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傳》夏霏的最后兩場戲都被安排在了同一天,而LK那邊也發了試鏡通過的通知,但也只是初試過了,似乎還有復試,同時進了的有五個人,其余三個都是國內的一線巨星。
這天,她一大早還不到六點就醒了,身側的男人還淺淺睡著,睡顏比平時要柔和些,黑色的短發垂在緊閉的眼瞼上,看上去不再像平常那般成熟。
她傾身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然后掀開被子起床,匆忙的洗漱完就出門了。
賀蘭的最后兩場戲,第一場是她的父兄被冤枉與王爺合謀造反,事敗之后被帝王下旨問斬。她不信,一心想見帝王,然而一直被幽禁起來,整個后宮的形勢早就變了。不再是昔日珍貴的貴妃娘娘,便是小小的一個侍衛奴才都可以欺凌。
“還以為是當初的貴妃呢,”腰配大刀的侍衛一臉輕蔑地看著一身素白的賀蘭,“不過娘娘您也別怪我們無情,您的父兄現在是犯了謀反的大罪,誰要是沾染上了都會倒霉。您還是安分守己地待在這宮中,指不定陛下念著昔日的情分不會為難您呢!‘
賀蘭一雙美目中飽含著怒火,臉上滿是冰霜,“我父兄精忠愛國,對陛下更是忠誠不二,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等背叛之事。你們不讓我出去也可以,只煩請幫忙給皇上遞個話,讓賀蘭能得見天顏便可。”
她說完,心腹侍女就雙手向上,捧出了不少的珠寶首飾,“幾位大哥行行好,這些東西是娘娘的一點心意,還請幫忙遞個話。”
那侍衛見了這許多的珠寶首飾,眼睛都要直了,正要伸手去接,卻被一聲冷喝止住,“大膽,貴妃娘娘的東西也是你能動的?”
一身華服的敏妃在一群人簇擁下施施然地走了進來,她臉上端著笑,頭上插著貴妃用的珠釵,一身的雍容華貴,“齊敏見過貴妃娘娘,娘娘可安好?”
剛失去孩子時的齊敏魯莽而直率,而后經歷過那兩個巴掌以及之后的種種,她的心智早就不同,就像此刻她擺明了就是來炫耀和找茬,臉上卻還是客客氣氣的,一點都看不出異樣。
賀蘭一臉漠然地抬眸瞧她,手垂在兩側,指尖微微攥緊了,卻是一言不發。
“聽說貴妃娘娘的父兄已被陛下下旨問斬,就在三天之后,不知娘娘可知?”齊敏臉上依舊帶著笑,語氣輕飄飄的,好似在說著什么無關緊要的事情。
賀蘭的手攥得愈發緊,指尖全部沒入掌心,扣出幾個血紅的印子自己卻不知,她眉梢微微挑起,冷眉看著她,“你想說什么就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的!”
“好,不愧是貴妃娘娘。”齊敏冷冷一笑,“上一次娘娘不是打了我兩個耳光嗎,如今娘娘一心想見陛下,只要娘娘自愿讓我打兩個耳光,我就帶娘娘去見陛下。”
賀蘭沉默了許久之后,唇角揚了揚,笑道,“不就是兩個耳光嗎,想打就打吧。”
打板聲響起,這一幕很平順地就過了,剩下的就是重頭戲,上一次夏霏打了葉思菱兩個耳光,實打實的真打,這一次,擺明了就是一個還擊的好機會,葉思菱肯定不會錯過。
然而就要開拍的時候,夏巖突然將兩人叫到了一邊,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們一眼,將手里的劇本遞了過去,已經改過的劇本。
葉思菱拿過來看了看,眉頭瞬間皺起,滿臉的憤怒,“夏導,您這是什么意思?”
原來的劇本是賀蘭為了見皇上一面,答應讓齊敏甩兩個巴掌,但是現在的劇本卻改了,改成了當齊敏的手掌落下時,賀蘭直接截住了她的手,然后“啪”的一聲,回了她一個清楚響亮的耳光。
“沒什么意思,臨時改劇本的事情在拍攝中本來就很常見,現在為了拍攝效果必須這樣拍,你有什么意見!”夏巖一臉的淡漠,皺眉看著她。
葉思菱狠狠咬著下唇,卻不敢再說什么,夏巖的電影能做主角對她來說實在不易,他的背景以及人脈,根本沒人敢輕易得罪,敢怒卻不敢言。
她滿臉的憤怒和委屈,拿著劇本的手攥得緊緊的,關節處早已泛白,轉身就走。
夏霏看了一眼她那不甘的眼神,視線落在夏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抿著唇,“夏導,你這是什么意思?”
夏巖神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照著劇本演就是。”
“我不需要你這樣的特殊照顧。”不就是被甩回兩個耳光,反正今天拍完她的戲份就結束了,而且她晾葉思菱也不敢太過分,她可還是頂著投資人女朋友的頭銜呢。但是夏巖這么一弄,反而讓她心里極度不舒服起來。
“這樣算什么特殊!”夏巖神情微微一變,神情復雜地看著她,“小霏,你……”
他似乎打算說什么,但是夏霏卻沒有繼續聽下去的興趣,她神情冷漠地看著他,“那我去看劇本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背影看上去無比的決絕。
夏巖看著她,垂在西褲兩側的手微微收緊,眼神頹然又無奈。但是即便她不要,任何小小的補償,只能能為她做一點事,他總是愿意做的。
“啪”的一巴掌,聲音清脆,但是這一次夏霏只是做了個動作,手掌都沒有挨到葉思菱的臉,只是看上去用力,實際根本就是借位。
“齊敏,我賀蘭雖然如今落魄,但也容不得你欺負,想打我,你的位份還不夠!”賀蘭一臉冷然地看著半張臉紅了的齊敏,眉眼泛著冷淡的笑,就算被拒在這座冰冷的宮殿出不去又如何,陛下從未下旨奪她的貴妃身份。
即便被幽禁在這里,她還是貴妃,而齊敏,不過是妃,到底還是差了一個位份。但是宮中階級分明,就算失勢,也沒有人敢打賀蘭,那是分分鐘會被拖去打板子的。
“賀蘭,你不要得意,陛下遲早還是會廢了你的!”齊敏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蔥白的手指慢慢撫上自己的小腹,“我這腹中又有了陛下的骨肉,陛下應該應我,只要誕下麟兒就封我為后!”
“不可能!”賀蘭豎起眉頭,一雙美目充滿了不可置信,“封你為后,絕不可能!”
難道就為了子嗣嗎,可是她自從進府,從未有過孩子,所以陛下才從未說過要封她為后?!
“對你當然不可能,你永遠都不可能為陛下誕下子嗣,你又怎么會懂!”
“賀蘭,知道為什么你永遠不會有機會嗎?”
“因為陛下賜你的龍涎香中含有麝香,只要你點著它,就永遠不可能受孕!”
“陛下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你為他生下子嗣!”
“賀蘭,你出身高貴,一生倨傲,又如何,陛下對你,從未有過半點情分,只這一點,你就比宮中任何人都要可悲!哈哈……”
齊敏的笑聲猶在耳邊,賀蘭跌坐在地,冰涼的地板傳來無邊的冷意,將她的整顆心都凍得冰冷,連一絲絲的溫度都不再留下。
“原來竟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哈哈……陛下……你好狠的心啊……”
破碎到支離的呢喃,淚無聲無息地滑下,落在地板上,沁出一片透明的水漬……
賀蘭坐在地上,寂靜空蕩的宮殿,緊閉的大門,仿佛都在嘲笑她的無知和可笑。
整個片場仿佛都彌漫著一股悲傷到無法言語的痛,有幾個場記看著都紅了眼睛,夏霏的演技,看得實在讓人動容。
這一場過了,剩下的就相對好些,上一次試鏡的時候就演繹過的那一段。齊敏假傳旨意,賀蘭以為陛下賜死,用三寸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臨死前留下的那一行絕筆的血書給了皇帝致命的打擊。
直到賀蘭死了,愚蠢的帝王才恍然發現,原來他早就愛上了賀蘭。他之所以那么寵幸和喜歡齊敏,不過是因為第一次似曾相識的相遇,以及那張與最初的賀蘭最相似的容顏。
賀蘭死后,皇帝以皇后之禮厚葬,甚至還免了賀蘭父兄的死罪,只發配邊疆充軍。
午夜夢回,那張美麗的容顏常常在夢中尋他,一日日一夜夜,帝王漸漸喜歡上了與賀蘭的夢中相遇,身體卻一日日地敗壞了下去。
夏霏最后的一場,就是賀蘭穿著那最初見面的衣裳,站在桃花樹下,親昵地叫著帝王的名諱,也只有她叫過和只有她敢叫的名諱。
“謝謝大家。”夏霏躬身道謝,提前離開劇組,臨走時剛巧碰到劉雅。
“小霏,這就走了?”劉雅笑得一臉溫柔,就像她們的關系有多么熟稔似得。
“嗯,我的戲份都結束了。”
劉雅看著她,眼底劃過了一絲異樣,“那我們只有殺青的時候見了,殺青宴,你可一定得來。”
夏霏淡淡地笑,“肯定的。”
殺青宴嗎,她在劇組這么久,劉雅都沒做什么,是打算等到殺青宴的時候做點什么嗎?
她笑得如常,頰邊蕩著一個小小的酒窩,之前要來的東西也估摸著快送來了,也許殺青宴正好可以派上用處呢!
跟劉雅隨意地聊了幾句之后,夏霏就離開了劇組,王碩今天有事請假了,開車的是助理。今天一天的戲都是高強度拍攝,她滿臉的疲倦,直接讓助理開車回家。
回到別墅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院子里燈火通明,門前還停了一輛看上去有些眼熟的車子。
她想到了某種可能,微微蹙了眉,邁著步子走進去。
別墅的大門只是虛掩著,里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有男有女,都是很熟悉的聲音。
燈光明亮,溫度適中,面無表情的男人,一臉的冷冽,微微垂眸,菲薄的唇抿著,薄削而嘲弄,卻又是十分恭謹的姿態,看著坐在對面成熟俊美的中年男人。
夏毅端坐在沙發上,膝蓋平直,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三杯紅茶,精致的瓷杯,看上去很講究。
他看了一眼陸皓,抿著唇,道,“今天過來主要就是想謝謝夏小姐救了我夫人一命,大恩不言謝,略備薄禮,聊表謝意。”
陸皓冷淡地瞥了一眼坐在夏毅身側臉色尚有些蒼白的季婉琴一眼,“夏總客氣了,夏夫人一出院就趕過來,真是有心。不過小霏她本來就善良,就算看到個素不相識的人也會去幫忙的,你們不必刻意過來跑這一趟。”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間都是明晃晃的嘲弄,簡直是毫不掩飾。
季婉琴狠狠皺了下眉,似乎想要說什么,剛要開口卻被夏毅按下,他的摸樣一派斯文無害,說話禮貌而周全,卻莫名拉遠了距離讓人無法揣測他眼底的神色,笑意深深淺淺始終浮于表面,“不管夏小姐本意如何,她終究是救了婉琴,自己又受了傷,這些禮物算不上特別名貴,只是一片心意。”
所有的情緒都斂在了湛黑的眸底,陸皓英俊的臉上仍浮著一層薄薄的笑,連眉梢都未曾動一下,嗓音淡漠充滿了疏離,“既然這樣,那我就替小霏謝謝夏總了。時間不早了,如何沒什么事,還請回吧。”
夏毅率先起身,他對夏霏的觀感一直比較好,但是卻也知道夏姌心悅陸皓,而季婉琴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實在令人反感,所以陸皓此刻的反應他并不覺得有多少無禮。
自己的女人幾次三番被人家刁難,是如何也大方不起來的,何況季婉琴還曾經甩過夏霏一個巴掌。
夏毅理解,季婉琴卻未必理解,她冷著一張臉,拽了一下夏毅的胳膊。一出院就被拉到這里來也就罷了,現在這樣算是怎么回事。
一直坐在沙發的角落,幾乎被整個冷落的夏姌此時也跟著站了起來,她看著一臉冷然擺明準備送客的陸皓,手指絞了絞,“陸總,姐姐她什么時候回來,我們不能等到她回來再走嗎?只是想親口謝謝她,也不行嗎?”
她的語氣溫婉,臉上露出了一絲委屈,仿佛被要求了什么很過分的事情一樣。
夏霏站在門外,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起伏,她伸手推開門,反正他們出門就會碰上了,還不如她先走進去。外面夜冷風大,總是比不上里面溫暖適宜。
“真難得,家里有客人?”她一進屋,就脫下了身上沾染著寒氣的外套,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套上和陸皓腳上一模一樣的情侶拖鞋,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了男人的身側,“好餓啊,家里有吃的嗎?”
陸皓低眸看著她,神情自然而然地溫柔了幾分,“做好了飯了,我去熱一下就可以吃。”
他說完傾身過去在夏霏冰冷的臉上落下了一個輕吻,然后便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動作自然,仿佛做過千百遍一樣,夏姌光是看著,心頭就莫名的一窒,手指愈發絞緊了幾分。
夏毅臉上端著笑,一臉溫和地看著夏霏,“夏小姐,我們專程過來感謝你,之前如果不是你,婉琴恐怕就失血過多,很危險了,謝謝你。”
他的神情,他的語氣,都充滿了真誠的感謝,與一旁始終冷著臉的季婉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夏霏先是看了季婉琴一眼,心底冷冷一笑,然后才把視線轉到了夏毅身上,柔聲道,“夏總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是不是舉手之勞其實都不重要,這不過就是個客套的詞語,她說的不在意,可惜聽的人卻在意得很。
“說得倒好聽,夏霏,你那天特意趕到那里,你敢說那個叫潘萍的女人會拿著刀沖到我們家,這件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季婉琴冷哼了一聲,那一天夏霏幫她擋了一刀,之后又一直按著她的傷口,原本她還是有些心升感激的。
但是住院的這幾天夏姌對她的照顧簡直無微不至,而且話里話外無不在訴說自己的委屈。她跟潘萍素不相識,第一次見面還是夏霏帶著她去的夏家,如果不是夏霏,季婉琴又怎么會被刺了一刀。
如果不是她,又怎么會扯上夏霏,夏姌說到動情處眼淚止都止不住。季婉琴左思右想,到最后居然認同了夏姌的說法,于是她心中越發把夏霏想成其他心懷叵測的女人。
夏霏抿唇,閉了閉眼,一股情緒涌了上來,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湛湛的寒芒了,“夏夫人,我不想跟你說潘萍到底為什么會拿著刀沖到你們家的原因,她的動機自然有警察會去查。既然你都是這么認為的,這么不情愿,何必要來這里走一遭,請回吧!”
沖著夏毅的面子,她的話說得還算客氣,勉強算是禮貌周全。
“你這是心虛急著趕我們走還是……”季婉琴未出口的話被另一道低沉的男聲打斷。
“婉琴,我帶你過來是讓你跟夏小姐道謝的,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夏毅眉頭蹙起,明顯已經不悅。
這么多年,這大約是第一次夏毅當眾對她如此大聲說話,季婉琴心頭頓時涌上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她咬著唇,滿臉憤恨地看著夏霏。最近她跟夏毅最多的爭執就是夏姌和夏霏的事情,每一次夏毅都是幫著這個叫夏霏的說話。
女人就是如此,即便另一個人女人性格再好,人再好,自己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維護她,她絕對對她產生不起任何的好感!
“爸,媽她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她!”夏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挽上了季婉琴的手臂,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夏毅,然后才把視線轉到夏霏身上,“姐,我們確實是真心實意來道歉的,你也沒必要這么急著趕我們走吧!”
夏霏冰冷諷刺的眼神掃過她,“夏姌,不要再用那個詞叫我,我覺得惡心!”
“你……”夏姌仿佛被“惡心”這個詞深深刺激到了,她瞬間就紅了雙眼,滿臉滿眼的委屈,溢于言表。
“夏霏,你簡直……”季婉琴舉起手就像打過去,然而剛舉起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截住。
男人眉目是濃稠綿長的冰冷,五官沒有任何的表情,一雙眼睛陰森冷墨地注視著季婉琴,“夏夫人,你這是打算做什么?”
眼前的這雙眼睛實在太冷,就如一把最鋒利的尖刀,那注視著她的目光仿佛想要將她凌遲一般。季婉琴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夏毅,求助地看著他。
夏毅雖然對季婉琴的行為滿臉的不贊同,但畢竟是自己的妻子,他上去一步,“陸總,請放手!”
他是他的長輩,但是卻還是得顧忌著他的身份,連措辭都必須注意。
陸皓的力道極大,幾乎在要將季婉琴的手骨捏碎時才堪堪松了手,“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夏夫人,希望你記住!”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身份,剛才他估計就會直接捏碎了那只準備打人的手。上一次的事情他已經給出了警告,警告之后再犯,總是不會太容易解決的。
夏霏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對于季婉琴的這番舉動,也不知道是已經發生了太多次居然不覺得意外了,還是早已失望透頂,所以麻木了。
陸皓冰冷的視線一一掃過,“請回吧,我們要吃飯了!”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客套,甚至是有些尖銳的。
夏毅一把拽著季婉琴的手,有些難堪地看了夏霏一眼,“夏小姐,實在抱歉!”說完就率先走了出去,當然是一并將季婉琴拽了出去。
夏姌下意識地準備跟上,經過夏霏身側時,一側的手臂卻被狠狠拽住,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
臉上挨了一巴掌,她整個人都被打得蒙圈了,直接用一種不可置信地眼神看著夏霏。
“夏姌,這一巴掌是叫你記住,搬弄是非最后受害的是你自己!”夏霏冷若冰霜地看著她,神情倨傲,“既然做夏家的女兒都滿足不了你,那么,你當心,我讓你連這個女兒都做不成!”
偌大的客廳,那一聲脆響以及這幾句話都擲地有聲,甚至有回聲,夏姌直接就被震懾住了,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夏霏居然敢打她,呵,居然打她呢!
她心頭瞬間浮起了滿滿的陰暗,雙手攥得很緊很緊,才能控制住自己沒有直接一巴掌回過去。
“姐姐,你到底
是什么意思?”夏姌捂著被打腫的半張臉委委屈屈地看著站在她身前的夏霏,眼淚幾乎在眼眶里打轉,仿佛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夏姌,我說過了,別用那么惡心的稱呼來叫我!”夏霏看著她,淡淡嗤笑,“說實話,我真佩服你,你這樣叫的時候自己不覺得惡心嗎!所有的假面具都被拆穿了,你還能這樣看著我,真叫我不得不佩服啊!”
夏姌微微笑了笑,視線不著痕跡地瞥了陸皓一眼,然后才慢慢開口,“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的誤會,我一定想辦法對你解釋清楚的。”
她說完也不等夏霏的反應,就捂著臉走了出去。
因為陸皓在,所以她這樣說,夏姌還能繼續演戲,她是該佩服她呢還是佩服她呢!
夏霏竟覺得心底有點小小的挫敗感,不過甩了她一巴掌,想起來還是滿興奮的。不知道是不是這陣子一直在演賀蘭,所以連帶著氣勢都增加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男人突然走到她身側,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湛黑的眸子深邃如海一般望著她,“很開心?”
“嗯,原來打人一巴掌是這么酸爽的感覺,難道那么多人喜歡動不動就甩巴掌!”夏霏仰著頭看他,眼底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男人執起她剛才打人的那只手,大約是用的力道實在很大,這會掌心還紅紅的。他低眸看了一眼,“打人的時候自己也會疼的,下次少打!”
額……夏霏盯著自己的掌心,好吧,確實是!不過打人這樣的事情她可不希望還有下次,萬一上癮了怎么辦,她可是會很想打夏姌的!
另一頭坐車回到夏家別墅的季婉琴,回家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里,不吃晚飯也不出來。
她整個人都快氣炸了,特別是后來看到夏姌遮遮掩掩的樣子,結果是被甩了一巴掌。夏霏那個女人仗著有陸皓給她撐腰,居然敢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更過分的是自己的丈夫,居然從頭到尾都幫著她說話,到底是置自己于何地呢!
夏巖拍完戲回到家的時候,才知道自家一直感情和睦的兄嫂居然在冷戰,而冷戰的源頭竟然是因為夏霏。他臉上露出一種復雜得極致,幾乎難以克制的情緒,一言不發地站在季婉琴的房門前,他思索了很久之后才伸手扣了扣門。
沒有人開門也沒有人說話,季婉琴大約是以為夏毅來敲門,所以根本就沒有要開的意思。
“嫂子,是我,你開門,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他的嗓音極低,透著一股莫名的壓抑。
門內的季婉琴似乎是愣了愣,但還是走過去擰開門把,她是在生氣,但是還沒有矯情到那個地步。
夏巖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帶上門,甚至落了鎖。
季婉琴明顯一愣,看著他的舉動,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小巖,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跟我商量?”
他跟她商量什么事情,還需要落鎖,這是不想被其他人聽到?!
“嫂子,這件事我先跟你說,我知道已經有段時間了,而且派人去落實過了,絕對沒有再出錯。你聽了或許會很震驚,但是答應我,一定要冷靜,好嗎?”
也許是他的語氣實在太嚴肅也太慎重,季婉琴也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什么事,說得這么嚴重,我冷靜就是!”
夏巖看她一眼,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折疊得很整理的紙張,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她滿是疑惑地接下,然后展開了仔細地看了看。
紙張上一行行的字,最權威的醫學認定,明明寫得既清楚又明白,但是季婉琴看著她,卻覺得根本沒法將上面的字串連起來。
“這……這什么意思?”
她的手指顫抖著,紙張飄落在了地上,她的眼神除了震驚,已經無法形容那種矛盾的情緒。
她的唇畔也顫抖著,臉色瞬間煞白,定定地看著夏巖。那種眼神就仿佛夏巖是最后的那一根救命稻草,她急需他的解釋。
夏巖輕輕嘆了口氣,異常的沉重。
“這都是真的,她是那個人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這……這不可能!”季婉琴下意識地拒絕相信,她上前一步直接抓住夏巖的手臂,緊緊抓著,“小巖,這怎么可能呢,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夏巖的手臂被她抓得很痛,但是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嫂子,我已經去調查過了,這就是事實!甚至當年孩子失蹤的事情,也是他做的,他就是想報復我們。可笑的是,他的報復真的成功了,我們就那么蠢得上了當,連辨別的能力都沒有!”
他曾經就因為夏姌的那張臉就斷定了她肯定就是季婉琴的孩子,因為那么得相像。現在的夏姌,仿佛就是年輕時候的季婉琴,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但是他忘了,忘了一個那么重要又那么深刻的事實,所以從頭到尾最可笑的人就是他!
“如果這是真的,那玉佩是怎么回事,親子鑒定又是怎么回事?就算親子鑒定能作假,難道玉佩也是假的?”季婉琴還在質疑,她的腦子里千回百轉,卻終究沒法想通,那么多的證據,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夏巖的神情一僵,臉上瞬間躍過了一絲諷刺和自嘲,“玉佩自然是真的,她大約應該是偷來的!”
“偷來的?”季婉琴抬眸看著他,“從哪里偷來的,難道是……”
未出口的話自動地消失了,她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仿佛想到了某件比剛才更加令她震驚的事實,“你是說……是說……”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夏姌能夠輕而易舉偷得到且又這么了解的地方,除了一直把她當做妹妹,又從孤兒院接她一起出去住的夏霏,也沒有別人了。只有她哪里,可以得到得那么輕而易舉。
“夏霏……你……你是說她……”季婉琴整個身子一軟,直接跌在了地板上,整張臉面如死灰一般,瞬間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聲,破碎的嗓音幾乎是從喉嚨底溢出來的一樣。
如果真的是夏霏,如果真的是她……季婉琴神情呆滯地看著自己的手,剛才,就是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前,她甚至還想舉手打她。還有上一次,她打了她,還有更上一次……
那些僅有的幾次跟夏霏的碰面,她不是拼命地羞辱她,就是想打她,卻原來夏霏才是她的女兒?!
“小巖……你是不是弄錯了?你告訴我,是你弄錯了!”季婉琴突然從地上一下站了起來,她攥著夏巖的衣擺,“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開了嫂子一個玩笑,是不是?”
“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夏霏……我之前對她的態度一直很惡劣,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夏巖滿臉的痛苦,眼底布滿了濃濃的自嘲,“我甚至在她出了車禍的時候跑到醫院去警告她,呵,真諷刺,我這個小叔除了警告她,威脅她,其他什么都沒有為她做過。”
“小姌那份親子鑒定,其實就是譚呈騙小霏去做的,還有那枚玉佩,再加上這份鑒定,一切的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都是那個人的陰謀,他早在那么多年前就設計好的。真可笑,我們都如他所愿地做了蠢事。”
夏巖的嗓音低到不能再低,滿滿的懊惱和悔恨,如果開始的時候他不曾刁難過小霏,如果當年他不是那么優柔寡斷,現在的一切估計都不會發生吧!
季婉琴忽然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那一張紙,將它疊好收了起來,“小巖,有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她的語氣冷靜到不能再冷靜,“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告訴毅,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嫂子!”夏巖滿臉驚詫地看著她,“你這是什么意思!”
“小巖!”她的聲音突然就冷冽了起來,“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知道的,否則你為什么只對我說,為什么不對你哥說。所以,這是你跟我共同的意思,對嗎?”
“但是這對小霏不公平,我們已經對她這么不公平!”夏巖突然拔高了聲音,“我先告訴你,只是希望能有個更好的解決方法,而不只是就這樣任事情錯誤地發展下去!”
季婉琴的手緊緊攥著那一張紙,指尖泛白,關節處傳來一陣酸澀,一如她此時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著。
“給我點時間,我需要時間!”她低低地呢喃著,“我會補償她的,會補償她的!”
“怎么補償,你覺得小霏要的是補償嗎?我們夏家虧欠她這么多!”夏巖的聲音已經不受控制地拔高起來,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心底的那一份愧疚已經快壓抑不住了。
“小巖,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補償她的,一定可以的!”
季婉琴一直呢喃著,仿佛多說了很多遍就可以說服自己一樣,她的心一陣接著一陣地顫抖著麻木著,有些感覺在一瞬間就失去了,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找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