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皺眉看著姚宇,道:“姚哥…你知道,我從來不管齊輝的事。
“這點我清楚。”姚宇露出了苦笑,道:“我跟在俊霆身邊這么多年,我清楚你的性子。你和齊輝的事,我也知道。”
祁青聞言,不由得眉頭皺的更深,說:“既然這樣,那你應該明白,我不可能去勸齊輝做什么。更何況,我對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完全不清楚。你知道的,齊輝不希望,也不喜歡我插手他的事情。”祁青說的非常坦率。
姚宇看了祁青好一會,似乎在猶豫著什么,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祁青覺得姚宇的態(tài)度非常古怪,他和姚宇的交情并不深,但對他的印象卻是不錯。只是這次這個向來給人沉穩(wěn)感覺的姚宇,竟突然跑來和他說這些,這讓祁青很不理解。姚宇是方俊霆的人,而現(xiàn)在齊輝和方俊霆之間的關系究竟發(fā)展到什么地步,祁青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不過祁青也推測,姚宇會來找他,那么看來多半是為了方俊霆的事情了。可是之前方俊霆不是對卓家志在必得么?那么方俊霆現(xiàn)在應該和齊輝算是對立啊?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姚宇卻來找他呢?還想讓祁青勸齊輝繼承卓家?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不管如何,祁青也不會插手齊輝的事。齊輝答應過他,等一切完事之后,他就和卓家沒有任何瓜葛。而在此之前,祁青并不準備對齊輝所做得任何事有介入。他應該完全信任齊輝的選擇才是。
所以想到這里,祁青站了起來,對姚宇道:“姚哥,抱歉!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了你。”
“祁青!你聽我說!這件事只有你能說服齊輝!”姚宇見祁青要走,立刻一把拉住了祁青,神情間焦急萬分。
祁青有點無奈的對著姚宇,道:“姚哥,我真的沒辦法……你拉我也沒……”
“俊霆…俊霆怕是不行了!”姚宇的聲音發(fā)著顫,打斷了祁青的話。
祁青聽的一頭霧水,道:“姚哥?你…你在說什么?什么不行了?方俊霆…怎么了?”
姚宇的神情灰敗,就像是無比的疲倦。他朝著祁青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然后像是下定什么決心才低沉的開口道:“俊霆…身體怕是不行了。他不能再這樣下去。我這次來這里,俊霆并不知道,他肯定不會想讓你們知道他的情況。可是…我看不下去了。”
祁青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姚宇,他…他在說什么?方俊霆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么?“你……”還沒等祁青說出一句話,姚宇還是打斷了祁青的話。
姚宇道:“祁青,你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可能不清楚齊輝現(xiàn)在在做什么。但你應該知道齊輝究竟為了什么才會這么做。不是么?不用否認……齊輝在做的一切,不過是個交易,他和卓家老爺子的交易。而現(xiàn)在能夠讓齊輝停止這種交易的人,只有你了!祁青!”
祁青有點混亂,突然聽到方俊霆的身體出了問題,又聽到什么卓家的交易,他不禁道:“姚哥!我真不明白,如果只是齊輝和卓家老爺子的交易,那又關方哥什么事?而且…而且方哥究竟什么情況?他的身體…他的身體怎么會突然……有那么嚴重嘛?”
姚宇嘆了口氣,道:“看來不和你說清楚是不行的了。齊輝始終不希望你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我可以理解。這一切不過是卓老爺子為了卓家布下的一個局。齊輝是卓老爺子最犀利的一顆棋子而已。”
姚宇沉著聲音說了大約有十多分鐘。祁青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卓老爺子是想要給卓家洗血,而齊輝的出現(xiàn)給了卓老爺子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不排除卓老爺子一開始確實很看重齊輝的能力,但是不論怎么說齊輝都是新出來的后輩,沒有經(jīng)過卓家的培養(yǎng)和卓家除了血緣之外,沒有更深的一步羈絆,所以卓老爺子想要培養(yǎng)齊輝成為家主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
但是卓老爺子利用了這一點,卓家經(jīng)歷過幾代人,內(nèi)部的關系紛爭激烈,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了卓家的前景。所以老爺子才會想出齊輝這樣一步棋。至于齊輝,別人不清楚,而祁青卻可以肯定,齊輝并非不在意他身上的血緣,他答應卓老爺子,一是為了能夠徹底脫離卓家,二也是為了一種償還吧。雖然在祁青眼中齊輝并不虧欠卓家任何東西。
卓老爺子裝病,又放出了齊輝可能會是下一任家主的風聲,為的不就是清理卓家門戶么?但是卓老爺子肯定也想不到,這個時候,方俊霆出現(xiàn)了。方俊霆雖然始終站在某些卓家人的背后,但是他的才智是有目共睹的。但他怎么說,都不是姓卓啊!
因此,齊輝和方俊霆之間的爭斗異常的激烈。而同時,齊輝還要面對卓家其他人的各種壓力,甚至…危險。很多人為了利益是會不顧一切的。齊輝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箭靶……
祁青在聽了這些之后,胸口一陣的發(fā)悶。為什么會這么復雜?齊輝面對這么多的壓力,他卻一聲都不和自己說。這些威脅…危險……齊輝就是這么保護著他么?祁青的心里發(fā)疼。
“可是,就算是這樣…俊霆還是選擇和齊輝爭!”姚宇頹然的說著。
“你…是說,方哥要爭卓家的家主。”祁青對此并不意外。
姚宇點頭,道:“是的。俊霆不甘心。”
“可是,這種情況,你更應該勸的難道不是方哥么?不管怎么說,他也是姓方啊!他怎么可能接任卓家?”祁青頭疼了,“而齊輝是不會接任卓家家主的。更何況,卓老爺子也不會讓。你不是很清楚么?”
“但俊霆……唉!祁青,不瞞你說,俊霆其實也是卓家的后人。他…應該算是齊輝真正的大哥。”姚宇說著。
祁青已經(jīng)被姚宇的連番內(nèi)情,弄的有些發(fā)懵了,“你…你是說方俊霆其實也姓卓?他…他是齊輝的大哥?!”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姚宇沉著臉點頭,道:“你知道的,俊霆身體不好。他的病是從小時候就落下的。他是卓鋒前妻的兒子。因為意外,俊霆早產(chǎn),她也死了。俊霆生下來的時候情況非常糟,沒人認為他能長大。而那個時候卓鋒的大姐結婚幾年,正好沒有孩子,就干脆把俊霆過繼給了方家。俊霆才姓了方。”
祁青一陣的無語,艱澀道:“所以就是說…方俊霆其實才是卓家真正的長子嫡孫……他也有繼承卓家的權利?”天啊!豪門為什么就真這么復雜。
姚宇聽了這話,卻搖頭苦笑,道:“如果卓老爺子愿意認回俊霆,這件事倒也好解決了。可是,卓家老爺子并不愿認回俊霆。只因為俊霆的母親,并不是他所認可的。而卓峰…更對俊霆沒有感情……他認為是俊霆害死了他的前妻。”說到這里,姚宇深吸了口氣,道:“我從小就在俊霆身邊,我清楚他心里對卓家的恨。所以,只要他想做的,我絕對不會反對。他想要回卓家,我也一定會幫他!可是……我不能就這么看著他為了這種毫無意義的東西,拼上自己的性命!所以,我來找你。祁青!請你幫我!”
事到如今,祁青總算明白姚宇為什么會來找他了。其中居然會有這種種曲折……
姚宇看著呆呆愣愣的祁青,知道事情恐怕已經(jīng)出乎了祁青的想象,一時間他恐怕也很難接受這些。于是道:“祁青,這件事,只能請你出面。齊輝不可能聽任何人的。而你應該知道,對于卓家,俊霆…俊霆只認可齊輝。”
“……姚哥…我…我真的不知道……”祁青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他當然不可能會去勸齊輝接受卓家家主的位置。否則的話,齊輝又怎么可能脫離卓家?但是,方俊霆的事又讓祁青陷入混亂,他對方俊霆沒有太大的好感,可是…聽了姚宇的說法,他又有點……
“祁青…我求你!勸齊輝……”姚宇滿臉的懇求。
但這時候,祁青深吸一口氣,終于道:“對不起…姚哥…對不起!這個忙…我恐怕不能幫。能夠讓方俊霆放棄的,只有他自己。他必須自己想明白一切。這不是齊輝應該承擔的。齊輝…已經(jīng)做足夠了。他才幾歲?他本來就不應該陷入一群成人的利益之爭。”祁青的話說的很艱澀。但是他卻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因為齊輝!是的,不論方俊霆什么情況,在祁青的心里最重要的還是齊輝。卓家這樣的情況,是祁青怎么都不愿意讓齊輝去接觸的。他只是簡單的希望齊輝能夠快快樂樂的過下去,而不是陷入這種情況。至于方俊霆…他只能說抱歉,他同情方俊霆的遭遇,但是,他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去幫他。方俊霆的個性祁青多少也了解一點,要方俊霆放棄只有靠他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所以,祁青還是拒絕了姚宇的請求。
姚宇的臉色很難看,眼神里透著股絕望。如果不是到了極限,他恐怕也不會來求祁青。但是方俊霆的情況…已經(jīng)……
祁青看著姚宇的神色,有些不忍。從小,他就看著姚宇跟在方俊霆身邊,對方俊霆照顧的無微不至,他也看得出來姚宇對方俊霆的關心并不一般,可是…他對此真的已經(jīng)無能為力。
就在兩人都沉默的時候,姚宇的電話突然響了。姚宇看了眼電話,匆匆接了起來:“什么事?”
電話的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姚宇的臉色一下變了,他道:“我要三個小時!你看好方先生!另外,這個消息不能泄露出去。”說著,姚宇掛了電話,立刻站了起來。
祁青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不由也跟著站起來道:“姚哥?怎么了?”
姚宇艱澀道:“俊霆…進醫(yī)院了。我必須馬上回去。祁青…這件事……”
沒等姚宇說完,祁青就揮了揮手,打斷了姚宇,道:“我和你一起回去。走吧!總會有辦法的。”祁青也有點急了。
姚宇這時候也不再說什么,和祁青一起趕去了機場,上了最近一班飛往S市的飛機。
到了醫(yī)院已經(jīng)是下午了。通過一些關系,姚宇和祁青并沒有在機場耽擱,所以才能在三個小時內(nèi)趕到了S市的醫(yī)院。而一直等在醫(yī)院門外的一個方俊霆的手下,在看到姚宇之后,就像有了主心骨,急急的就沖了過去。
那人領著姚宇熟門熟路的來到醫(yī)院的一間特需病房,一路上看那人的神情都快哭了。姚宇在問他情況的時候,他也是無頭緒的說了一堆,最后才說暫時脫離危險。祁青聽的都有點眼眉在跳了。不過當祁青真的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輸液的方俊霆時,驚駭之情溢于言表。
祁青完全沒有想到,僅僅大半年的時間沒見,方俊霆竟會消瘦成這樣。他臉色慘白,顴骨高聳,露在被單外面的手上正打著點滴,手臂顯得異常的纖細,手背幾可見骨,青筋極明顯。方俊霆現(xiàn)在的樣子幾乎只剩下了骨架,完全看不出他會是以前那個纖細精致的青年。?七路中文
祁青用手捂住嘴,勉強壓下自己的驚呼,壓低著聲音,就像是怕驚醒那個也不知是昏迷還是昏睡的人,朝著姚宇道:“姚哥…方俊霆…他…他怎么會這樣?”
姚宇已經(jīng)來不及回答祁青的問題,他止不住腳步,急速的走到了方俊霆床邊,看著眼前的人,神情里異樣的痛苦和疼惜。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觸著方俊霆的手臂,那上面已經(jīng)全是因為打點滴而出現(xiàn)的烏青,“俊霆……”姚宇低聲的叫著方俊霆的名字。
方俊霆似乎感覺到什么似的,微微動了一下,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睛。在祁青眼里,方俊霆唯一沒有變化的恐怕就是他的那雙眼睛了。就算是病成了這樣,方俊霆的眼睛卻還是顯得那么亮。他在看到了姚宇的那一瞬,眼睛里閃過了一絲欣喜,他微微的張開了嘴,極輕的說了句話:“你…來了。”
相對于方俊霆的欣喜,姚宇卻顯得有點無奈,他掩飾了自己的情緒,道:“感覺好點了么?”
方俊霆輕“嗯”了一聲,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神色微變,輕聲道:“我的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姚宇神情微變,有點沒法壓制自己的情緒,他對著方俊霆說:“俊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些事?你…你還要不要命了!”姚宇的聲音有點沙啞,握著方俊霆手臂的手也莫名收緊了。
方俊霆感覺到痛,但聽著姚宇的話,卻又忍了下來。一旁的祁青看不下去,不由得出聲道:“姚哥,你快放手,這樣會沒法輸液的!”
方俊霆直到這時候才意識到門口居然還站了一個人,而那人竟然是祁青!他驚訝的看著祁青,然后又把眼神移到了姚宇身上,神色間一下變的極難看,他幾乎是用盡全力的對著姚宇說:“你…他怎么會…在這里?你…是你帶他來的?”
姚宇經(jīng)過祁青的提醒,有點心疼的放開了自己的手,但面對著方俊霆的問題,他只是沉默的看著方俊霆,并沒有出言否認。
“為…為什么!你…你明知道…!”方俊霆的身體一瞬間像是要坐起來,但卻因為全身無力而最終只能又躺了下去,并不停的喘著氣。
姚宇見狀嚇了一跳,急忙扶住方俊霆的肩,道:“你別動。”
方俊霆這時候氣息不穩(wěn),慘白的臉色因為情緒而變的有點發(fā)紅,祁青看在眼里知道這是病態(tài)的一種表現(xiàn)。他學中醫(yī)那么多年,就算是近年來都沒有再給人看過病,但現(xiàn)在僅僅是方俊霆的臉色,他就能知道這個人病的有多重。恐怕是五臟六腑都出問題了。
祁青上前了兩步,道:“方哥,你先別激動。”說著,祁青也不管方俊霆和姚宇是何反應,他走到了病床的另一邊,伸手就搭上了方俊霆的手腕,果然,脈息極為虛浮微弱,這種情況在中醫(yī)看來,已經(jīng)差不多是……病入膏肓……怎么會這樣!
不論祁青和方俊霆之間有多少糾葛,彼此之間又有多少不喜,但是祁青卻并沒有想過方俊霆會有眼前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甚至很可能…死……祁青被自己的結論嚇了一跳。就算再怎么看彼此不順眼,祁青也沒想過要方俊霆死啊!
方俊霆和姚宇先是被祁青的動作弄的愣了一下,而下一瞬他們兩人都想起祁青從小也是跟著陳老爺子學醫(yī)的。原本,如果陳老爺子不死,姚宇第一個要找的恐怕就是他。但是自從方俊霆的病越來越嚴重,陳老爺子那時候也已經(jīng)不行了。除了陳老爺子之外,方俊霆最信的人就是齊輝。但方俊霆卻死活不同意把自己病了的事告訴齊輝。當然,在家族里也沒有人知道方俊霆已經(jīng)病成了這樣。
家族里的人都清楚方俊霆的性格,再加上他的腿腳不方便,方俊霆鮮少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而都是由姚宇代勞。但是家族中的人也清楚方俊霆手段的犀利。因此反倒也沒有人太過關心方俊霆的近況,有事直接找得都是由姚宇,而姚宇也同樣負責執(zhí)行。
姚宇眉頭深皺的看著祁青,卻不敢打擾他的診脈。至于方俊霆雖然不愿意,但是他那些微的掙扎卻已經(jīng)讓姚宇按住,而祁青的手也同樣在微微用力。
好一會后,祁青才沉著臉放開了方俊霆的手,他神色極復雜的看了眼方俊霆,低聲道:“你什么時候開始這樣的?”
方俊霆微微抽回了手,淡淡道:“祁青,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是姚宇叫你來的么?你走吧。”方俊霆在說完這句話后,就有點微微喘息了。
姚宇眉頭皺的更深,道:“俊霆!你別這樣!祁青……”姚宇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方俊霆打斷。
方俊霆已經(jīng)用不出大的力氣,輕聲道:“姚宇…不要管…我的事!讓…讓他走!”
“俊霆!你不要再任性了!祁青,你跟著陳老爺子學過醫(yī),俊霆怎樣?你有辦法么?”姚宇急道。他之前會告訴祁青這件事的目的本來是想著能讓祁青勸說齊輝,但是現(xiàn)在他卻突然想起了不僅是齊輝,祁青他也是陳老爺子的弟子。說不定,說不定他會有什么辦法。
姚宇的眼神里有著焦急和期望,但祁青此刻心里卻并不好受。他對方俊霆的狀況幾乎是無能為力。不說他已經(jīng)多年沒有出診,方俊霆的情況也確實非常不好了。但是面對姚宇眼里的期待,祁青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不打擊到眼前這個關心方俊霆的人。
“祁青?你說啊!”姚宇催促著。
祁青不得不道:“我…我很久沒有看過病人了。姚哥,不如讓齊輝來看看吧。”
姚宇一聽之下更急,道:“祁青,難道…難道你一點辦法也沒有么?”
“也不是…只是,我想聽聽齊輝的意見…你知道,他一直在學習,而我……”祁青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沒有把握。
“不…不行!”方俊霆發(fā)出了微弱的反對聲,聲音雖然很輕,但卻很堅決。
姚宇眉頭皺了起來,但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反倒是祁青開口了:“方哥…我雖然不知道你和齊輝之間到底是怎么了。你們在爭什么,都沒關系。但是,你的病……讓齊輝來看看又能怎樣?你為什么…不讓他知道?你都病成這樣了。你到底在堅持什么?”
方俊霆冷冷看著祁青,啞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祁青!你走吧。”
祁青皺著眉看著方俊霆,他不明白難道在方俊霆的心里那些什么名利真的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么?祁青看的出來,方俊霆之所以會在短時間內(nèi)病成這樣,這和他本身的體質(zhì)和病根有關,但是,他所承受的壓力也是促使病情加速惡化的重要因素。祁青要是知道方俊霆這幾年來完全失常的生活作息,恐怕會更要質(zhì)疑方俊霆為什么要這樣堅持,究竟是為什么。
“方哥!你這又何苦?”祁青說道。
“我說了,祁青,不關你的事。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方俊霆語氣非常差,聽的出他對祁青的反感。
祁青滯了滯,他不明白,一直都想不通方俊霆為什么會對他有這么大的敵意。如果是因為齊輝和他的關系……可就算是這樣方俊霆也不應該拒絕見齊輝啊!方俊霆對齊輝不總是非常疼愛的么?
方俊霆見祁青還不走,氣息不免更急促,他情緒有些激動,他不愿讓人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更何況那個人是祁青。而且,在他心底更不想讓自己的情況讓齊輝知道。他明白自己和齊輝正在爭什么,他也知道齊輝最終的目的,但是,對于方俊霆而言,除了齊輝之外的任何人成為卓家的家主,他都不會甘心。齊輝擁有這樣的能力!但是,他卻偏偏為了祁青和卓老爺子做出那種交易,他竟然為了祁青要放棄卓家家主的位置!
不,不可以這樣!方俊霆絕對不會甘心看到齊輝就這樣離開!所以,他才會站出來。而且是站在齊輝的對面!方俊霆明白,在齊輝的身邊,或許已經(jīng)再也沒有除了祁青以外的人的位置。那么,他站在齊輝的對面呢?齊輝是不是就會看著他?當然,還有卓家……對卓家的仇恨,對卓家的不甘,對卓家……方俊霆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堅持什么。可是,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是這樣了。對于齊輝的執(zhí)著,他明知不可能有任何結果……可是為什么?
方俊霆猛的咳嗽了幾聲,對著祁青說:“…你走!”
方俊霆咳的臉色發(fā)紅,姚宇心驚,對著祁青道:“祁青…你…先走吧!”要是祁青再不走,或許會讓方俊霆更……
祁青看方俊霆這樣,無奈的點頭,他朝著姚宇打了個眼色,然后走出了病房。在病房外,祁青突然有種想要抽煙的沖動。方俊霆…這個人,他究竟在想什么。而就在這時,祁青口袋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祁青摸出來一看,是齊輝的。有那么一瞬間,祁青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他急急接起了齊輝的電話:“齊輝?”
齊輝在電話里的語氣很輕松,就像是剛打完一場勝仗,明顯是好心情的樣子:“青青,青青,你在哪呢?回來了么?要不要我去接你?晚上記得等我吃飯啊!一定要等我哦!”
面對齊輝顯然有點迫不及待的聲音,祁青的心情也有上揚的意思,他道:“我回來了。怎么了?這么高興,有什么好事?”
“嘿嘿,先不告訴你!你已經(jīng)回來了?那你現(xiàn)在在公司么?我馬上過來找你。”齊輝說著。
祁青道:“哎,等等。我…我沒在公司。那個,齊輝,我…在市醫(yī)呢…方……”
沒等祁青說完,電話那頭的齊輝一聽祁青在醫(yī)院就急了,道:“市醫(yī)?青青?你怎么會在醫(yī)院?不舒服么?出什么事了?啊!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哎!齊輝!等等,你聽我說完……”祁青正說著,電話卻被掛斷了。祁青一陣的無奈。
正當祁青想要給齊輝再打過去的時候,姚宇從病房里走了出來。
姚宇的臉色很沉,看著祁青有點無奈道:“對不起…你知道俊霆……”
祁青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但緊接著就道:“姚哥,方哥究竟是什么病?”
姚宇嘆了口氣,道:“內(nèi)臟衰竭。醫(yī)生說是先天性的,本來好了一點,但是近兩年……你也知道…所以一下子惡化了……”
“……果然……”祁青低喃了一句,他從剛才的脈象上就已經(jīng)看出了這一點。旋即,祁青又道:“方哥這樣齊輝一點都不知道么?”
姚宇搖頭,道:“俊霆一直堅持不讓齊輝知道。所以近期出面的都是我。祁青,你看下來,俊霆到底怎么樣了?”
祁青嘆了口氣道:“我不想騙你。很糟糕。真的很糟糕。方哥究竟在執(zhí)拗些什么?怎么會把自己弄成這樣?”當初在陳老爺子的葬禮上,方俊霆的情況看上去也沒有那么糟糕。
姚宇苦笑,道:“先不說這個。如果是齊輝…你覺得他會有辦法么?”
祁青神情凝重道:“方哥的情況很不好。西藥的作用對內(nèi)臟的損害很大。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不用藥肯定也不行。齊輝會金針,按理說可以激發(fā)人體的潛在能力。可是,我現(xiàn)在真的不敢說……還是要等齊輝來看過才行。”
“那么你能請齊輝來么?”姚宇極認真的說著。他知道齊輝和方俊霆目前的立場,但是為了方俊霆,他不得不……雖然他明白方俊霆為什么會這么介意齊輝知道一切,之前他也是一直都忍著,可現(xiàn)在…特別是看到這樣情況的方俊霆,姚宇知道自己忍不下去了。再這么由著方俊霆的任性,他可能會失去這個人……而這一點,姚宇是不能接受的。他只希望,一切還不晚。
“…齊輝已經(jīng)在過來的路上了。”祁青道。
姚宇愣了一下,欣喜道:“那太好了!”
祁青卻嘆了口氣,道:“讓齊輝過來,當然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只是,方哥這么反對讓齊輝知道他的事情,齊輝要是來了,他會讓齊輝……”
“不能讓他再這么任性了。這一次,他不同意,也要同意。”姚宇說的堅決,眉宇間全是一副決然的樣子。
祁青有點驚訝的看著姚宇,倒是沒想到一向沉默,對著方俊霆又是有求必應的姚哥,居然也會有這種神情和語調(diào)。
祁青不由道:“這樣就好……姚哥,你不用擔心。齊輝來了就讓他給方哥看看吧。”
姚宇點點頭,旋即又有點猶豫的說:“祁青,我讓你勸齊輝的事……”
祁青頓了頓,然后看向姚宇,神情很堅決的說:“姚哥!這件事我絕對不會答應的。看著方哥,我就能知道這池水有多渾。我絕對不會讓齊輝陷進去的。也請你不要怪我自私。不過,事在人為。我想總會有辦法的。我雖然不清楚方哥的心結在哪里,但是,他身邊還有你,還有…我們…我和齊輝也會想法幫他的。”
“祁青……”姚宇的神情有點復雜,卻帶著感動。
祁青朝著姚宇點點頭,在姚宇的肩上拍了兩下,示意他一切都會好的。
等了沒多久之后,齊輝的電話又來了。齊輝看樣子已經(jīng)到了醫(yī)院門口。祁青趕緊告訴他自己的所在位置。然而,沒一會,齊輝就跑了過來。齊輝緊張的上上下下看著祁青,終于確定他沒事之后,才松了口氣。也不管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一把抱住祁青,道:“你嚇死我了。”
祁青有點不好意思的推開齊輝,看了眼一旁正帶著笑意看著他們兩人的姚宇,道:“齊輝,你…也看看場合!快點放開了!”
齊輝這才放開祁青,然后又有點驚訝的對著一邊的姚宇,道:“姚哥?你怎么也在這里?”敢情他現(xiàn)在才看到姚宇……
姚宇有點無奈,朝著齊輝打了個招呼。然后,他正猶豫著怎么說方俊霆的事時,祁青倒是開口了。
祁青很直接的就說:“齊輝,方哥病了。很嚴重。你給看看。”
齊輝愣了下,脫口而出道:“怎么會?什么病?”
“內(nèi)臟衰竭。情況很…不好!”祁青道。
齊輝頓時皺起了眉頭,內(nèi)臟衰竭?這是非常棘手的病癥,一個不好就是有生命危險的。這種時候,齊輝也有點擔心起方俊霆來。他根本就沒想過其他太多的東西。他和方俊霆的立場什么的都不在齊輝的考慮范圍內(nèi)。他向來把方俊霆當成大哥,雖然后來他隱約從祁青的話里感覺到方俊霆對他的感情似乎不是那么簡單,從而盡量減少了和方俊霆的碰面,直到現(xiàn)在他都有快一年沒有見過方俊霆了。遇到事情,也是通過姚宇。但是齊輝對于方俊霆的健康狀況,倒還真的是沒想過太多。
所以當姚宇再度推開方俊霆病房的門時,齊輝第一眼看到方俊霆反應和祁青如出一轍,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怎…怎么會這樣?”齊輝瞪大了眼睛說,一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了祁青的手。
祁青拍了拍齊輝的手背,低聲道:“冷靜點。方哥…好像不愿意你知道他的病情。你…等會小心點說話。別刺激到他。”
齊輝僵了下,微微點頭,心里有種頗為古怪的感覺。
而姚宇這時候走近了方俊霆,看他似乎是睡著的樣子,就放輕聲音,對著祁青和齊輝兩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齊輝和祁青對視一眼后,走近病床。祁青又一次看到方俊霆這樣,心里還是有點震驚,不太忍心看。齊輝則是皺著眉頭,盯著方俊霆慘白的臉,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時,祁青輕輕推了把仍在發(fā)愣的齊輝,用口型說:“你先號脈看看。”
齊輝點點頭,輕手輕腳的伸手搭在方俊霆的手腕處。一邊搭完,還換了另外一邊。齊輝非常仔細的感覺著方俊霆的脈象。
一旁的姚宇看著有點著急,眼神來回的在齊輝和方俊霆身上轉。祁青似乎看出了姚宇的緊張,走過去,湊在姚宇耳旁低聲道:“別擔心。相信齊輝。”
祁青說的是實話。齊輝跟著陳老爺子學醫(yī)已經(jīng)有十多年,特別是那一手金針,更是繼承了陳老爺子的衣缽。在中醫(yī)大里也是成績斐然,再加上他的年紀這么年輕,始終有著“天才”的稱號。
近年來,齊輝雖然在家族的事情,還有他自己的公司上花費了很多時間,但是中醫(yī)大的課程卻從來沒有缺過。甚至再過不久,他就要參加中醫(yī)大的實習了。齊輝這個陳老爺子的閉門弟子,正是各個醫(yī)院的搶手人物。齊輝或許真的欠缺中醫(yī)的實踐經(jīng)驗,但是他的金針可不缺。
齊輝號完脈,眉頭緊緊皺著,就站在方俊霆的病床邊,像是在沉思的模樣。祁青也沒上去打擾他,倒是阻止了就想開口問情況的姚宇。
好一會后,齊輝很是沉著的從他隨身的包里拿出了他走到哪里都會帶著的金針包。祁青上前,低問:“想好怎么辦了?”
齊輝點點頭,同樣壓低聲音把他的想法和祁青說了一遍。祁青用心聽著,邊聽邊點頭。齊輝的看法和他差不多,有些則是在施針上的看法,祁青不會金針,自然是聽齊輝的。而一旁的姚宇則是聽的云里霧里,可還是非常認真的在聽,唯恐錯漏了一個字。
三個人的小聲對話,顯然讓睡的并不沉的方俊霆醒了過來。
方俊霆才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在他病床不遠處站著的三個人。其中一個赫然是他絕對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的人,齊輝!
方俊霆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朝著姚宇怒吼道:“誰…誰讓你告訴他的!”才說了這么一句,方俊霆就已經(jīng)氣喘吁吁,他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竟勉強自己側坐起了身,甚至想要下床。
方俊霆的舉動顯然驚到了房間里的三個人,姚宇第一個沖了上去扶住方俊霆,急道:“俊霆!你這是在干什么!快躺好!”
方俊霆虛弱的掙扎著,想要推開姚宇,可又似乎是想要逃過齊輝的眼神。只是,方俊霆實在太虛弱了。他的力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整個人被姚宇壓回了病床上。方俊霆喘著氣,側過臉,不再看向這些人,虛軟的道:“走開…你們…都走……”
“俊霆!你冷靜點。齊輝是過來給你施針的!你的病,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姚宇勸說著方俊霆。
而顯然,方俊霆根本不想聽,他說著:“我不要施什么針!讓他走!我不要見他!讓他們都走!”
“俊霆!”姚宇相當無奈,求助似的看向祁青和齊輝兩人。
祁青才想要說什么,卻被齊輝阻止了。齊輝靜默了好一會后,才深吸一口氣道:“姚哥,青青,你們先出去。我有話想和方哥說。”
哎?祁青愣了下,看向了齊輝。而齊輝這時候也看了眼祁青,眼神有點復雜,卻很誠摯。祁青想了想,點點頭。這種時候,他選擇相信齊輝。
而姚宇聽到齊輝的話后,也似乎愣了一下,原本掙扎的方俊霆也頓住了。姚宇看了眼齊輝后,又頗為復雜的眼神看了眼正被自己抱在懷里的人,最后,他還是緩緩點頭了。但是在離開病房之前,姚宇做了個讓所有人都驚訝的動作。他在方俊霆的額頭印下了一吻,同時低聲道:“別任性了。”說完之后,他就很干脆的當先走出了病房,還留了一句:“我就在外面。”
祁青從驚訝中回過神,眼神在姚宇和方俊霆之間打了個轉后,才捏捏齊輝的手臂,然后跟著走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門。
病房里留下了齊輝和方俊霆兩人,又因為姚宇之前的那個動作,使得整個病房的氣氛有點微妙。方俊霆僵臥在床上扭著頭,似乎不敢相信之前姚宇的所為,可是他看上去又像是對于和齊輝在這種情況下見面而顯得十分抵觸。
好一會后,齊輝輕咳一聲,這聲音引的方俊霆也是微微一顫。齊輝走到了方俊霆床邊,低聲道:“方哥……”
方俊霆沒有看齊輝,只是側著頭很冷淡的說了一句:“你走。”
齊輝神情不變,停頓了一會兒之后,才道:“卓杰濱海的項目已經(jīng)失敗了。美國的投資方已經(jīng)和我簽訂了投資協(xié)議。”
方俊霆一瞬間僵了一下,隨即聲音低啞到幾乎聽不見:“什么…時候的事情?”
“今早。”齊輝淡淡的答道,一點都沒有在意他此刻說的是一個耗資幾十億的投資項目。
方俊霆這時候卻露出了苦笑,道:“你贏了……小姚…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本來想先和青青說的。你應該知道卓老爺子和我之間的交易。而我就算贏了,也不可能繼承卓家。”齊輝的語氣仍是淡淡的。
方俊霆這時候終于轉過頭,看向齊輝,眼神里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愫,齊輝站在他病床邊,全身上下散發(fā)著一種無法言述的自信和沉穩(wěn),而他俊美的臉上則又似透出些淡漠,就好像在他的眼里什么卓家,什么權勢都是浮云一般。方俊霆的心重重縮緊了一下,目光已經(jīng)無法從完全蛻變成熟的齊輝身上移開。齊輝是這樣的強健又有著攝人心魂的魄力。
“為…為什么…你明明可以!明明……”明明有著他方俊霆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東西……可齊輝卻從來沒想過要去爭取,反倒是他…他始終想著,掙扎著,幾乎夢魘……
齊輝聽著方俊霆的話,卻露出微微的笑意,整個人就像是散發(fā)著暖人的陽光,他說:“因為我已經(jīng)有了我最想要的。青青,我答應過他。而陪在他身邊,是我唯一想做的。”
方俊霆就像是被重擊了一下,口中泛著苦澀,他轉過頭,啞聲道:“是的。對你而言,也只有祁青…他是你唯一關心的人。只有祁青……”
“不,方哥,你錯了。”齊輝的聲音顯得很柔和,他道:“青青并不是我唯一關心的人。”
方俊霆愣了一下,再度看向齊輝,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齊輝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不明白么?我關心很多人。這個世界上,值得我關心的人太多了。像陳爺爺他們一家,像康凡他們,像我公司的那么多人……他們都是我要關心的。而這些人里,我最關心的人是你。方哥,從小到大,我始終把你當成我的兄弟,我的親哥。”
“齊…齊輝……”方俊霆突然之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齊輝卻沒有停口的意思,他繼續(xù)道:“我知道,你和青青之間有點矛盾。或許是…或許是因為我……”
方俊霆僵住了,眼神不由自主的逃避著齊輝,他的心縮緊著,齊輝…輝輝…知道了么?他…他知道了?!方俊霆的手糾結的抓緊了身下的被單。
“抱歉,方哥,以前我還太小,所以我并不明白。但現(xiàn)在,我想說的是,祁青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愛人。而你,則是我唯一的大哥。”齊輝的語氣很平靜,他直視著方俊霆沒有絲毫遮掩眼神中的關心。
“齊輝…你……”方俊霆震懾于齊輝的眼神,心底長久以來壓抑著的感情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宣泄出來。他不自覺的顫抖著,嘴唇險些就要咬破。方俊霆真正的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在和齊輝說話。而過去,他在齊輝面前所想要表現(xiàn)的,永遠是那個溫和的像一個真正的哥哥,他想讓齊輝依賴他,他以為以他的能力足夠給予齊輝什么,他想讓齊輝在他身邊,可他錯了。他始終把齊輝當成了一個少年,一個或許聰明卻涉世未深的山里孩子。他卻真正忽略了齊輝的成長。其實,當年在齊輝做出跟著祁青去S市這樣的決定時,他就應該意識到,齊輝已經(jīng)不再是個孩子了。
可是偏偏,他不愿去承認,所以一次又一次的他為了自己的私心,以為可以分開齊輝和祁青,以為齊輝最終會選擇他的父母,以為齊輝會在他身邊……而這一切,也僅僅是他在以為…而已。直到現(xiàn)在,他輸了。
或許就像姚宇說的,他只是在為自己爭卓家而已。可是,誰又能知道,他真正想要做的,卻是想要勝過齊輝。他想要證明自己比齊輝更強……這個他一直以為的少年,卻已經(jīng)像頭狼一樣,帶著他的狼群橫掃,那么美麗而無敵。
這頭狼擁有著無比鮮明的目標,坦率的內(nèi)心和一往無前的動力,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卻不像他…被內(nèi)心的各種和矛盾折磨,失去了應該有的那份睿智…或許,他真的應該放手了。否則,他將再也無法面對這個人……
齊輝并不知道方俊霆內(nèi)心的種種糾結,在他道破一切的時候,齊輝已經(jīng)有了破釜沉舟的準備。他走上前,握住方俊霆的手,堅定的說:“方哥,不管你同意或者不同意,我絕對不會放棄給你治療的。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方俊霆看著齊輝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隨著齊輝展開他針灸包的動作,方俊霆慢慢放松身體,或許真的已經(jīng)釋然,方俊霆低聲道:“輝輝,能讓祁青進來么?我…想和他說幾句話。”
齊輝聞言愣了一下,接著就笑笑,出門叫了祁青。
當病房里只剩下祁青和方俊霆時,方俊霆看著祁青道:“我很羨慕你。”
“方哥……”祁青不知道方俊霆叫他進來到底是為什么,心里有點驚訝,也不清楚該說什么。
方俊霆勾了勾嘴角,幽幽道:“你應該知道,我一直…不喜歡你。”
“咳咳,方哥…你到底想說什么……”祁青有點尷尬的看著方俊霆。
方俊霆輕“哼”了一聲,道:“我始終不明白齊輝為什么會這么…這么愛你。而我在齊輝眼里,卻始終…始終不及你。”
“方哥……這…不一樣。”祁青突然間有點明白了。
方俊霆聞言點頭,道:“是的。是不一樣。你是他的最愛,而我只是他的……祁青,我也愛齊輝。不是兄弟的那種,和你一樣…….”
祁青沒有說話,他其實早就有這種感覺了。但他不知道方俊霆為什么突然要和他說這些。
方俊霆見祁青沒有反應,揚了揚眉,道:“怎么?你不生氣?也不想說什么么?”
祁青深吸一口氣,道:“方哥,我相信齊輝。”
方俊霆點點頭,笑的有些落寂,道:“果然,你和輝輝一樣。祁青,這是我這輩子唯一認輸?shù)囊淮巍D愦_實比我更了解輝輝,也更…愛他……你們可以無條件的相信彼此……而我卻做不到。我總是認為任何事任何人都有條件……”
“……方哥,齊輝一直把你當成哥哥。從小就是……”祁青看著方俊霆這樣,心底有著一絲不忍,但是他卻不可能因此去同情。方俊霆從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方俊霆笑笑,靜靜的看著祁青,道:“不要辜負齊輝,我會看著你們的,以哥哥的身份。”
“不會的。我愛齊輝。”祁青說的非常慎重,而下一瞬,他被人從身后緊緊抱住,正是齊輝。
齊輝對著病床上的方俊霆道:“大哥,你看吧。我不會讓青青離開我的。”
而此刻,站在這三人身后的,則是姚宇,他正用深沉而專注的眼神看著病榻上纖弱的宛如精靈一般的人。
(時間分割線)
三年后
S市郊外的一座大別墅內(nèi)的一間臥室里
祁青推了推還賴在自己懷里的齊輝,不耐煩的說:“混蛋,起來了。都幾點了。”
齊輝死死扒拉著祁青,嘴里迷迷糊糊的哼哼:“還早嘛…再睡一會……”
祁青火了,現(xiàn)在渾身酸痛的人是他,動一下就難受的人也是他,可偏偏罪魁禍首睡的比他香,比他好!欺負人么?祁青伸手就在齊輝的腰上狠狠掐了一下,還帶著轉。
“嗷~”齊輝一聲大叫,從祁青身上蹦了起來。睡意全無,眨巴著水汽朦朧的眼睛,極委屈的看著祁青,小聲說:“青青…你…你掐我……”
祁青瞇著眼道:“那是!我還恨不得掐死你呢!”
齊輝頓時一縮,人又撲回了祁青身邊,死活膩著祁青,說:“青青,青青,你兇我…嗚…疼…疼……”這狼崽子邊裝疼邊還蹭著祁青身上敏感的地方,手腳就沒停過。
祁青一個頭兩個大,火氣蹭蹭往上漲,一把拽著齊輝的頭發(fā)就往后一扯,道:“混蛋,你以為你幾歲了?還裝天真!你給我起來!”
齊輝知道祁青真是怒了,所以就乖乖的爬了起來,邊爬還邊親親祁青,說:“青青不生氣嗯。我起來了嘛。”
祁青滿頭黑線,把齊輝一腳踹下床后,他也磨磨蹭蹭的起身,身上的酸疼讓祁青不由得又死死瞪了眼一邊正歡脫的在浴室和房間里跑來跑去,一副精神抖擻樣的齊輝。這小子TD的還是不是人啊!
祁青大吼一聲:“齊輝,你給我把衣服拿來!”
齊輝很高興被祁青差遣,樂顛顛的就把衣服給祁青送了過去,還偷了個吻。
祁青已經(jīng)懶得理這混蛋了。洗漱之后,換好衣服,祁青拽上齊輝就往車庫走。
今天是方俊霆回國的日子,他們約好去接他。
當年方俊霆的病確實很嚴重,在齊輝用針灸,祁青則輔助中藥的治療下,總算是穩(wěn)定了病情。然后在兩年前方俊霆選擇出國治療,他已經(jīng)徹底的放下了卓家的事。而齊輝在完成了和卓老爺子的交易,幫著他父親爭取到卓家家主的絕對優(yōu)勢之后,也徹底脫離了卓家,甚至還把當時由他和方俊霆一手辦起來的醫(yī)藥公司也交給了姚宇。然后,就和當初齊輝自己說的,一無所有之后,開始屁顛屁顛的跟在祁青身后一心給祁青打工。不拿工資,還樂的很。被齊輝幾個跟著他一起進入祁青公司工作的得力手下們鄙視的很嚴重,完全是有老婆萬事足的模樣。
而祁青對此不置一詞,倒是對齊輝的跟進跟出覺得麻煩。于是在年前,他很干脆的又重新進入了一個新領域,高級私人醫(yī)院。而齊輝也被祁青一腳踢到了這個行業(yè)中,去當先鋒打拼。完全不承認自己是因為知道齊輝對醫(yī)療事業(yè)有興趣而做出的這個決定。
齊輝帶著他的手下進入新領域之后,也確實開始忙了,有點沒日沒夜的味道。祁青一旁看著,不禁又開始心疼,想著怎么給齊輝放個假休息休息。而這時候,方俊霆要回國的消息也傳來了。祁青就干脆拉著齊輝去接方俊霆,也正好找到理由讓齊輝休幾天假。
不過,祁青沒料到的是,他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才休了一天的齊輝,就像頭餓狼一樣,把祁青從頭到尾吃了無數(shù)遍。祁青免不了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悲催呢?
到了機場之后,齊輝拉著祁青,站在接機的地方。而很快,遠遠的就走來同樣拉著手的兩個人。那不正是方俊霆和姚宇么?
祁青有點驚訝的看著這兩人,而齊輝早已上前,拍了拍姚宇的肩,然后很小聲的湊在姚宇身邊,道:“終于給你搞定了?”
姚宇挑挑眉,那意思是…還用你問么?
齊輝笑了起來,而一旁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的祁青和方俊霆則幾乎同時瞥了眼齊輝,然后朝著齊輝招招手。齊輝屁顛屁顛的就湊了過去,結果被兩人一邊一個拽著耳朵,一個說:“干嘛呢?笑的這么猥褻?”另一個則是佯怒:“看見你哥回來,就這幅德行?”
齊輝哀聲討?zhàn)垼τ顒t上前解救了齊輝的一只耳朵。姚宇拉過了方俊霆,摟在懷里,低聲說:“不要和小孩子斤斤計較。我們走。”說著頭也不回的拉著方俊霆就走了。
祁青側頭略有所思的看著這兩人的背影,然后很后知后覺的道:“齊輝…不會吧?他們兩個……?”
齊輝笑嘻嘻的同樣摟著了祁青,在祁青臉頰上印了一吻,道:“有什么奇怪的。姚哥可是從小就心心念念了我哥那么多年了。嘖嘖,不過我比姚哥幸福點。我心心念念青青,青青也心心念念我呢。嘿嘿!”
祁青不理齊輝,狠狠的在他腳背上踩了一腳。
“嗷…青青,你怎么越來越暴力了……”齊輝委屈的不得了。
祁青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不喜歡?”
齊輝忙道:“喜歡!喜歡!怎么能不喜歡呢?要不,青青,你再踩兩腳?”
祁青忍著笑不甩齊輝,跟在姚宇和方俊霆身后就走了。
而齊輝嘛,當然不會落后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