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影緩緩攢動,流蘇紫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即將迎接的是誰,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當(dāng)中。
逍遙公子第一次這樣堂而皇之的進(jìn)來這個院子,嘴角不禁揚(yáng)起了得意的笑容,只是這絲笑容,還有一絲絲戲虐以及失望的神情。因爲(wèi)他知道了,流蘇紫收下自己的東西,這就表示這個女人還是和其他女人一樣愛慕虛榮,只是管家回去說這個女人將自己送給她的奇珍異寶全權(quán)變賣,的的確確讓逍遙公子有些心疼和憤怒。
心疼是因爲(wèi)那些東西可謂是自己辛辛苦苦奮鬥了好幾年才積攢下來的東西,他以爲(wèi),這個女人會拒絕,想不到他還是高估她了。所以逍遙公子這才莫名的憤怒,他以爲(wèi),這個女人和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不是垂涎自己的容貌,就是貪戀權(quán)勢金錢。
不過仔細(xì)一想,逍遙公子覺得,流蘇紫既然曾經(jīng)做過王妃,又被熙王爺趕出來,想必也是貪戀權(quán)利的女人,的的確確是自己高估了她。
“逍遙公子,別來無恙。”劉蘇子看著自己面前依舊春風(fēng)得意的逍遙公子,微微揚(yáng)起嘴角,而後衝著柳兒道:“柳兒,還不快快給公子備茶?阿福,給公子看座,公子可是上賓。”
待看到這個女人嘴角揚(yáng)起自信的笑容的時候,逍遙公子頓時覺得自己似乎是找了這個女人的道,逍遙公子笑笑,同樣的結(jié)果茶水,輕輕抿了一口,一股清香浸入脾肺,說不出的清香,逍遙公子淡淡一笑道:“好茶好茶。”一邊細(xì)細(xì)觀察著流蘇紫的表情,試圖看出一些什麼。
“哦?”流蘇紫微微揚(yáng)眉,既然這個男人說到這個點(diǎn)子上了,流蘇紫順?biāo)浦鄣溃骸澳枪涌煞裾f說,這茶,好在哪裡?如何好?說來慚愧,本夫人對茶略知一二,還想請教公子。”
逍遙公子放下了自己手裡的茶,一隻手握著白玉扇子,一邊搖晃一邊故作沉思,實(shí)際上是在打量這個屋子裡的一切,屋子裡的家居擺設(shè)都換了,多了家丁,就連地面上也鋪上了羊毛氈子逍遙公子微微蹙眉,暗暗道狠,這個女人,果真是拿了自己的禮物變賣了。
“怎麼?”流蘇紫看到逍遙公子偷偷掃了一眼自己屋子裡的擺設(shè),眉頭微蹙,似乎有煩心事,索性繼續(xù)笑道:“這茶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逍遙公子這才一收起自己手裡的扇子,哈哈笑道:“此茶乃上好的碧螺春,培養(yǎng)也極其不易,更爲(wèi)精妙的是這茶水,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入冬第一場雪藏了三年的雪水,而後用文火所煮的茶,想不到夫人如此風(fēng)雅,另小生刮目相看。”
流蘇紫笑的越發(fā)甜美了,也越發(fā)誘人了,流蘇紫笑道:“公子所說有一點(diǎn)不對,這水的的確確是埋藏了三年的雪水,看來那小販也沒有騙我,只是小販說這雪水可是不遠(yuǎn)千里從天山帶來的,埋藏了三年,想必是那小販騙了我,可憐我孤兒寡母,只是今日一見,逍遙公子果然多才多藝。”
流蘇紫話雖這樣說,依舊面不改色,流蘇紫其實(shí)還特意換了一件盛裝,爲(wèi)的就是突出自己現(xiàn)在真的變賣了他的錢財(cái),開始過著揮金如土的日子,她不相信,這個男人不心疼。
聽到這些,逍遙公子的的確確有些慌亂,只是亂卻不表現(xiàn)在臉上,只是笑笑道:“不不不,還是在下眼拙了,夫人果然有品味。”
與此同時,逍遙公子看著流蘇紫越發(fā)甜美和得意的笑容,頓時明白了流蘇紫的用意,她並非貪財(cái),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強(qiáng)調(diào)自己購置了新的東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警告他逍遙公子,不要再送禮物給她,否則,她一樣揮霍乾淨(jìng)。
逍遙公子的心思就這樣豁然開朗了起來,不知道爲(wèi)什麼,比起自己一窮二白,逍遙公子卻高興了很多,因爲(wèi),他到底還是沒有看錯,這個女人並非是一個尋常的女人,所以,這個女人。他逍遙公子要定了,不管是假戲真做,還是真戲假作,這個女人,他誓要追到手裡來!
“時候不早了,夫人懷有身孕,在下也就不多做打攪了,告辭。”
下定了這個決心,逍遙公子知道,自己該是制定一個新的方法了,至於今天,逍遙公子還是覺得自己沒有白來這一趟。
流蘇紫也緩緩的站了起來,甜美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開口道:“柳兒,還不快去送客。”
大門一開,外面依舊是那些瘋狂女人的歡呼聲,流蘇紫有些聽覺疲憊,只是一隻手扶著額頭,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這樣就打發(fā)了,實(shí)在是超出她的想象,不過今天預(yù)期的效果,似乎是達(dá)到了,只要這一點(diǎn)達(dá)到了,流蘇紫覺得自己也該安心了。
只是這幾日身子總是犯困,流蘇紫打了一個呵欠,看來吃飽之後,又要睡了,她只覺得自己這些時日快要變成豬了,整日吃了就不動,困了就睡了。
柳兒走了進(jìn)來,撅著小嘴兒道:“小姐啊,您幹嘛要對那個什麼逍遙公子那麼客氣?”
流蘇紫淡淡一笑道:“好了,不說這個事兒了,我們回房去吧,你要知道,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明白嗎?有些時候,就必須對事不對人。”
末了,
流蘇紫開口道:“啞妹,去吩咐下去,就做一些辣一點(diǎn)的菜吧。”
“呀!小姐喜歡吃辣的!”柳兒雀躍的叫了出聲來。
“恩?怎麼了?就是這幾日嘴裡沒胃口,總想吃些辣的。”流蘇紫笑笑,不可否認(rèn)。
柳兒笑笑繼續(xù)道:“小姐莫不是不知道吧,民間多有傳聞,說酸兒辣女,小姐喜歡吃辣的,那就是小小姐的徵兆,小小姐生下來,一定像小姐一樣美。”
聽到這裡,流蘇紫這也纔想起來,現(xiàn)如今宅子裡的僕人都叫自己夫人,唯獨(dú)柳兒不是,本想著叫著也習(xí)慣了自己聽著也習(xí)慣了,如今聽到柳兒這麼說,怪彆扭的,於是道:“日後還是喚我夫人吧,都是要做孃的人了。”
說到這裡,流蘇紫不禁笑笑,自己著身子,也才十六七歲,這般年紀(jì),竟然就要做娘了,想起自己以前,三十出頭了,還沒有想做孃的想法,而在這裡,是不做不成了。
柳兒衝著流蘇紫這才吐了吐舌頭,笑笑道:“恩,是的,夫人。”
逍遙公子回去,卻像是拾到了寶貝似地高興著,一旁的崔管家眉頭緊蹙,看著自己面前的逍遙公子,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公子,不是小的說您,您把家裡邊什麼值錢的都送給別人了,公子您可怎麼辦?而且那流夫人根本不靠譜。”
“那是你不懂得欣賞。”逍遙公子微微挑眉道:“好了,催大叔,這些時日你就先回鄉(xiāng)下住一段時間,另外,將那些僕人也都打發(fā)了吧,我逍遙公子,來也逍遙去也逍遙,一個人才叫逍遙自在,這邊你們就不用管了。”
眼前的崔管家道:“這……既然如此,小的照辦便是了,你們,都聽見了沒有,都散了吧,各自回家去,公子不需要你們侍奉了。”
崔管家的話纔剛剛說完,丫鬟們頓時跪了下來道:“公子不要趕我們走,多虧公子收留我們才能活下來,公子若是敢我們走,我們該去哪兒呢?”
丫鬟們說完,一個個哭哭啼啼了起來,逍遙公子微微蹙眉,冷聲道:“走。不要讓本公子討厭你們,若是再不走,我就將你們一個個賣到妓院去。”
丫鬟們聞言,知道自己苦苦哀求無果,這才抹著眼淚哭哭啼啼的朝著門外走去。
終於,整個宅子都冷冷清清的只剩下逍遙公子一個人,逍遙公子這才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道:“蘇紫啊蘇紫,你是逃不掉的。”
流蘇紫這一覺睡的,知道日上三竿才起牀,一睜開眼睛柳兒就侯在身邊。
見著流蘇紫醒來,這才笑笑道:“夫人,昨夜睡得可好?奴婢瞧著夫人睡覺的時候嘴角都掛著笑容呢,奴婢就想著,夫人一定做了美夢吧?”
流蘇紫搖搖頭,一邊讓柳兒給自己穿衣服,一邊道:“倒是沒有做什麼夢,我極少做夢,只是這些時日,難得輕鬆一下吧,所以這纔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了自己的心情。什麼時辰了?”
柳兒道:“就快晌午了,夫人若是沒有睡醒,一會兒吃點(diǎn)東西再睡也好。”
“不了。”流蘇紫道:“我從昨兒個吃了飯就睡,到現(xiàn)在都超過十二個時辰了,再睡就傻了。”
流蘇紫說著,但見著柳兒似乎有什麼心事,於是道:“柳兒,可是發(fā)生什麼事了?”
柳兒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道:“恩,的確發(fā)生了一件事,今兒早上逍遙公子又來了。”
“又來了?”流蘇紫也非常詫異,她覺得,自己昨天應(yīng)該是徹底打發(fā)了這個男人才是,怎麼這個男人今天早上又來了呢?
流蘇紫微微蹙眉道:“他可有說是什麼事兒?你打發(fā)了他吧?”
“恩。”柳兒咬緊著下嘴脣道:“這一次,逍遙公子說是來應(yīng)聘家丁,這種人哪裡配,而且,他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淪落到這種地步,誰知道又在打什麼餿主意,奴婢就給打發(fā)了。”
流蘇紫見著柳兒漲紅的臉,不禁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好了好了,柳兒,別生氣了,你做的很對,不要爲(wèi)那種人而生氣,是不是?還有,他若是再來,你便於我繼續(xù)擋著,再過段時間,若是他還固執(zhí)著如此,就讓他進(jìn)來便是,剛好還可以有人來刷馬桶。”
柳兒一聽,當(dāng)下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diǎn)點(diǎn)頭道:“恩!奴婢一切都聽夫人的,他活該!”
流蘇紫沒有想到,柳兒竟然將逍遙公子恨得如此強(qiáng)烈,想想上次那件事,流蘇紫猛的萌生了一絲絲愧疚之情,可是又一仔細(xì)想想,逍遙公子這種人,論其品行,照目前來看,那是罪有應(yīng)得,她可不想讓柳兒被這種人給糟蹋了,再怎麼說,柳兒也該有個好的歸宿,而不是他。
出了門,流蘇紫覺得,其實(shí)自己起的不算晚,起碼清晨的陽光不刺眼,也不太熱,一切都剛剛好,吃了飯,流蘇紫照例搬了一張軟榻坐在院落的葡萄架子下邊,這種情形,讓流蘇紫想起了自己在王府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的院落裡也還有葡萄架子,甚至自己還幻想著,葡萄成熟的時節(jié),自己還可以揚(yáng)起手來就捏一顆,管他乾不乾淨(jìng),先放進(jìn)嘴裡嘗一嘗,那滋味兒,定是酸得徹底甜的徹底吧。
如今流蘇紫回想到這裡,只覺得自己並非是在留戀曾經(jīng)的什麼,而是自己想到了一些什麼而已,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也怪這樣的情形太過於相似而已。
“流蘇紫,你憑什麼不用我?我會武功,可以保護(hù)你,我是男人,有力氣可以幫你幹活!”
流蘇紫正在享受這段夏日的陽光沐浴的時候,突然間傳來了逍遙公子的聲音,流蘇紫擡起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逍遙公子極其不雅觀的趴在了圍牆邊上,衝著自己大喊。
看到逍遙公子這般情形,流蘇紫險(xiǎn)些噗笑出了聲音,流蘇紫強(qiáng)忍著笑意道:“你會武功?也不見得怎麼好,至於男人,我流蘇紫從來都不需要,況且我這裡家丁已經(jīng)夠了,多你一個,也只是白養(yǎng)活了而已。”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男人還有什麼話要說,其實(shí)流蘇紫也知道,若是逍遙公子進(jìn)了自己的宅子,自己的的確確可以將他的言行舉止都瞭解得一清二楚,對於查清楚逍遙公子的目的更是非常有利,但是流蘇紫也明白,逍遙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如今更不知道他想要來這裡的目的,如果貿(mào)然行事,只會引狼入室。
想到這裡,流蘇紫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而後微微將自己的頭擰到一邊去,不去看這個男人。
“那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聲音猛地出現(xiàn)在了流蘇紫的面前,的的確確將流蘇紫嚇了一跳,擡起頭看著面前擋住自己陽光的人,卻是逍遙公子,流蘇紫不禁暗歎,古代人會武功果然不錯,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最重要的是,這過程才只是一瞬間。
輕功啊輕功,流蘇紫暗歎,那可是她小時候的夢想,只不過當(dāng)時以爲(wèi)都是神話傳說而已,現(xiàn)在看來,確有其事,流蘇紫微微蹙眉道:“你會武功?那麼,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招搖撞騙?”
流蘇紫直接去問,她就是要看看這個男人究竟會怎麼樣來回答自己。
逍遙公子雙手環(huán)抱,而後微微揚(yáng)眉,稍微凌亂的髮絲就這樣飄蕩在了自己的胸前,“招搖撞騙那是不可能的,有損本公子的清譽(yù),至於本公子,是做生意的。”
“生意?”流蘇紫不以爲(wèi)然,其實(shí)她很想問他,莫不是你是做皮肉生意的?這是句玩笑話,但是流蘇紫知道,這樣的玩笑話,在古代可不能亂開的,流蘇紫道:“說來聽聽。”
“信息買賣。”逍遙公子緩緩地湊了過來,而後在流蘇紫的耳邊輕聲道:“你不知道吧,這世間,沒有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而我,就靠信息買賣過活。包括你,我都一清二楚,不是你的男人在外面辦公務(wù),而是他不要你了,他是王爺,薄情寡義,你只是棋子。”
“嘭!”流蘇紫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而後又緩緩地坐了下去,流蘇紫淡淡開口道:“那又如何?我心甘情願,而且,這也不管你的事。”
流蘇紫不明白,自己爲(wèi)什麼一聽到這個男人說雲(yún)澤熙的時候,自己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了,或許因爲(wèi)當(dāng)初真的動心過,可是流蘇紫也覺得,其實(shí)自己也沒有虧,不管哪個男人是不是在最後的時候說的是真心話,流蘇紫覺得,自己離開,他們已經(jīng)互不相欠,如果相互間真的愛過,也真的傷害過,離開,就再也覆水難收了。
流蘇紫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既然互不相欠,那就over了,想什麼,都是多餘的。
但見著流蘇紫愁容滿面,柳兒氣鼓鼓著腮幫子,伸出手狠狠地將逍遙公子推到了一邊去,大聲道:“滾開,我們家不歡迎你,少在這裡惹我們家夫人生氣!”
逍遙公子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任憑柳兒漲紅了臉使勁推,逍遙公子卻依舊一動不動,逍遙公子道:“你們主僕二人可真像,不過夫人,留下我,好處可是很大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流蘇紫也算是初步瞭解了一點(diǎn)這個男人,只是唯一不清楚的是這個男人接近自己的目的,於是淡淡開口道:“柳兒,帶他去賬房,領(lǐng)一身衣服,另外逍遙公子這個名字太不像話了,你去讓老伯給他取個名字,恩,還是算了吧,之前有阿福阿壽,他就叫阿祿吧,福祿壽,剛剛好,好兆頭,另外阿祿,你的工作就是清掃茅房的衛(wèi)生。”
逍遙公子只是長大了嘴巴愣在了那裡,他能想象得到這個女人會刁難自己,卻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的刁難,還是出乎自己的預(yù)料之外。
終於,逍遙公子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那個,能不能……”
逍遙公子的話還沒有說完,流蘇紫已經(jīng)站了起來瞥了他一眼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應(yīng)該叫我夫人,還有,事情就這麼定了,如果你不想幹,隨時可以走人,本夫人不缺你這一號。”
流蘇紫說完,冷冷的朝著門內(nèi)走去,今天夫人的架子,她算是擺夠了,流蘇紫不動聲色的笑笑,逍遙公子這下應(yīng)該叫做癟三公子了吧?真是大快人心。
逍遙公子淡淡一笑,在心中暗歎果然有趣,隨即微微揚(yáng)眉,他知道,這個女人,自己一定會弄到手,因爲(wèi)這是他第一次,花這樣多的心思和時間,去討好一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