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6-24 6:49:01 本章字數:3872
次日,慕離睡到了自然醒,她很少睡得這樣徹底,因爲平日裡都有紫羅在,而做殺手和行軍作戰的時候,不用說睡舒坦,連睡覺都是極少的,極爲奢侈的事情。
今日也不用晨省,吳氏跟著慕明德去迎接樑國的送親隊伍了,如果慕離的估計沒錯,稍作安頓,便是宴會,至少應該會持續到晚上。
慕離自行洗漱完,又看了婉兒的傷勢,留下紅玉之後,便隻身去了慕明惠那裡。昨夜一切太過匆忙,慕明惠該是也有疑惑,而且這府中許多事情,她肯定知道,這是慕離想要請教她的地方。
“就知道你會來。”經過了昨日的事情,慕明惠對慕離的態度是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親切多了。
“嗯,來道謝的。”慕離笑著說道,“順帶看看言秋表哥的情況如何,昨日可有休息好?”
“離,你來了?”正說到溫言秋,溫言秋便進來了,還是那樣和煦的笑容,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似乎是恢復很好的,“自己一個人就來了?身邊也沒個丫頭伺候著?”
“過幾日只怕我想一個人都沒機會了。”慕離笑著說道,“我身邊人少,母親肯定會派來許多丫頭‘隨身伺候’我的。”
溫言秋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嘆口氣,坐了下來,坐定之後,見周圍沒有別人,只有他們三個,才輕聲問道,“離,昨日真的是你去了怡紅樓,說服了於媽媽嗎?”
慕離看了慕明惠一眼,然後輕輕點頭。
“實在太冒險了!而且你一個閨閣女子,去這種地方,見如何是好?”溫言秋皺起了眉頭,眉宇間是濃濃的擔心,“你可知昨晚怡紅樓旁的七巧河上一隻遊船一間包廂的十幾個歌女舞女連帶金主兒都憑空消失了!”
慕離一驚,遊船出事是她造成的,但是那消失的人……
陡然想起了昨晚那個奇怪的青年,難道那些歌女舞女的消失都是他做的,他這樣算是在幫她嗎?可是爲什麼……
“若是我知道,絕不會讓你去的。”溫言秋還在說著。
“冒險也是值得的。”慕離調整了情緒,說得風輕雲淡,誰也看不出昨夜她經歷了怎樣的廝殺,“表哥你對我的好,我不能不報。再說,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昨晚去的時候,我也喬裝打扮了,不會有人看出我是誰的。”
“可是……”
“言秋,離沒事就好了。”慕明惠開了口,打斷了溫言秋,“你又何必一直糾纏這個問題呢?”
“是。”溫言秋看了看笑吟吟的慕離,點了頭,默了片刻,突然道,“離,你是怎樣說服怡紅樓的於媽媽的?她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怎會被你震懾住?”
“據理力爭。”慕離早有準備,說得十分流暢,“我說,叫人去找那批錦緞的織染坊,再去尋負責搬運這錦緞來的人,還有於媽媽與人交易的酒樓的老闆以及食客,一一對峙。”
“這些話,我都說過。”溫言秋輕聲道。
“那些都不重要,最爲關鍵的一點是,我騙過她手中的買賣文書,撕毀了,她沒有了這最有利的證據。”慕離笑著說完,“表哥你太正直,對付這種無賴訛人的,就是比她更無賴。”
溫言秋愣了愣,然後笑了:“離,我不如你。”
“你是正人君子,離只是小女子,不用做什麼正人君子。”慕離應道,“表哥,此事就此過去了,就不要多問了,你也不可以說半句是我去怡紅樓的,只說你自己說服的。”
“嗯。”溫言秋這才點了頭。
“好了言秋,大家都沒事就好。”慕明惠也打了圓場,“你今日不是要去綢緞莊看看嗎?不管是不是你賣出的錦緞,怡紅樓還是要安撫的,你還在這裡閒做著做什麼。”
“娘這是要趕我走啊。”溫言秋無奈的笑著,“娘,別瞪我了,我這就去。”
不管怎麼說,慕明惠對慕離的態度改變,是讓溫言秋十分高興的,沒有再多說什麼,便起身離去了。
“姑姑有何吩咐?”趕走了溫言秋,自然是有話要對她說,慕離又怎麼會不明白,等溫言秋出去之後,便輕聲問道。
“昨夜十分驚險。”慕明惠慢慢開口,一語雙關。不僅僅是說她出去險些被發現的事,更是說後來紫羅的死的事情。
“幸好菩薩庇佑,我無大礙,且都朝著我期許的方向去的。”慕離倒也沒有否認,只是點頭說道。
“你倒是大膽。”慕明惠搖搖頭,“事事冒險,只怕應了那句話‘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
“姑姑,離很多時候實在也是無可奈何,我只是想、只是想好一點。”慕離輕輕說道,雖平靜,卻能顯出她的無奈,“春曉每日是指著我的鼻子罵,府中沒有一人正眼看我。我想既然我能說話,也許是老天給我一個改變的機會吧。”
慕明惠沒有說話,聽著慕離繼續講下去。
“我想,讓父親母親看到我,興許會好一點。”慕離看著慕明惠,“眼前著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我也想爲自己爭取一下。哪想到,母親對我……姑姑,你說我錯了嗎?”
“你是沒錯。”慕明惠輕嘆一口氣,“只是你生母……”
“我娘到底和母親發生過怎樣的事情?我聽說過,但都是隻言片語。”也許只有從慕明惠這裡,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更多關於白笛和吳氏的真相。
慕明惠看著慕離的眼,猶豫片刻,終是說了:“你該知道你生母白笛是被明德從戲園子撿回來的,出生不好,可偏你生母性子狂傲,明德寵她,她便將誰都放不在眼中,處處和吳氏作對,對付對她有微詞的姨娘也簡答,非打即罵。”
“父親也不攔著?而是縱著她嗎?”果然是個彪悍的女子,對丫頭非打即罵可以理解,可是能夠做到對自己先進門的同輩人也非打即罵,這該是多大的魄力。
“你生母的容貌,說驚爲天人也不爲過,而且她一進門就有了你,懷了孕這地位自然不同了,明德將她寵上了天。”慕明惠說道,“有次,一個不受寵的姨娘衝撞了她,她親手毀去了那姨娘的容貌。明德知道後只說,爲何要她親自動手,這種事情給下人做便是。”
慕離咋舌,很難想象慕明德能寵一個人寵到這種地步。
“後來,吳氏也懷孕了。”慕明惠接著說下去,頓了頓,“宅門之中,兩個懷孕的人,這無須我多說,你也明白吧。後來白笛,讓吳氏的孩子沒了,樑子就這樣結下的。”
慕明惠說得隱晦,但慕離也聽得明白,白笛讓吳氏小產,吳氏從此便恨上了,慕離接著問道:“那後來我娘怎麼失寵了?”
“生下你之後,容貌突然變得難看,脾氣更大,你是早產,又有謠言說你並非明德女兒,一個小錯誤之後,便被罰去了大雜院,再後來死得極慘。”慕明惠嘆口氣,“這便是你生母的事情。”
慕離聽著消化了一陣,發現這件事情除了讓她多了幾分對白笛的瞭解,對她目前的處境是毫無幫助的,想了想便又問道:“那姑姑可知,二姐姐的事情,二姐姐……爲何變成這樣。”
說起這個,慕明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才道:“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罷了。”
“我知道二姐姐原本是訂了和魏國公的婚事。”慕離小聲道,“只是後來變成了大姐姐的婚事了。”
“魏國公是個癡情種子,原本以你二姐姐的庶出身份,是無法與當時是世子爺的魏國公定親的,但是兩人兩情相悅,魏國公執意與你二姐姐定親了。”慕明惠果然對這些事情都知曉的,“但吳氏不願意,大小姐也不願意,她也想嫁給魏國公,於是便有了事故,你二姐姐失了貞丶操。”
“那是誰……”慕離想問,但是慕明惠卻奇特的沒讓慕離問這個問題。
“這件事情還鬧得滿城皆知,你二姐姐也因此幾近癲狂,失了心智,這些年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偶然會發狂而已。”慕明惠的聲音將慕離的蓋了過去,“而且她還要照顧馬氏和她弟弟慕宗與。”
關於是誰破了慕玉瓊貞丶操這個問題,是不能問的問題,慕離明悟,又輕聲道:“那爲了馬姨娘和慕宗與,母親的話,二姐姐都會聽從的,對嗎?”
“該是如此。”慕明惠點頭。
“多謝姑姑,告訴了離這麼多。”慕離道了謝,“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慕明惠點頭,也沒有多說了。
“姑姑,可能離不會經常來看望你,你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慕離衝慕明惠笑了笑,她是要明哲保身的,昨日相助已經是最大極限了,她根本不想捲入慕家家鬥之中。
這是她在相府中的生存之道,她能說這麼多是仁至義盡,慕離不再做別的要求,便和慕明惠道別了。
到底那個奪去慕玉瓊貞丶操的人會是誰呢,爲什麼會藏得這樣嚴實,慕明惠也是絕口不提。
馬氏如果還需要慕玉瓊通過聽從吳氏的話來保護的話,那證明馬氏其實也沒有多大的能耐,如果沒有能耐,她又怎麼能從吳氏的眼皮下將慕宗與這個男丁帶大?
譬如徐氏就小產了,男孩;譬如趙氏的七少爺三歲就夭折了,慕離就不相信這些事情真和吳氏一點關係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