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霏將手里的帽子好整以暇地戴在頭上,壓低了帽沿淡淡道,“恐怕她知道你更怕她對你女兒不利,所以有恃無恐,看來我們只有直接上門去找她?!?
潘萍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么,她臉上一片煞白,臉色異常地難看。被夏霏說中了,她確實更怕夏姌對她的女兒不利,她賭不起。
“對了,你手上的錄音應(yīng)該不止這一份吧,你把拷貝的帶上,真的先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們再打的去夏家別墅,過去要一個多小時,時間拖得越久,對你女兒就越不利,我們抓緊時間吧!”
短信提示音“?!钡仨懥艘宦?,夏姌拿著那套著精美外殼的玫瑰金手機,彎著一雙杏眸,伸手撩了一把垂在肩上的長發(fā),嘴角噙著意味分明的笑。
“什么事這么高興?”季婉琴端著一碗燕窩走進(jìn)臥室,正巧看到夏姌臉上那湛湛的笑意,不由得出聲問了一句。
“沒什么,一個朋友發(fā)了個搞笑視頻過來,挺好玩的?!毕膴槻[著眼,含笑看了她一眼,“媽又燉燕窩了?我最近吃好多了,肚子都大了一圈。”她嗓音溫軟,低低地說著,猶如撒嬌一般。
“有嗎,你那肚子瞧著都沒有幾兩肉,真要胖了,到時候就去辦個健身卡,多運動運動就會瘦的。好了,趕緊吃了,一會你爸回來了,就開飯了。” щщщ◆ тtκan◆ ¢o
夏姌眨眨眼,俏皮地一笑,乖巧地接過碗和勺子,第一勺自己沒吃,先遞到了季婉琴嘴邊,“媽,你先吃,最近為了照顧我,辛苦你了。”
“你這個傻孩子,媽媽這么多年就盼著能好好照顧你呢,好了,你趕緊吃,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那好吧?!?
燕窩熬煮的時間剛剛好,透明的色澤,微甜,不一會兒,夏姌就將整碗都吃了。
她剛吃完,放在床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鈴聲回蕩在房間里,如清水般緩緩流淌著。
夏姌淡淡地瞥了一眼,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抿了抿唇,將手里的碗放下,卻沒有接電話的意思。
“不接嗎,誰的電話?”季婉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閃爍的屏幕上顯示的備注,“騷擾電話”。她眼底掠過了一陣淺淺的訝異,怎么還給這樣的電話備注了。
“以前孤兒院的朋友,在電視上看到我回了夏家,總是打電話過來借錢。借了又不還,怪煩的,就懶得接了?!毕膴樎唤?jīng)心地回了一句,拿起手機直接按了靜音鍵,省得鈴聲一直響著擾人。
“哦,這樣的朋友不聯(lián)系也罷,媽先下樓去了,一會你爸爸就回來了?!?
“嗯,好?!?
季婉琴拿著碗走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夏姌看著那慢慢闔上的門,唇上綻出明艷的笑,一會還有一場大戲就要開演了,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傍晚五點一刻,夏家別墅小區(qū)門口,夏霏和潘萍剛下了的士,就看到一輛鐵灰色的轎車緩緩駛了過來,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時,車子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接著車窗搖了下來。
“夏霏?來找小姌?”夏毅那張成熟俊美的臉從車窗上顯露了出來,他的語氣很平緩,聽不出情緒,看上去禮貌又周全。
“夏總,夏姌?biāo)趩??”夏霏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垂在衣擺邊上的手微微攥了一下,素凈清淡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應(yīng)該是在的,她最近沒怎么出門?!毕囊銙吡怂谎?,然后把視線移到了一旁的潘萍身上,“這位是?”
“是一個朋友,她過來找夏姌有點事,正巧碰到,我們就一起過來了?!?
“上車吧,一起進(jìn)去?!?
原本這個小區(qū)安保比較嚴(yán),夏霏正愁不知道以什么理由進(jìn)去好,正巧碰到夏毅倒省了事,直接坐上他的車,搭車進(jìn)去。
夏家別墅,季婉琴聽到了車子的聲音,滿臉端笑地迎了出來,卻在看到夏毅身后的夏霏時整張臉都瞬間垮了下來,“你怎么在這里?”
她的語氣實在不善,夏毅皺了眉,“她們是來找小姌的,她在家吧?”
“找小姌?做什么,小姌?biāo)粫娔愕?,你走吧?!奔就袂俚膽B(tài)度異常的強硬,直接堵在了門口,根本沒有給她們進(jìn)門的機會。
夏霏正要說些什么,站在身前的男人已經(jīng)沉下了臉,沒出口的音節(jié)直接被他低沉的聲音打斷,“好了,都進(jìn)來,杵在門口像什么樣子。去把小姌叫下來,前幾天不是還跟我吵著要叫她姐姐來!”
夏毅都發(fā)話了,季婉琴自然不會再說什么,只是臉色有些難看,微微上揚的眉線都沁著冰冷的弧度,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
這時候夏姌已經(jīng)自己下樓了,她穿著一身粉色的洋裝,長發(fā)披散下來,發(fā)尾微卷,唇上帶著笑,“姐姐,你來找我嗎?”
這一聲“姐姐”,聲音甜美,充滿了喜悅,就好像見到夏霏,她有多么開心似的。
夏霏倒是波瀾不驚的樣子,淡淡道,“不是我找你,是她找你。”她說話間已經(jīng)將潘萍推到了身前,“潘姐,正好夏總和夏夫人都在,你有什么想問的就直接說吧?!?
夏姌此時還站在樓梯上,她一只
手搭在樓梯扶手上,輕輕裊裊地瞥了潘萍一眼,撩了撩額前的發(fā),笑得有些肆意,“我好像不認(rèn)識這個人,姐姐特意帶她過來是想跟我說什么?”
潘萍站在原地,所有炙熱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手攥成拳頭,咬著唇,垂著頭,半晌都沒有說話。
“姐姐,她似乎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呢,不如你替她說吧,特意過來是想跟我說什么?”夏姌依舊在笑,她的笑不顯山不露水,好似就是安安靜靜地在等著回答,眨著眼,一臉的無辜。
“呵……”夏霏勾唇淺笑,“潘姐,你確定要我?guī)湍阏f嗎?”潘萍到了這里居然一聲不吭,她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見她依舊不說話,于是就把視線轉(zhuǎn)到了夏姌身上,“夏姌,做了夏家小姐還不能讓你滿足嗎?讓人用硫酸潑我,還真是狠毒啊,不是還口口聲聲叫我姐姐嗎?”
“夏霏,你在胡說些什么,小姌怎么可能做這種事!你不要隨隨便便帶個人過來就污蔑我們小姌?!毕膴樳€沒開口,季婉琴已經(jīng)先她一步開腔,她怒目瞪著夏霏,嗓音帶著湛湛的寒意,“你走吧,我們家不歡迎胡說八道的人?!?
夏毅站在一邊一言未發(fā),只是眉間微微蹙起,落在夏霏身上的視線也不像之前那樣充滿了善意,有些莫名的復(fù)雜。
“你千般百計跟潘姐演得這一出不就是要引我過來,夏姌,你到底想做什么,開門見山說吧,還是我該如夏夫人所愿,現(xiàn)在就走?”夏霏聽著季婉琴說的那些傷人的話面色不變,只是眉頭微微的挑起,唇上意味不明。
“姐姐,你到底在說什么,我不明白?!毕膴樎龡l斯理地從樓梯上一階一階走了下來,一直走到夏霏面前站定,“我最近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家里休養(yǎng),根本沒有見過你帶來的這個人,也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姐姐,我真的不明白,自從我回了夏家,你就處處針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惹得你這么厭煩我?”
她說著說著,情緒就瞬間激動了起來,眼眶微紅,咬著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潘萍垂著眸,飛快地跟夏姌對視了一眼,然后也微微側(cè)身,語氣有些無奈地道:“小霏,對不起,我之前是為了錢一時沖動才答應(yīng)跟你過來,但是我仔細(xì)想了想,還是做不來這陷害人的事情。你前陣子叫人刻意在網(wǎng)上宣揚夏小姐生病的事情已經(jīng)很不好了,現(xiàn)在還要我?guī)湍阏f謊,我真的做不到,對不起?!?
一切就如夏霏剛才的猜測一樣,夏姌一早就知道夏霏離開片場去了醫(yī)院,然后就馬上聯(lián)系了潘萍,她那么巧出現(xiàn)在了那部電梯里,是一開始就安排好的。她設(shè)計了這一切,無非就是要將夏霏引到夏家,然后再讓潘萍恰到好處地說出剛才那番話。一來可以將那件事帶來的所有不好的影響推到夏霏身上,二來直接在夏毅面前給夏霏坐實了罪名,留下了最壞的印象,一旦以后有什么事他也不會再相信夏霏說的話了。
自從那次的Party之后,夏毅和夏巖對她的態(tài)度就冷了很多,再加上前幾天網(wǎng)上那些流言導(dǎo)致的不良影響,她最近在夏家已經(jīng)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了。那一次潘萍拿那一段錄音威脅她之后,她就想出了這個辦法。夏霏的存在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一樣,如果不能徹底杜絕了后患,那么她的處境就會變得越來越難。
夏霏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微瞇著眼睛,好笑至極地看著潘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帶來的那支錄音筆里什么都沒有,對吧?”她擅自笑著,又將視線轉(zhuǎn)到夏姌臉上,“夏姌,你是真的覺得我這么蠢,一個三番兩次設(shè)計我的人,我會輕易相信她?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果斷地按了播放鍵。
“你在給誰打電話,你猜的人是誰?是那個收買你對付我的人,對嗎?”
“……”
“你怎么知道我會威脅她?”
“……”
“人性……呵,我做的那些事情,娛樂圈比比皆是,而且說來更加可笑,硫酸換開水,是那個蠢貨自作主張的,可不是我的意思。夏霏,你太幸運了,難怪夏姌那個女人一定要對付你?!?
“……”
“只要你辦好了這件事,毀了那女人的容,錢我會馬上打到你的賬上?!?
“……”
“約夏姌出來,用錄音交換,先探探她的口風(fēng)。”
“……”
這一大段的對話,最讓人震撼的無非就是潘萍說人性的那段話,以及夏姌的那句話,雖然錄音里這句話不是特別清楚,但是季婉琴和夏毅和她相處了也有段時間了,自然聽得出來她的聲音。
賀蘭只看了她一眼,唇上就綻開了一抹笑,“這一位是?”
上揚的尾音,分明就透著意味不明的深意,可惜那秀女根本不懂賀蘭的意思,她抬起頭,揚著形狀優(yōu)美的下巴,“稟娘娘,我是……”
“大膽,本宮站在這里,居然敢自稱我,拉下去先打個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一連串的錄音被放
出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里安安靜靜的,只能聽到兩個女人的對話聲,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落進(jìn)在場幾個人的耳里,有震驚,亦有驚訝。等錄音放完的時候,只剩一室的靜謐,誰都沒有說話。
夏毅抿著唇,他瞇著一雙表面風(fēng)平浪靜卻無比深邃沉寂的眼眸暗沉沉地看著站在不遠(yuǎn)處的夏姌,有些不可置信的訝異,也有一絲懷疑。
夏姌面上平平靜靜的,她不怒反笑,“姐姐,這個女人是你帶來的你說什么便是什么,你們大可以提前錄些什么,這證明不了什么。何況,我跟你有什么仇怨,要用那么狠毒的手段去毀你的臉?”
如果夏姌那么好對付,那就不是夏姌了,這一點夏霏一直以來都很清楚。這么明顯的證據(jù)她居然連一絲慌亂都沒有,這一點倒是讓人佩服。
她看著眼前女人那張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臉,唇線微微上揚了幾度,嗓音溫軟而清淡,“我可以跟她提前錄些什么,那么那句話呢,夏姌,你自己的聲音該不會聽不出來了吧?你跟我有什么仇怨,你心知肚明,要我在這里告訴夏總,夏夫人,我們之間到底有什么仇怨嗎?”
那一句話確實是夏姌的聲音,這是毋庸置疑的,季婉琴站在一旁,眸色復(fù)雜。她的小姌真的會做這種指使人潑硫酸這般惡毒的事情嗎?!
“小姌,夏霏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夏毅皺著眉,臉色極度的難看,俊美的臉陰沉晦暗,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感覺。不能說失望,只是有一種顛覆認(rèn)知的感覺慢慢在心底浮了上來。
這個時候的潘萍除了震驚只有震驚,她真的沒想到夏霏居然會來這一手,這個女人的心計也是不簡單。但是女兒還在夏姌手上,如果她再不做點什么,一旦夏姌的局面不利,萬一波及自己的女兒……
她擰著眉冥思苦想,也沒有想出什么對策來。
“爸,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這個女兒?我根本沒有做過這種事,更沒有說過這些話,這個錄音我不知道她是哪里來的,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信不信隨你!”夏姌的情緒突然就激動了起來,她拔高了聲音,語氣無比的委屈,咬著唇,一副悵然欲泣的樣子。
眉宇間皺著了一個“川”字,夏毅蹙著眉頭,“夏霏她不是個會顛倒是非黑白的人,如果你沒做,這錄音哪里來的,人家又何必上門來討個說法!”
夏霏站在那里,心頭狠狠一震,她真的沒想到夏毅居然會信她,在明明以為夏姌是他女兒的前提下居然也信她?!
“那爸的意思,我就是個顛倒是非黑白的人,我故意要害她?”夏姌臉上突然綻開一抹笑,眼角瞬間滑下了兩行清淚,“我真傻,我以為回了這個家,有了父母,無論發(fā)生什么時候你們都會站在我這邊。沒想到就聽她的片面之詞,就是那么一句錄音,我所謂的爸爸就站在別人那頭,根本不信我。哈……我還以為找到了全世界最大的依靠,我真傻……”
那兩行透明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隱沒在了頸間,夏姌臉上明明在笑,眼底卻沒有一絲的笑意。上揚的嘴角充滿了諷刺,好似失望到了極點。
也許是那兩行淚,也許是這段話,季婉琴心頭猛地一震,直接將剛才心上涌起了那點異樣感甩了去。她猛地上前一步,“啪”一聲,一個巴掌直接甩在了夏霏的臉上,那清脆的聲音直接震驚了在場的幾人。
“你給我滾出去!”
夏霏抬起頭,一邊的臉頰上一個鮮紅的五指印,她望著一臉怒氣的季婉琴,嗓音很低,有些飄忽,唇上抿出些浮于表面的笑,“夏夫人,你這是替夏姌惱羞成怒嗎?”
“你!”季婉琴一時語塞,只能恨恨地瞪著她,“夏霏,誰給你的權(quán)利來這里滿口胡說的,我們家不歡迎你,給我滾!”
“好了,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在這里瞎摻和什么!”夏毅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冷冷瞥了她一眼,然后把視線轉(zhuǎn)到夏霏臉上,語調(diào)聽不出喜怒,“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的,夏小姐,抱歉,今天還請回吧。”
他的這番話已經(jīng)表明了立場,夏霏掌心握了握,清凈的臉上綻出了一點笑意,滿是嘲諷地道:“夏總,連你也想包庇夏姌嗎?”
包庇!這個詞充滿了控訴,季婉琴對她的態(tài)度,她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第一次見面被莫凡攔下的巴掌最終還是甩在了自己臉上,火辣辣得疼,但是心里卻異常的麻木。
“毅,小姌才是我們的女兒,難道你要幫著外人欺負(fù)我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不成?”季婉琴此時已經(jīng)站在夏姌身側(cè),牽著她的手給她無聲的安慰,另一邊卻將譴責(zé)的目光投到了夏毅身上,顯露出她的不滿。
“夏霏,就是那么一段話,終究是片面之詞,難道你想我現(xiàn)在就給你一個交代?”男人的嗓音溫淡,氣場冷峻,吐字卻很清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如果你信我,這件事我會查,查到如果真是小姌做的,我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夏霏沒有再說什么,臉上的笑意也漸漸隱去,剩下的只是一片沉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