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寸花姑娘還沒反應過來,腰就被人一帶,夜風迎面,眨眼間人已穩穩當當坐到了屋頂上,左邊是夢三生,右邊是沈淮衣,沈淮衣的手,還放在她的腰上。
“來,人生得意須盡歡!”夢三生當先從寸花姑娘手中拿過酒罈子,一打開就是仰頭一大口。
“莫使金樽空對月!”沈淮衣的手也放開了寸花姑娘的腰,而後執起手中的酒,也開始仰頭喝,只不過動作比夢三生優雅了數倍。
那隻手離開後,寸花姑娘還覺得腰上一片溫熱,就連小臉也要開始變紅了,她連忙也開了酒罈子,仰頭更是一大口,比夢三生還要兇猛,“有酒不喝枉憂愁!”
月色下,女子毫無形象得仰頭喝酒,夢三生和沈淮衣卻出奇地不覺得她粗魯,她那眉飛色舞的神色間,竟暗暗掩過一抹落寞,就好像是一顆流星轉瞬劃過般讓人難以忘懷……
原來這女子,也不是沒心沒肺……
雖然不知道這女子半點底細,但是她的堅強她的樂觀此刻卻盡在眼底,夢三生好似看到了另一個讓人心疼的身影,而沈淮衣則一臉若有所思……
酒過三巡,三人都有些迷糊了,按理說一小罈子酒不至於如此的,只可惜這酒是寸花姑娘釀的,雖然好喝,但濃度竟比平常的酒要高出幾十倍,夢三生和沈淮衣武功再高,也不是對手了!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夢三生眼睛微瞇,突然問道。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沈淮衣臉色微醺,也看向寸花姑娘。
寸花姑娘此刻面色紅得不行,像染了胭脂一樣,她忽地笑了,“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啊!石寸花,我叫石寸花,長在石頭裡的一寸花!”
“哈哈,寸花!村花!”夢三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方圓百里就你一個女的,說是村花確實不爲過!哈哈哈!”
“長在石頭裡的一寸花……”沈淮衣也微微一笑,喃喃自語。
“是啊,有沒有覺得很好笑啊!我生來好像就是個笑話!哈哈哈!”寸花姑娘也不生氣,跟著大笑起來。
夢三生和沈淮衣一愣,呆滯了片刻後,瞥見彼此眸中的一抹黯然,猛地又各自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半山崖中,盡是三人的笑聲。
“啊!”
“呀!”
“我的媽!”
突然,半山崖中的茅草屋突然倒了下去,驚起一陣鳥雀鳴叫……
他和她,其實很相似。
他,腿廢了,只能靠輪椅行走。
她,臉毀了,只能靠一張面紗示人。
他們,都很年幼,他,不到十歲,她,未滿七歲。
“一樣的家破人亡,一樣的遭受不幸,但是,性格怎麼差了這麼多?”這是婉姨時常感嘆不已的話。
是的,他沉默寡言,只與詩書爲伴,她調皮好動,爬牆捉魚偷瓜,什麼搗蛋事都做過了。
婉姨是叔叔請來照顧他們二人的飲食起居的人,溫柔體貼,他們兩個倒是很敬佩她。
但是,婉姨說錯了,他們兩個,不僅經歷相似,連內在都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表現方式不一樣而已。
“哼,盛一絕,今日你欲置我與死地,你也休想活著離開!”妖嬈的女人都是很可怕的,而且還是發了瘋的女人。
盛一絕看著眼前這個衣衫凌亂,恣意大笑的紅衣女子,剛剛的嬌媚動人早已不見,花容月貌也早已扭曲,但是,她的死亡之舞卻還在繼續,而已
,功力比之前更上了一層,她,應是用了天魔大法了。
天魔大法,是修煉邪功之人必學之法,爲的就是在受傷嚴重之時將功力提升一倍,只不過,這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而且,多半是要跟對手同歸於盡時才用的。盛一絕意識漸漸模糊,今日一戰,他所受傷口不計其數,腿上的傷就不用顧慮了,因爲他根本就沒有感覺,最致命的是胸前的那一劍,他根本就沒時間包紮,而傷口到現在竟還在向外流血不止。
紅花,很簡單的一個名字,卻會讓江湖人爲之聞風喪膽。傳說中這個女人年輕時感情受過重創,性情大變,不僅練了邪功,還成了個用毒高手。一個月前自己從叔叔那裡得到消息,這紅花爲奸相卞鬆在不食谷培養大批不死人,叔叔便派自己來這裡進行任務,現下不食谷已搗毀,紅花也要與他同歸於盡,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只是,心裡爲什麼還會有些不甘呢?是因爲這雙破腿害得自己錯失先機導致年紀輕輕就此喪命而不甘,還是爲叔叔少了一個得力助手,未能看到奸相被剷除而不甘呢?
好像,都不是!朦朧中,恍惚有一襲白衣飄過,帶著陣陣清新的笛音,讓人心神一動。是她嗎?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不,是自己也要死了,所以纔會看見她的!柔兒,我終於可以看到你了!
盛一絕嘴角帶著一抹笑,就這樣沉沉睡去了。而那襲白衣還在風中飄舞…
“若飛,快來,他醒了耶!”一個如黃鶯般的女子的聲音響起。盛一絕眼剛睜開,就看見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毫不羞澀地盯著自己,他一向不喜歡和女子接觸,如今這場面,倒有些尷尬。“請問兩位,這裡是何處?”昨晚自己早已失去意識,難道那名白衣女子是真的?“呵呵,是杜姐姐救了你,你傷得可重了,還好杜姐姐是醫仙再世,否則你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一開始的那名黃衣女子繼續說道。
“那請問這位杜姑娘現在哪裡,在下想親自拜謝一番!”看來昨晚不是一場夢,而那名白衣女子到底是不是她呢?一向鎮定自若的盛一絕突然變得焦躁不安了起來。
“姐姐啊,現在正在外面的湖心亭和赫連公子對弈呢!”那個叫若飛的藍衣女子答道。
“這一回,不知道赫連公子要把什麼輸在我們這了!”黃衣女子抿脣一笑,繼續說道:“上次說把心輸在這裡了,這回該是整個人了吧!”湖心亭。“哎呀!爲什麼我每次總是輸啊!”一個英俊的錦衣男子拍桌嘆道。“因爲你每次都沒有用心和我對弈過!”對面的白衣女子淡淡說道:“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做對手,怎麼可能會贏!”
“我當然沒把你當對手!我們也不可能是對手!”赫連齊瀲灩一笑道:“這回我又輸了,說吧,你要什麼東西?”“這回我要…”白衣女子瞧了一眼遠處走過來的三人,笑道:“這回我要你走,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了!”
“你說什麼?”赫連齊臉色大變,問道:“你拒絕我不要緊,但是你不可以要求我這樣做!”想他赫連齊,聞名天下的棋公子,從小到大就沒有輸過一盤棋,但是爲了眼前這個人,他甘心輸,而且不是輸一盤兩盤那麼簡單,他已經連整顆心都輸掉了!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杜夕寒嗎?”杜夕寒起身,背對於他,輕笑道:“你對我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而我也玩膩了,大家好聚好散,不要逼我動手纔是!”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赫連齊也站起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杜夕寒,一開始就知道她接近自己是帶著目的的,一開始也只是
想跟她玩玩的,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沒能打破那個傳說。
傳說中,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征服杜夕寒這個女人。杜夕寒,不是天下間最漂亮的女人,也不是天下間最有權勢的女人,但一定是天下間最聰明的女人,不漂亮卻有所有男人都無法抵擋的魅力,沒有權勢卻能讓有權勢的男人爲他賣命。江南第一富豪是這樣,雄踞北方的蒼狼堡堡主也是這樣,還有許許多多的劍客俠客也是這樣,而現在,終於到了他平陽侯的小侯爺赫連齊了。
“沒有!”杜夕寒看也不看他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那好,我走了,青山綠水,永不再見!”一陣風起,赫連齊人已離去。既然死纏爛打沒有效果,他也該有點其他的行動了!
“看來我來得很不是時候!”盛一絕自個搖著輪椅過來了,他從不讓人幫他推輪椅,婉姨也不行,但是有一個人除外,只是那個人,還在人世嗎?
“不,來得剛好!”杜夕寒對他一笑,而後將目光移開,說道:“你的傷沒什麼大礙了,你,也可以走了!”此話一出,若飛和鶯兒都是一驚,杜姐姐可是辛辛苦苦了一晚上,才把這個人從鬼門關上拉回來,現在不在他身上撈點什麼好處,實在不像姐姐的風格。盛一絕卻是毫不顯驚訝,他也淡淡笑道:“好!大恩不言謝,一絕就此別過!”說完,轉身,仍是一個人搖著輪椅,緩緩前行。
待他離了幾步,杜夕寒這纔將目光移向他的背影,單薄、削瘦,卻帶著堅忍。“我可不可以在走之前問你一個問題?”盛一絕忽地一個轉身,正好對上了杜夕寒的眼睛,那眼睛裡,有著驚訝,惶恐,還有一絲未來得及掩藏的東西。盛一絕忽然笑了!
好大的舞臺,好漂亮的舞臺。當朝丞相卞鬆的後院,就有這麼一大個舞臺。
舞姬紛起,似蝶若燕,豔麗動人。今日,是卞相的生辰,府內擺宴席,府外施放錢糧,幾欲普天同慶。一曲清音起,一個紅衣舞娘戴著面紗,踏風翩翩而來。鶯兒坐在琴師位置上,深吸了一口氣,芊芊玉手觸上琴絃,這是跟杜姐姐學了許久的驚鴻曲,不會錯。
她看了一眼臺下翩若驚鴻的女子,若飛,我們二人瞞著杜姐姐來這裡,到底是對還是錯呢?但是,不管對錯與否,姐妹一場,我都與你共生死。
盛一絕坐在偏席上,叔叔作爲當朝太傅,自然也被邀請在內,而他,作爲叔叔的得力助手,便陪同前來。他聽著這曲子,看著臺上的舞姿,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上卻已是大驚。
這首曲子,他再熟悉不過了!只是彈奏之人,起舞之人卻不是她,而是鶯兒和若飛兩人,那她在何處?難道她選擇在今日動手?眼下並不是什麼好時機,不,這不是她的風格。琴聲忽地高亢起來,臺上之人也越轉越快,衆人只能看見一抹紅色在臺上舞動,舞姿撩人。但盛一絕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一道寒芒自那抹紅色中出現,發出的方向,卻不是主座上的卞鬆,而是坐在他身邊的卞化,卞鬆的兒子。
“鏘!”的一聲,盛一絕不著痕跡地發出一個暗器,將那道寒芒打落,不管是卞鬆還是卞化,在今日都不能有任何的損傷。若飛已經,臺下竟有高手相截,但無論如何,今日,卞化必須死!她復又一個旋身,一道寒芒不行,那就來十道,一百道。
“呼!”一陣風起,而後一條白綾從天而降,奇妙的是,一個白衣蒙面女子踏著白綾而下,直至到了臺上,與紅衣女子一紅一白在臺上各自起舞。衆人看得是拍手稱號,好別緻的舞蹈,除了卞鬆,一紅一白,紅白喜事,這女子來者不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