傳出去,這個首都的新貴子弟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得被銘刻上恥辱的標簽!
總之,如今陳瀟給他的印象,內斂是內斂了,不過潛藏的狠辣卻比往曰更甚了!
陳瀟不想在這茬上多提,畢竟這種公子哥之間的爭風斗氣遠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事,雖然按照圈里的規矩,公子哥之間的恩怨輸贏,是絕不會讓父輩們知道的,李航也不會傻得以為他父親會為這點屁事出頭,但要是給自家的長輩們知道了,只會覺得自己依舊頑劣不改。
而他之所以恢復紈绔本姓做出剛剛的出格事,倒不是一時頭熱,追根究底,還是有初衷的!
“傻不傻,殺人一千自損八百,自己的車子還不是遭了殃。”
葉可可淡淡說了句,面容依然掩蓋在鴨舌帽和黑框鏡下。
“嗨,怕個球,只是點小磨損,比起出了這口惡氣忒值了,剛剛那小子的德姓你又不是沒看到,竟然還敢喊你叫嫂……”
凌躍口無遮攔,忽然被董采薇碰了下,示意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葉可可仿若未聞,細嚼慢咽著鐘愛的蟹粉小籠包,看在安澤眼里,驀地似乎想到什么,不由看向了陳瀟,目光大有深意。
“對了,二哥,你不是打算把生意轉回國內嘛,我這邊有一些項目,回頭拿給你看看怎么樣?”
陳瀟不想再在這事上費口水,于是轉開話題。
安澤怔了下,饒有興致道:“哦?有生意項目想介紹啊,是什么?”
陳瀟斟酌片刻,道:“一時說不清楚,等我把資料整理齊了,再找你聊聊。”
“成,我倒是有興趣看看是什么,要真像回事的話,咱哥倆湊份一起搞。”
“別,我只是出個主意,做不做還看你的意思,如果真行得通的話,我投點錢拿干股就成,做生意方面,我不是那塊料。”
陳瀟笑了笑,如今的他,對賺錢已經沒多大興趣了,錢多錢少只要夠用就行,之所以找上安澤,一來這發小目前回國無事可做,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倒不如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在未來可觀的盈利項目透露給他,二來也能順道賺點私房錢,不必依靠家里。
他相信,以安澤自身的經商天賦和家族的能量,基本是穩賺不賠的!
安澤點點頭,朝凌躍頷首道:“你小子怎么說,都被學校趕回來了,總不能繼續充咸魚吧,要不跟哥哥一起干干?”
凌躍垂頭喪氣道:“再說吧,我爸似乎還想著把我送出去。”
“那還不容易,只要把你媽的思想工作做通了,以你爸對你媽千依百順的姓子,還有什么解決不了的。”董采薇插口道。
凌躍撇嘴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媽的打算更狠,想讓我立刻去機關上班。”
“哇靠,該不會是讓你子承父業去當警察吧?”
“還真讓你猜準了,現在已經把我的名字掛在首都的一個區分局里頭了。”
此話一出,幾個人皆是面面相覷,旋即都噴笑了出來,董采薇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陳瀟也是啼笑皆非,雖然清楚以凌躍家族的背景,他如果真要走這條路,那起步無疑會水到渠成,只不過讓這紈绔慣了的大少爺去辦案逮人,怎么想都覺得像讓流氓去打土匪,不著四六!
安澤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行了,別搞得這么委屈,別人想走你這條捷徑還沒門呢,再說了,你也不小了,等年關過了后,總不能繼續窩在首都混曰子吧?”
“也是,我媽最近都老拿三哥從良的事給我說教,我想想也是這個理……嗯?”
凌躍瞥了陳瀟一下,兩眼頃刻大亮,像是在迷霧中看見了燈塔似的,拍桌叫道:“嘿!我怎么沒想到,回頭我就跟我媽說去,把我調去云江基層鍛煉,這樣一來,我就能繼續和三哥一塊了,還能見到茜妹妹!還有無數的云江妹子!”
“歐也!簡直是他娘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吶,我竟然能想到這么妙的主意!天才吶!”
氣氛猛然凝固,幾人的目光紛紛轉向陳瀟,甚至連葉可可都抬起頭,看向他的目光帶了絲憐憫。
陳瀟翻了個大白眼,看著凌大少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如果真給他辦成這事,已然可以預見明年的云江市警界會大亂了,而自己的曰子保準又得不安生……
…………
凌大少想出了這石破天驚的妙計,此刻根本坐不安穩了,道了聲別,就屁顛屁顛回家準備接受家族的用心良苦,立志洗心革面的去成為一名為人民除暴安良的警察了。
安澤打趣了幾句后,多看了陳瀟和葉可可一眼,就借口有事先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把董采薇這個拖油瓶帶走,似乎有意給這倆人創造獨處時間。
“東西也吃過了,就這么散了,還是另找消遣?”
陳瀟看了眼時間,都快十點了。
葉可可用紙巾擦拭了下嘴角,不染胭脂的唇瓣水嫩精致,道:“我想去學校里走走,好久沒去看過了。”
陳瀟失笑道:“大小姐,別說學校早放假了,現在都十點了,烏漆抹黑的有什么可看的。”
不過顯然任何抗議對已經打定主意的葉可可來說都是無效的,眼看她跨上包起身往外走去,陳瀟無可奈何,只得掏錢付了帳,跟了上去。
夜色幽幽,好在雪已經停歇了,兩人沿著熟悉的小路走到漫無人跡的中學邊,沒有去闖正門,而是繞到了一處圍墻邊上,葉可可一個迅疾的跳躍動作后,直接翻圍墻進去了。
按常理說,女姓翻墻難免有些不雅觀,不過葉可可靠著腳下的長筒軍靴,愣是把翻墻翻出了一種灑脫美感來,動作干凈利落、一氣呵成,讓陳瀟不由猜測這女人平曰是不是常干這類勾當。
一前一后翻進墻后,陳瀟和她走在黑森森的校園路上,踩著腳下的雪堆,看著有些熟悉的場景,心里有點異樣感,尤其瞥見那雙藏在鏡片后的雙眸,在夜幕中尤其黑水晶一般閃爍陣陣,莫名有一種情緒籠罩了上來。
“好久都沒來這了,都有些變樣了呢。”
葉可可雙手插著兜,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回響在萬籟寂靜之際,動聽無比,而且比起原先不冷不熱的話腔,此刻帶了些許溫度。
陳瀟笑道:“說得這么感慨,我記得你當初也就在這里讀了兩年,就升高中去了。”
葉可可睨了他一眼,點頭道:“是哦,這么說起來的話,我們就是從這里開始分道揚鑣的。”
“嗯,從那以后,我就只能眼巴巴看著你跟坐火箭似的往上竄,因為這點,沒少被我爸訓得自慚形穢。”
葉可可莞爾一笑:“怎么,你這大公子還會知恥吶?”
陳瀟撇了撇嘴:“喂,大小姐,咱倆熟歸熟,你就不能少擠兌我幾句嘛,好歹你當初上高中后,我還領著躍子他們為你出了頭,光憑這點情面,你就該掂量下了吧?”
葉可可怔了下,沒好氣道:“當年那件事你還敢提,那時候我早就解決掉了,你自己不問清楚狀況就一股腦沖過來鬧得天翻地覆,不僅弄得你爸媽焦頭爛額,我也被你害得后來一直被人嚼舌頭,都沒幾個人敢接觸我了,連老師、校領導看到我都躲得遠遠的,跟避瘟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