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夏毅的臉色，當(dāng)初跟他有婚約的確實是季婉歆，是她對他一見鐘情，所以用了如此不堪的手段。是她搶走了本該屬于婉歆的一切，到了今時今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電視屏幕上的畫面還在繼續(xù)，此時畫面一閃，轉(zhuǎn)到了一個陌生的浴室。
浴室里開著燈，光線不是特別亮，季婉歆躺在一個盛滿了泡沫的浴缸里，長發(fā)濕漉漉地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她的面容慘淡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底厚厚的黑眼圈，精神狀態(tài)看上去也極端的不好。
沾著泡沫的手指拿著一支手機(jī)，她閉了閉眼，然后勾著一抹笑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就在她幾乎快將手機(jī)扔掉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喂？”
熟悉的女聲響起，季婉歆聽到這聲音狠狠咬了下唇，唇上甚至滲出了一縷鮮紅的血液，她輕輕笑了笑，聲音輕飄飄地，似低喃一般。
“姐姐，是你……”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婉歆，你又打來找毅，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不再找他了嗎？”
季婉歆雙眼無神地看著手里緊握著的手機(jī)，唇上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啊，我又忘了，他如今是我的姐夫，你孩子的爸爸，所以，我不能找他了，是嗎？”
電話那端又是一陣沉默，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比較長，長得連此時在屏幕前看的人都感覺心頭屏著一口氣，進(jìn)不去也出不來。
“婉歆，你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打給毅是打算找他幫忙嗎？”季婉琴的語氣頓了頓，清晰無比地傳來，“婉歆，退出娛樂圈吧，那個地方真的不適合你。回來吧，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還是我的妹妹！”
“呵，妹妹，好一聲妹妹！”季婉歆唇邊的笑意愈發(fā)深了幾度，“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走到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誰害的？如果不是一開始，你搶走了屬于我的男人，搶走了屬于我的一切，我需要把自己逼上絕路嗎？季婉琴，夏毅是這輩子我唯一愛的男人，你搶走他的時候就該知道，沒有了他，我的世界根本就沒有意義了！季婉琴，你真是好狠的心，我恨你，我這一輩子都會恨你，絕對不會原諒你，永遠(yuǎn)不會原諒！我會詛咒你，詛咒你永生都活在愧疚中，詛咒你永遠(yuǎn)都得不到幸福！”
決絕無比的話隨著手機(jī)的滑落而落下，一字一句都像是沁了血一般，重重地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而季婉歆此刻的表情更是如同鬼魅一般，臉色白得嚇人，眼神中卻充斥著如火一般燃燒的仇恨，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
電視屏幕上恢復(fù)了一片的死寂，這種死寂也慢慢地在客廳里彌漫開來，看的人臉色各異，誰都沒有說話，沒有人打破此刻的沉默。
夏霏側(cè)著身子，淡淡地掃了不遠(yuǎn)處沙發(fā)上已
經(jīng)將整張臉都埋進(jìn)膝蓋里的季婉琴一眼，她勾著唇角，有些諷刺地想著。難怪她會和夏姌如此投契如此親密，原來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太過相似，一樣的不擇手段，一樣的不顧姐妹之情。
她對季婉歆并不熟悉，除了知道她是季婉琴的妹妹，夏姌的母親，其他一無所知。但是單從這個視頻上來看，她最后的神情有些太過決絕和絕望，言辭也太激烈了，幾乎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她的結(jié)局一定不會太好。
所以夏姌才說是季婉琴欠了她，才說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的愧疚和彌補(bǔ)……
偌大的客廳，裝修低調(diào)奢華，光線亦是調(diào)到最明亮的狀態(tài)，亮得可以直接照射到在場的每一張臉，看清每一寸的表情。
最先開口的是夏巖，他之前已經(jīng)七七八八地猜到了一些，再加上剛才的卡片，當(dāng)年他眼睜睜地看著季婉歆下場凄慘卻苦無辦法，只是他真的想不到，一切的開端都是因為季婉琴。
他的眼神看了過去，面無表情，不著痕跡的冷銳，“大嫂，婉歆的最后一個電話是你接的？”
視頻上特意標(biāo)注了時間，季婉歆最后死在了自家院子的秋千上，鋒利的刀鋒割破了手腕，鮮血流了一地，她死亡的時間離視頻上顯示的時間只差了一個小時。
季婉琴擱在膝蓋兩側(cè)的手瞬間一緊，她怎么會不知道，當(dāng)年夏霏被綁架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都是報應(yīng)，是婉歆對她的詛咒。
衣著華貴的女人靜靜俯在膝蓋上，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抬起頭，雙眼紅腫，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她微微側(cè)身，避開了夏巖過于炙熱和銳利的眼神，“是，自從她出事之后就經(jīng)常打電話給毅，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公司，半夜還是凌晨，次數(shù)多得我?guī)缀蹩鞌?shù)不過來了。我……我承認(rèn)那個時候我很自私，我不希望她這樣纏著毅。那個電話……我不知道，其實她掛了之后我也很擔(dān)心，我還打電話給那個混蛋去找婉歆，我不知道，不知道她竟然會這么傻！”
她一邊說淚水一邊順著眼眶滑下，臉上精致的妝容都已經(jīng)花了，失去了一貫的端莊，看上去甚至有幾分說不出的狼狽。
“你告訴過我，很后悔當(dāng)初在婉歆出事之后迫于家族的壓力沒有辦法出聲，所以一直以來都很后悔……大嫂，我不知道，原來婉歆的死，根本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冷厲的質(zhì)問聲充斥在耳邊，顯示著夏巖此刻的憤怒，也發(fā)泄著一直以來被欺騙的可笑，他怎么都想不到當(dāng)初的真相原來竟是這么的不堪。
季婉琴哭得愈發(fā)的狼狽，嘴角扯出一個蒼白到?jīng)]有一絲顏色的笑，“對，是我一手造成的，都是我的錯，是我自私……”
她哭得泣不成聲，一雙手捂住臉，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
一旁一直沉著臉沒有開腔的夏毅，全程都皺著眉，他看了一眼一臉憤怒到難以自制的夏巖，
又看向哭得仿佛不能自己的季婉琴，輕輕嘆了口氣，終于出聲，“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婉琴，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你也受了這么多年的折磨，夠了，真的夠了！”
“大哥！”夏巖拔高了聲音，“你到了今時今日還要維護(hù)她？如果不是她，婉歆不會死，小霏也不會無故被綁架，更不會害得你父女分開多年，到了現(xiàn)在還不能相認(rèn)！”
“他們母女也分開了這么多年，婉琴已經(jīng)痛苦得太久了，如果不是對婉歆誠心地懺悔，她現(xiàn)在怎么會待小姌如親生女兒一般，她已經(jīng)在彌補(bǔ)了。死去的人已經(jīng)死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生活，你也早該放下對婉歆的執(zhí)著了！”
季婉琴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她的丈夫。她曾經(jīng)最怕他知道一切的真相，害怕他用厭惡的眼光看著她，即使兩個人有了誤會也不解釋，只是為了掩飾過去她犯下的錯誤。但是她沒有想到，夏巖居然愿意原諒她？！
“呵，你們倒是說得輕巧，那誰來賠我一個媽媽，賠我一個美滿的家？”夏姌淡淡地嗤笑，“還是你們覺得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你們可以心安理得地過自己的日子了，季婉琴，我告訴你，不可能。媽媽說永遠(yuǎn)不原諒你，我也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
季婉琴看著她，滿臉說不出的悔恨和歉疚，眸色也越發(fā)的晦暗，甚至沒有一絲的神彩。
“小巖，有人刻意寄來這份光盤，再加上上次小霏的事情，我覺得事有蹊蹺，這件事你不要再攙和進(jìn)去了。婉歆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你該放下了！”夏毅走到夏巖身側(cè)，輕輕拍了他的肩膀，他這個弟弟，單身了這么多年，為的什么，如果當(dāng)初他不知道，那從最近這些事情看來，猜也猜到了。
夏巖的臉色始終冷漠而晦暗，他冷著一雙眸子，死死盯著季婉琴，薄唇抿著，一句話沒說。
兩個字放下，說出來很簡單，但是真的要放下，談何容易！
“夏巖，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的愛？”夏姌冷冷一笑，“你真的覺得這個女人真心想要懺悔，真心覺得她做錯了？你問她，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當(dāng)初還會不會給夏毅下藥，還會不會搶走原本屬于她妹妹的男人！”
她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生生壓在了季婉琴身上，縱使她這段時間全身心都放在了夏姌身上，縱使她放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認(rèn)，處處維護(hù)她，可是在她心中，自己還是那個害死季婉歆的惡毒女人！
季婉琴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話到了喉嚨邊又咽了下去。她下意識地側(cè)身看了夏霏一眼，卻只看到一張面無表情到鄙夷的臉，她整個人劇烈地顫了顫，幾乎支撐不住，眼看著就要摔倒。
夏霏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鬧劇，心底的諷刺愈發(fā)的深，她伸手拽了拽身側(cè)男人的衣袖，“皓，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