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下來,楊老師算是備受冷落的,而她也聽出了這其中的門道——莫喬顯然對她沒有任何意思,而那個姓君的男人對莫奇鋒關心得過分了……這樣看來,她真的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不管她是不是個好女人。
既然沒機會,干嘛不瀟灑地走開?楊老師相信自己是個瀟灑的人,所以她也瀟灑地說了“拜拜”,然后坐上出租車離開了飯店。
目送她離開,莫喬總覺得這頓飯吃得哪里怪怪的,但好在怪事兒每天都在發生,所以他很快就把這個拋棄到腦后,開始一心一意想著怎么對付蘇袖了。
蘇袖是個狠女人,一般人比不上她,所以她現在要什么,他都得滿足——至少滿足她的基本需求,生活、醫療,在洛杉磯的衣食住行,這些都不能疏忽。而不能疏忽就代表著他要拿出一大筆錢來搞定這個。
君彧在衛生間里洗澡。
嘩嘩的水聲響得讓人心煩。
莫喬坐在電腦桌前寫了一封郵件,很謹慎地發送給了蘇袖。
實際上莫喬已經很清楚君彧的想法了,尤其是今天晚餐的時候,他更為確定君彧是不想要孩子的,甚至……他可能殺死這個未出世的貓崽子,而莫奇鋒就是君彧選擇的那個可以成為他繼承人的孩子……這看起來太夸張了!
在他所經歷的上輩子里,君彧也是一樣沒有選擇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是收養了一個他助手的孩子,那孩子的父母在交通事故里雙雙喪命,而他帶那個孩子回了家……蘇袖這才記著要跟他離婚,好去跟君彧攤牌。
而現在,似乎事情又一次上演,只不過提前了兩年。
莫喬眼下不想知道是誰殺了他,但是他必須知道……貓崽子是不是安全,而單純的電子郵件真的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他得找個人去洛杉磯,他得找個人去看看蘇袖到底是不是保護好了他的貓崽子。
天剛放亮,君彧那吵鬧的鼾聲就讓莫喬更加心煩意亂地無法入睡了,他只能爬起來,把雞蛋煎好,又倒好了牛奶跟咖啡,還準備了面包切片跟果醬……這些簡單易做,也不會太浪費時間。
“爸,你起來得好早?”莫奇鋒聽到外面有動靜,也是揉著眼睛光著腳走了出來,正看見他爸爸拿了一片面包叼在嘴里。
“嗯,我今天早點兒出去,有事兒,你吃了飯就自己搭車去學校。”莫喬囑咐他,“錢在抽屜里,不許拿多,午飯自己解決。”
“好。”莫奇鋒點了頭,迷迷糊糊地轉身去洗漱,但他仍舊暈乎乎的小腦袋里卻沒在考慮自己搭車的問題——有個司機在他爸爸的房間里睡著,他干嘛不把這家伙叫起來一起走?
洗漱完畢,再跑去陽臺上往下看看,確定他爸爸已經離開了,莫奇鋒這才大叫著沖進主臥室。
這邊莫奇鋒怎么跟君彧打鬧不說。莫喬出了門,搭乘地鐵又換了一班車,一路上順順利利也沒堵車地到達了他原本工作的地方——那個平帳小公司。
這棟小破寫字樓還沒有Energy娛樂大樓的一半高,外面的反光玻璃也是土得掉渣的墨綠,有的還缺了幾塊,走進去的話,站在大廳里甚至就能聽到電梯纜繩嘎楞楞的聲音……老舊而又殘破,但卻充滿了人情味兒。
莫喬熟門熟路地走進電梯,按下按鈕,等著電梯熟悉的“叮”一聲……然后他就能看到那個自詡是他老爸的許遙遠。
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想到許遙遠了。
然而許遙遠也一定會罵死他,莫喬痛苦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臉,他想,許遙遠肯定得把他從頭噴到腳,再恨不得拿把刀把他剖開一頓噴,可能還是用濃硫酸來噴……不然絕對不足以讓他泄憤。
“我去的,你站在這里干嘛呢,大明星小子?!”一巴掌,果然從高而下,拍到莫喬的背上,把他醞釀起來的勇氣都要拍掉了——這不正是許遙遠?
“我說傻小子,你還回來干嘛?”許遙遠嘴里這么說著,卻還是伸手把莫喬往自己公司里拽,“出門兒沒戴個帽子、墨鏡什么的?你也不怕被人追著跑幾條街?我說小子,別說你是我帶出來的人,知道嗎?咱這是什么地兒啊,你也敢過來!”
平帳公司,說好聽了叫會計事務所,說難聽了,就是專門做假賬的地方,雖然說注冊時候挺合法的,但實際上做的東西并不合法——但是誰管他!他不做這個,怎么養著公司里上上下下的十幾個人?
所以許遙遠才這么說,他并不想要徹底跟莫喬斷了聯系,卻沒想讓他跑到公司里來。
“所以說你也不是不能打電話,之前不都是發發短信打打電話什么的?”他問。
“嗯……但是我想跟你當面說。”莫喬在腦子里組織語言,“我是說……蘇袖懷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嗯……不是我的……”
“當然不是你的!她都多久沒回家了!”許遙遠瞪他,“難道你那么本事能隔空讓她懷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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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想要說誰讓她懷孕的……我是說……她現在在洛杉磯,美國,那個地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會把孩子打掉……”
“誰在乎那個!誰關心她打不打掉那小野種啊?!”
“那個……許叔,你聽我說完……”莫喬示意他小聲點兒,“我想要哪個孩子……許叔,那個孩子,我想要他,但是……蘇袖要錢,讓我負責把孩子出生前的費用都拿出來還要再給她錢……”
“我勒個去!我說大兒子你腦子抽風了是不是啊?那野種是你戴綠帽子的證明啊,你要它干嘛?還給蘇袖錢?你傻了吧?呆了吧?二逼了吧?”許遙遠雖然年紀大點兒,但是罵人真的一點兒不輸年輕人,“你今天說的這些我當你是腦子被地喇叭磕了糊涂的,別再繼續了啊,不然我打電話找精神病醫院的抓你,你信不信?”
“冷靜點兒,許叔,你聽我說……”莫喬努力想要組織好他的語言,他這個時候特別羨慕那些會演講的,要不然就是會詐騙的……什么話在他們的嘴里出來都特別容易讓人相信,而他說出來就有點兒發傻了,還讓人威脅。
“我冷靜不了!”
“許叔……那孩子是君彧的,君大總裁的。”莫喬想要用友誼來勸說許遙遠。
“啊!也就是說她打算用君大總裁的孩子來要挾得到更多的利益,然后你現在想要這個孩子?”許遙遠的腦補能力絕對過大了點兒,瞬間就想到了各種各樣的豪門情仇戲碼,“那就是說……她現在跟你聯系了唄。”
“嗯,聯系了……但是她也……”
“別說別的,你說吧,想要我干啥?”許遙遠還沒等莫喬說呢,就自己自顧自地往下說,“對了,我盤算著……她說是跟你交易,孩子給你……還不一定怎么回事兒呢,對吧?孩子到底是真的有還是沒有的,咱都不知道……對了,這可是個大事兒啊!”這大叔一拍巴掌,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我就說嘛,咱們誰跟誰啊,我可是你親老爸啊,我說大兒子啊,有困難找老爸,絕對沒錯兒啊!”
“呃……”莫喬沒話說了,轉臉就被許遙遠的舉動弄得整個人都愣住了——這許遙遠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又是訂機票又是要收拾行李的,絕對行動派作風。
“我把事務所先讓黃旭管幾天,幫你去洛杉磯看看,給我蘇袖的聯系方式。”許遙遠伸出手來要電話。
“哦。”莫喬這才緩過神兒來,伸手到隨身帶著的電腦包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卡跟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許叔,這銀行卡里的錢是二十萬,你拿著,什么先可里面錢花,等見了蘇袖,你就從里面給她拿出來十萬給她,讓她先挺幾個月。”
“得了,我還能用你的錢?別小瞧老爸好不好!”許遙遠雖然這么說著,也還是接過了那張卡,“卡里的錢我也留著,先給她十萬吊吊胃口,以后的錢以后再給,我也算是趁著這個機會給自己來個長假了,何樂不為?”
莫喬跟許遙遠說了很久,關于那張銀行卡里的錢,兩個人最終也沒達成一致意見,但許遙遠還是準備馬上就動身了,臨走前,把公司的事物全都交代了下去,而莫喬也知道,自己不能撒手不管……這個公司,他呆的時間最久,他知道每一個運作流程。
九點半,莫喬終于算是及時趕到片場,《療心》的拍攝越發的緊張了,他的角色飾演得很好,大家對之贊不絕口。
做演員,最有趣的莫過于體驗別人的人生,而莫喬通過飾演這個云初九,則體驗到了張其文的心情……他選擇的前因后果也是感情,所以這個角色,他是以懷念張其文的心態來詮釋的。
而懷念張其文的人,除了莫喬,還大有人在。
《娛樂星世界》的采訪記者如約而至,他們纏著幾個主創人員一頓說,錄下不少東西之后,終于把目標盯在了一旁安安靜靜的莫喬身上。
“小心點兒,這些人真是有備而來。”陳老師手里端著奶茶,跟莫喬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說。
“呃……謝謝。”人都走了,莫喬才反應過來一句感謝,卻沒有什么作用地讓他被《星世界》的記者逮住了,拖到一旁開始做采訪。
“小喬,莫喬,是吧?”記者的話筒捅到莫喬鼻子下面,“很有趣的是,我們去你以前學校做了一些調查……在你高中的時候,據說親眼見到過自己朋友自殺,所以我們想知道,莫喬,你是不是為了紀念你的朋友才接下這個角色的?”
莫喬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因為你高中畢業到現在已經很多年了,所以莫喬,我們是不是能猜測你跟那個朋友的關系不一般?你們曾經很親近,但是你親眼看著他死去……那是什么感覺?”
記者的提問已經超出了底線,但她卻不會罷手。而莫喬的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都在發抖。
“雖然說你那個時候就能預測自己現在要演跟心理疾病患者有點兒……太假了,但是我們想知道,是不是那個自殺的朋友對你塑造人物起到很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