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雙眼漸漸睜開,喬寒香當先看到的便是董杏林焦灼的神情,略微空洞的雙眸閃過一絲心疼,她再將目光抽移,便看到了同樣有幾分欣喜幾分焦灼的楚一憂。
“楚一憂!”與料想中的不同,喬寒香竟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三個字。
“寒香,怎么了?”失望不是沒有的,但楚一憂關心更多的還是喬寒香的身體,她上前想要把一下喬寒香的脈。
只是喬寒香并不領她的情,反倒一把將楚一憂推掉,楚一憂一愣,連忙躲了開來。
“寒香,你別激動!”見喬寒香此等模樣,董杏林連忙抓著喬寒香的手,說道:“她是楚一憂沒,和你親如姐妹的楚一憂啊,你忘了嗎?”董杏林的語調很平和,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作用。
但是他愈這樣,喬寒香卻更加生氣,掙開董杏林的手,雙眸閃過憤怒受傷怨恨各種,喬寒香說道:“你替她說話,你心里的人是她不是我,對嗎?”
“寒香?”楚一憂算有點明白了,彈指醉令喬寒香的心智紊亂,并且將她陰暗的那一面完全釋放了,之前喬寒香就對她和董杏林之間有幾分誤會,而今楚一憂皺了皺眉,說道:“你別誤會,我跟董太醫沒什么的,你別忘了,我還有上官且歌啊!”
“上官且歌?”仿佛想到了什么,喬寒香忽地大笑起來,但是這笑更有些像哭,“對啊,你搶了上官且歌還不滿足,連董杏林這個瞎子都要跟我搶。我當你是好姐妹,你卻如此待我,明知道殺我姐姐的人是誰還故意把我蒙在鼓里,你把我喬寒香當什么了,你把我耍得團團轉啊!”
“我”喬寒香這一口氣說下來,還又哭又鬧的,楚一憂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這個中緣由豈是三兩句就能解釋得清楚的呢?
“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是炫耀嗎,還是要看我喬寒香的笑話?我告訴你,你不會得逞的!”說到這里,喬寒香手直接拽起枕頭,朝楚一憂扔了過去。
楚一憂仍舊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楚三小姐,你先回去吧!”董杏林見喬寒香如此激動,心中自然是糾結許多,他一邊拍著喬寒香的背一邊對楚一憂說道:“你放心,這里有我!”
看著那個近乎癲狂的女子,楚一憂選擇了屈服,寒香現在需要的不是解釋,而是安寧。何況中了毒的她已然神志不清了,她多說已經無益。而有董杏林照看著她,再加上蕭一樂的雪蟾蜍,喬寒香會好起來的。
“好!”楚一憂蹙了蹙眉,步子終是挪了,她回身說道:“一切拜托你了!”
“楚一憂,你別走!”喬寒香的叫喊聲還在,楚一憂卻已轉身出了屋子,喬寒香的身體會好起來的,只是她二人的友情還能恢復如初嗎?
略帶惆悵地出了屋子,沒看到上官且歌,連蕭一樂也不見了,卻迎上趕來的朝霞晚霞等人。
“小姐!”朝霞一看到楚一憂,就說道:“三王爺說他有些事情要處理,讓我們先回國公府!”
“嗯!”蕭一樂早先說過他有要事得做,卻因為她而耽擱,而今日夜確實事情極多,他去處理的話她反倒心安,她不想因為她而打亂他原有的安排。
“晚霞,怎么了嗎?臉色這么差?”楚一憂的神色已經夠頹然的了,沒想到晚霞的比她的還蒼白,而且似乎帶著幾分恐懼。
“剛才奴婢三人去了寧壽宮
附近,正好看到一些侍衛在搬一具尸體,而且不是別人的,正是年皇后的尸體!”朝霞比較穩重,當下回答道。
“死了”楚一憂不禁喃喃道。早知年尋容會死,但是如今聽到了,心中還是難免有些震驚。
“那尸體可恐怖了,嚇得我毛都豎起來了!”晚霞連忙在旁邊比劃道,“據說寧壽宮整個都給燒了,幸好搶救及時,但那年皇后卻給活活燒死了,偏偏又沒燒焦,整個人就”
晚霞的描述雖不大全,但楚一憂已經能想象到是什么情形了,她甚至還能想到火海彌漫間那一個滿目悲哀怨恨的女子了
“也是燒死的”喬嬈是如此,年尋容也是這樣楚一憂秀眉緊皺,問道:“她身上可有金釵之類的東西?”
“金釵?”問到此朝霞晚霞都有些發愣了,倒是小林子一把回道,“有!在這里!”
“奴才經過的時候,抬尸首的擔架上正好掉落了這么一樣東西,奴才心想應該有些用處,便撿了起來!”小林子走上前,從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打了開來,里面確實是同喬嬈死時手里拿著的金釵一模一樣。
“死了四個了,下一個會是誰呢?”楚一憂將金釵收好,現在她已經能夠確認這件事同前炎月王朝有關了,而且十二金釵尚有八支,那么事情便還沒有結束!
“朝霞晚霞,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回國公府!”楚一憂望了望天色,連忙說道。
“是!”見楚一憂神色嚴肅,朝霞晚霞也知道主子是遇上棘手事了,自然不敢拖拉,馬上就進屋收拾。
“小林子,你細心謹慎,還是和原來一樣,看著承乾殿吧!”小林子畢竟是一個太監,她是不能將他帶出宮了,而今年氏被誅,他待在皇宮里也應該沒有什么危險,那她也就放心了。
“楚三小姐”而今剛剛相聚,卻又馬上要面臨分離,小林子自然是很不舍,差一點就說出想追隨楚一憂去的想法了,但他也很清楚,不說他能不能皇宮,就說他出了皇宮又能做什么,說到嘴邊的話便又生生地咽下去了。
“又不是生離死別,傷心什么呢?”楚一憂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會來這皇宮的,到時不就又能相見了嗎?”
這話其實是安慰小林子的,這掩藏著這種齷齪下流勾當的皇宮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只是日后似乎又難免會再進這處地方,那么日后的事日后說罷。
“奴才知道!”小林子擠出了一個笑臉給楚一憂,他不能讓楚三小姐擔心。
楚一憂來時也沒有帶多少東西,所以很快朝霞晚霞就將包袱收拾好,同楚一憂出了太醫院的門。
“公子,楚姑娘她們來了!”一出院門,就聽到曉風稚嫩而清脆的聲音,楚一憂一愣,蕭一樂還沒有走?
“一樂居士?”楚一憂出聲喚了前方的青衣男子一聲,“你在等我?”
“嗯!”聲音溫和中帶著一絲清涼,蕭一樂緩緩轉過輪椅,看向楚一憂道:“我同你一起回國公府!”
夕陽半挽妝,一縷縷流霞點綴天際,那青衣少年就這么莞爾一笑,卻仿若春風一般暖化人的心,這預示凋零的初秋也好似不存在了一般。楚一憂只覺得有一種叫做親情的東西在心間蔓延,脈脈流淌著
我同你回國公府!簡短的七個字,包含著怎樣的意味呢?
“然后給楚一憂一個想要的
答案嗎?”聲音半帶著些激動,楚一憂眸光如星,專注著蕭一樂的俊顏,不能放過他面上一絲一毫的變化,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嗯!”微微的一個頷首,少年的溫文爾雅足以顛倒眾生。
“好!”清脆的聲音如珠落玉盤,楚一憂眉間的微凝終化作一朵舒云。
御書房。
“你竟然私自把人放了!”上官且行回到座位上,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國公府外的駐兵,你是不是也打算替朕撤了?”
“那倒不敢,謀反一事楚琉年確有參與,楚國公府其罪難辭!”上官且歌嘴角劃過一抹肆意,同往日一樣掀了袍角就坐到下方的座椅上,笑道:“但是楚朝云兩兄弟可是忠心得很啊,那楚朝云為了拿到守城令牌,還不顧孝道把楚琉年那老狐貍打暈了!他身無官職,也并無半點實戰經驗,卻大膽放敵軍京城分而剿之,這份膽智,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放肆!上官且歌,朕念與你的手足之情,凡事都縱容著你,但是你就忘了什么是君臣之別嗎?”看到上官且歌毫不在意的模樣,上官且行更加生氣,他眸光不禁一沉,上官且歌在沒有他的命令之下就私自放人,根本就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臣不敢!”上官且歌歪躺著,似乎沒有看出上官且行的怒意,嘴里悠悠地說道:“臣只是怕皇兄此舉寒了那些忠良之心罷了,所以只是將楚朝云兩兄弟放回府罷了,而國公府仍然有人把守,其實也就是換了個地方看押,皇兄放心,人不會跑了的!”
蕭一樂說得沒錯,決不能讓國公府倒了,讓皇兄有要挾那個女人的機會,所以他剛才趕了一趟天牢,憑他三王爺的能力自然是有辦法將人弄出來,只不過要解除對楚國公府的軟禁,則還需要一些時日。
“此事朕自有分寸!”縱然對上官且歌不滿,但現在絕不可能因為這么點事就處置上官且歌的,年家剛倒,朝中勢必亂作一團,眼下的形勢還需要上官且歌的幫忙,上官且行斂眉,說道:“你假傳皇命,朕雖不跟你計較,但還是要小懲一番的,就罰你一年俸祿吧!”
上官且歌放了楚朝云兩兄弟其實也還好,畢竟震懾的作用已經起到了,而今放了他們也顯皇恩浩蕩,諒他兩兄弟也不敢有非言。只是楚一憂那女人冷心絕情得很,未必會因為這兩個堂兄弟而有所退讓吧,他還是要從其他地方入手。
“是!臣弟謹尊皇兄教訓!”罰錢什么的根本就是小事情,他三王府到時要是不濟的,不是還有手掌錢舫的未來的三王妃楚一憂嗎?話說他家阿憂的生意現在做到多大了呢,不是天下首富也該是天商首富了吧,他家阿憂還真是有本事啊!
“近來天商事情太多,朕有心乏力,皇弟你責任重大,可要好好輔助皇兄才是!”上官且行撫額,年鎮北和年太后皆已打入大牢,年尋容那賤人也在寧壽宮自焚而死,忠順王府已查抄,眼下只剩下一個逃脫在外的年尋華了。
“皇兄放心,放年尋華逃走,不過是想揪出年鎮北在天商的其他勢力罷了!臣弟暗中早就派人跟著了,那年尋華逃不了,也成不了什么大器!”上官且歌眸光流轉,手中折扇輕輕展開,說道:“至于充州叛亂,臣弟的心腹莫寒已率朱雀騎前往,不日便有好消息!”所有的事情,不用上官且行說,他就已經開始行動了,雖然這樣似乎會更加引起皇兄的猜疑與忌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