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些東西她可不會稀罕,整個錢舫都是她的,她要什么東西沒有啊。
“放著吧!”被楚琉年這樣一打斷,楚一憂差點忘了剛才她察覺到的動靜,快步出了屋子,院外確實沒有一人。
楚一憂目光細細掃過院子的一花一木,果然發現墻角邊的蕁麻草有被動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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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了過去,俯下身,看著墻角邊那空了的黃土,竟然是偷這再普通不過的蕁麻草,那么剛才來過的人,會是他嗎?
而宗政清明此刻已經遠離了國公府,立在了普通民居的屋頂之上,她果然不是一般的敏銳,差一點就被她發現了,好在他動作很快,不然被她發現了就尷尬了。
宗政清明本要回驛館的,去了一趟國公府,他也差不多該動身了。只不過路過城中最繁華的路段時,他卻不禁停步了。
“閃開!閃開!”
“這人是誰,怎么被吊到城墻上了!”
“哎呀,得罪了什么人,死狀這么恐怖!”
禁衛軍出動了好幾排,旁邊圍著一大堆百姓,時不時指指點點,目光都望向那高高的城墻之上,那里,吊著一個人,一個被萬箭穿心的人。
“七大惡,首誅年!”
“炎月興,天下亂!”
除了吊著的人外,城墻上一左一右各掛著兩大張血布條,字跡斑駁,和那血跡斑斑吊著的人一樣,駭人至極。
吊著的人雖然面目全非,但是宗政清明又怎會認不出是誰呢,從那人身上依稀華貴的衣裳便知道是昨日叛亂的年鎮北無疑。
禁衛軍已經開始處理年鎮北的尸體,無奈這尸體除了被吊著外,竟然還是被人用內力釘在了城墻之上,一時之間竟然不好處置。
“都閃開,讓本將來!”下方一人一個厲喝,令眾人心中一驚,紛紛閃了開來。
楚朝陽一運輕功,飛到另一面城墻,在半空中猛地連打三掌,年鎮北的尸首這才墜了下來。
禁衛軍將尸首抬走,布條取下,而后將人群驅散,仿佛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
但是宗政清明卻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一場鬧劇,反而是一場陰謀的開始,七大惡,首誅年,炎月興,天下亂,這短短十二個字,卻足以讓他觸目驚心,因為旁人或許不明白這十二個字的含義,但是他卻再清楚不過
作為一國太子,宗政清明的地位是極高的,由他護送公主前來和親,證明了天禮國的誠意,同時也是對天商的無比尊重了。同樣的,天商國也決不能失了禮儀,天禮國太子這次回國,縱然事務繁多,但上官且行還是決定親自送行。
宗政清月作為女眷,是不能隨上官且行一同拋頭露面送行的,所以她挑了個不早不晚的時辰,悄悄帶人出宮到了驛館,當然,這件事上官且行是知道的。
宗政清明回來的時候,宗政清月正坐在椅上,微微發愣,顯然等了有一會兒了。
“皇兄,你回來了!”知道宗政清明出去了,宗政清月并未詳問去了哪里,只是笑著起身行禮。
“皇妹如今是天商皇妃,是不用按天禮公主的行禮的!”一回來就有人稟告說宗政清月來了,宗政清明進來看到宗政清月倒也不意外。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宗政清月突然跟他套近乎做什么,且不說如今她是
天商皇妃,日后難免成為棄子,就說她背著他搞的那些動作,他就沒打算護著這個狡猾的皇妹,哪怕她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
“不管怎樣,皇妹永遠都是皇兄的皇妹啊,行禮是應該的!”宗政清月如從前待嫁的女兒家一般,聲音略有些嬌嗔,:“皇妹本應隨皇兄一同回天禮看望父皇他老人家的,但是如今作為天商皇妃卻身不由已,還望皇兄代皇妹向父皇賠個不是,未能在他榻前服侍是皇妹不孝了!”
不管她和宗政清明之間的兄妹感情有多淡,怎么著也是血濃于水,宗政清明這一走,她宗政清月在天商城內也算得上是孤身一人、舉目無親,完全要靠自己了,想到這里宗政清月心里多少有幾分傷感的,為了那一個夢想,她失去了很多。再進一步說,宗政清明此次回去天禮勢必要換一番天地,若是他日后登基,此刻自己同他打好關系自然是有益無害的。
“皇妹放心,你的話皇兄會傳達的。”宗政清明對宗政清月的話倒是回以一個如常的笑容,他淡淡說道:“皇妹背井離鄉,不遠千里到這天商和親,犧牲小我,促成兩國平和,非但無錯,反而是我天禮的功臣才是!”
昨日他就同她說過日后萬事小心,謹慎為上了,除了對那人,他一向涼薄,對宗政清月仍舊是淡淡的疏離之意,不過臨行之前她能來看望他,也不枉兄妹一場了。
只是,日后天商和天禮若兵戎相見,他是絕不會顧忌的,親妹妹也不例外,這一點,絕不會改變。
宗政清明的疏離令宗政清月有幾分失望,看來皇兄是不打算留點情面的了,那她也不會自討無趣。兩人又閑散地聊了幾句話,宗政清月便打賞了宗政清明的一干手下,算是慰問,而后便率人離去了,畢竟是深宮大院的女人,能出來已是不易,但是決不能在外待太久的。
待宗政清月離去后,宗政清月才將懷里的蕁麻草取出,脫離土壤那么久,也虧得這蕁麻草半點也沒有枯萎的跡象,仍舊蔥綠至極,果然像那人的性格,堅強到打不死的感覺。
他命人取來一個小盆,一反平日的潔癖,也不顧忌到泥土的臟污,親手撥土,將蕁麻草移植了上去,整個動作小心至極,待處理完后,這才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貼身侍從看著他這般肆意的笑容不禁有幾分傻愣,或者說是太子殿下傻愣了不成,這蕁麻草在天禮可是常見至極的,太子殿下有必要這么小心地移植嗎,還是在天商種的,栽種也就罷了,種完之后竟然是這種滿意的笑容,絲毫不在乎那泥土帶來的臟污。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太子殿下,侍從揉了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但是他看到的確實是真的,宗政清明小心地將那盆草放在懷里,這才吩咐道:“來人,準備出發!”
時辰已經差不多了,一會上官且行要為他送行的話,難免會拖上一段時間,他同楚一憂說的是午時時分,而楚一憂不愿看到上官且行的,上官且行在的場合他也不好同她說話,所以他還是早一些為好,他不想讓楚一憂久等。
手下人馬在驛館前整隊待發,宗政清明已經換了一身金冠明袍,他將懷里的小盆小心翼翼地放到馬車上,自己也端端正正地坐在一邊,這才吩咐道:“啟程!”
馬車浩浩蕩蕩地行使開去,初來天商的時候是和草原那邊的人一起進京的,
而今雖然沒有那般浩大的隊伍,但是宗政太子的名號,還是足夠讓世人拋下手頭的事情去觀望的,不一會兒,道路兩旁便都是擠擠挨挨的人群,當然,最多的還是那些個仰慕宗政清明的小姐少婦。
“可惜啊,宗政太子來我們天商這么久,一個女子都沒選中!”
“可不是嗎,宗政太子這般英俊,現在卻要走了,恐怕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了!”
“誰說宗政太子一個女子都沒選中,前些日子傳得沸沸揚揚的楚一憂不就是嗎?”
各式各樣的議論聲起
上官且行早已在城墻之上等候多時,他遙遙地望著宗政清明的人馬,目光深邃得緊。
“太子,天商帝請您上城墻一敘!”馬車大致到了城門口,上官且行便命人前去通報了。
“好!”宗政清明聲音極淡,聽不出半分情緒。
那轎簾一揭,露出一張怎樣欺霜賽雪的絕世容顏,惹得周邊一眾女子驚呼,宗政清明面色如常,望了一眼高站城墻的上官且行,步子緩慢,卻走得極為瀟灑。
天商的城墻是極為高大宏偉的,光是臺階就有上百個,值得一提的是,此城墻極為牢固,否則以楚朝陽的武功,今早連打三掌這城墻早就塌了。而今宗政清明緩緩踏上這高墻之上,發覺視野突然開拓,接著心境也隨之有了不少變化。
直到站在高墻之上的墻頂,這是天商城特有的,此處極為高聳,而今便只有兩人站立于此,一個是他,另一個是上官且行。
看城內的話,是那擠擠挨挨的人群,城外,則是一望無際的遠山平原,兩處相差甚遠,但不管是哪一面,都會有一種腳踩于眾生之上的感覺,就算不是云巔之上,那也是不遠了,能站在這樣高度的人,不多,眼下就只有他和上官且行兩人。
“太子,感覺如何?”坐在石桌旁的上官且行示意宗政清明坐下來,石桌上有一酒壺,兩盞杯,杯中盈盈之水在陽光之下波光連連,煞是好看,但此刻吸引宗政清明的倒不是這酒色,而是酒香,凡是酒都應有酒香的,不管是深是淺,是濃是淡,但是眼前的這壺酒,卻是絲毫味道都不外溢的,真真是奇了怪了。
“妙不可言!”同楚一憂的那曲難與君說是一樣的,此刻俯視眾生的感覺已然無法用言語說明,只覺心中百感交集。沒錯,這樣的感覺,是他一直所追求的。
上官且行嘴角噙笑,說道:“太子此去,卻不知何年相見,朕卻也無甚相送,贈君一杯如何?”
當先執起桌上其中一只酒杯,上官且行目光愈發深邃,他當先舉杯對著宗政清明,卻不是仰頭一飲而盡,而是執杯唇邊,細細而品。
“好!”宗政清明對這酒也是頗為好奇,也執起另一只杯子,同上官且行一樣,置于唇邊,輕輕品嘗著,但是一觸到此酒水,他就立即感覺到異樣了,他再小噙了一口,仍舊如此,他這才確定,此酒,不僅無色,更是無味,就好像
眉間有著一抹疑惑,宗政清明淡淡而笑,問道:“敢問天商帝,此酒為何名?”
“自古英雄多寂寥,此酒名為英雄寞!”點了點頭,上官且行肯定了宗政清明心中的猜測。
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目光緊盯著上官且行,上官且行目光也愈發深邃,再后來,兩個人都不禁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