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不清不要緊,爺還是分得清的。”上官且歌本來坐著的身子騰的站起來,死死的看著宗正清明:“既然你不答應,那就算了!你天禮的渾水自己攪!說,你來我這到底有何目的?”
心中被那沖擊驚醒。未來有太多未知數。他雖然很是確定自己的心意,但是一憂的心意,他不確定一憂是不是因為心軟才對他……
如果因為心軟才接受他,那么……他不敢想象他會如何!
“本來是要替吾妹捎個口信的,她怕三王爺不肯接她的信,特地要清明跑這一趟。三王爺若是想跟她說清楚,還是去一趟比較好,也許到時候三王爺有驚喜也不一定。”宗正清明淡笑,說道:“明日午時,吾妹邀三王爺彩云間一見!”
“清月?”上官且歌眼角微微瞇起,而后憤憤地答道:“本王會去的,若無其他事情,就請太子早些回驛館,我這三王府廟太小,容不下您這尊瘟神!”
美人睡起綠云斜,一笑扶將壽斝。
其實自上官且歌走后,楚一憂早就醒了,但她卻還不想起,因為屋頂上有個人已經盯了她好一會了。
這個小賊也太笨了吧,從屋頂上被揭開的瓦片上投下來的陽光刺眼得很,楚一憂想不發現也難。
大清早的做賊,她還是第一次見過,而如此膽大又笨拙的賊,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楚一憂起了身,走到古木梳妝臺上,摸了摸頭上上官且歌昨夜為他戴上的釵子,從此她只需要這支木釵,其他的金釵銀釵玉釵什么的她都不會戴了。她喃喃道:“怎么這些釵子這么老氣啊,不要也罷!”
甩手,看似不經意地一扔,實則對準了屋頂上被揭開來的那個小孔。
“啊!”的一聲,劃破了暗香園清晨的寧靜。
“是誰?”院子里的朝霞晚霞當下驚喜,眼見一人從房頂上掉了下來,連忙拔劍抵住她的喉嚨。
“吱!”的一聲,楚一憂已然穿戴整齊,走了出來,她眸光清冷,嘴角含笑道:“三色靴、五彩綢服、七色麻花辮,不知娜依兒公主的貼身婢女大清早地來寒舍有何貴干啊?”
“楚……楚三小姐恕罪,小奴我第一次來這天商,覺得天商甚是美麗,所以我……”那女子揉著被釵子打中的手腕,艱難地答道。
“所以你就大清早地在天商的屋頂上晃來晃去嗎?”楚一憂淺笑,說道:“一定是高處的風景比較動人,姑娘你才會這般舉動吧!”
“是……是,在屋頂上能將整個都城的風景一覽無余,所以小奴才……”小奴連忙跟著點頭答應。
“要看盡這天商都城的風景的話還得去彩云間,彩云之巔,俯瞰一切,那該是怎樣的美妙感覺!”楚一憂示意朝霞將刀別開,扶起小奴道:“我想你們公主一定會喜歡的吧!”
“是!”小奴哪敢說不是。
“那就這樣吧,你家公主初來天商,我楚一憂怎么著也得盡下地主之誼,你就回去稟告你家公主,就說午時彩云間楚一憂有請,萬勿推辭!”楚一憂猛地將小奴手中的匕首拔開,笑道:“這釵子雖有些老氣,但也是貴重之物,今日就送給姑娘了,日后也好留個念,長個記性才是!”
“這……”小奴忍著疼痛,楚一憂就這樣放過她了?
“朝霞,送客!”楚一憂背過身去,負手于后,語氣冰冷。
“小姐?”朝霞不禁問道。小姐就這樣放過她了?萬一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我說送客!”楚一憂重復了一遍,聲音更加清冷。
“是!”朝霞領命,不管怎樣,小姐的決定總是對的,她連忙帶著小奴出了暗香園大門。
“晚霞,去一下驛站,等會替我送一張拜
帖給清月公主,就說楚一憂邀其與娜依兒公主彩云間一聚!”楚一憂一笑,吩咐道。
天禮第一美人的風姿,會招攬來多少生意呢?
“還有,順道去彩云間和天衣之坊通知易姑娘和衣娘,將這消息傳出去,生意打點好,準備好收銀子!”楚一憂忘望了一眼院子里漸漸發芽的蕁麻草,錢舫也是時候崛起了。
“是!”晚霞連忙點頭。
楚一憂唇角的笑不禁放大,宗正清月和娜依兒,同是公主,一冷一火,一靜一動,還真是有趣得緊啊!
昨日她大挫娜依兒的銳氣,想來她一定不服,才會派人來她這窺探。她送上門的要被坑,她楚一憂又怎能不積極挖坑呢?
至于宗正清月,卻是她尚摸不透的,這個公主掩藏太深,宗正清明也說他未必了解她,那上官且歌呢,他們不是知音嗎,他了解她嗎?
巳時,一輛簡樸的馬車已經在國公府門前準備好了。
朝霞晚霞挑開了車簾,楚一憂上了車,車內干凈整潔,除了書籍外,只有些日常的用具。尋了一處坐下。而后朝霞晚霞也跟著上車。
“去彩云間。”楚一憂對著車夫開口。
“是,小姐!”車夫立即揮動鞭子,馬車穩穩的走了起來。朝霞晚霞立即放下簾子。
馬車剛轉過了國公府拐角,入眼處全是擁擠的人群,大街上人潮涌動,人山人海,熙熙攘攘聲不絕于耳。
一路來到彩云間,馬車停下,朝霞晚霞挑開簾子,入眼處,彩云間也是圍滿了人山人海,怕是擠的里三層外三層也不為過。
自醉月樓乞丐長居,明珠被摘一事后,醉月樓生意便大不如前,而彩云間卻趁此機會擴張生意,加上宗正清明不知從哪請來的江南西域各地大廚,一時間彩云間生意大好。
今日又有兩大公主外加楚一憂三個美人相聚彩云間的消息,更是座無虛席。
天禮公主本就是要來天商和親的,本來是要嫁與三王爺為妃的,誰知道三王爺不解風情,白白折了這美人恩,所以現在若是讓第一美人清月公主看上了,豈不是人生第一美事。那娜依兒公主雖然已經成親,卻也是美艷無雙,至于楚一憂,有不少人在昨日見過她的風采,也是癡迷許久。
楚一憂一進門,人群中便有不少驚訝聲起,很快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久久未曾離開。這場中癡迷的目光不少,大多是那日在醉月樓見過楚一憂風采的年輕公子,日日期盼,如今終于可以一解相思之苦了。而也有不少目光是帶著質疑,嫉妒甚至怨恨的,自然是來自場上的女人的了,她們也確實想知道風頭如此之盛的楚一憂是如何地三頭六臂,神通廣大。
對于落在身上的視線,楚一憂視而不見,清涼的眸子掃了一圈,眾人都感覺絲絲沁涼的風拂過,舒爽無比。癡迷的,嫉妒的,怨恨的,仿佛一瞬間被一一掃過,只剩下清新怡人的味道。便不知不覺的從中間讓開一條路。怕是自己的污濁凡塵之身褻瀆了墜入凡塵的仙子。
楚一憂面上一片輕云淺淡,抬步向彩云間里面走去。
朝霞、晚霞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眾人自動讓出的路,愣了片刻,也立即抬步跟上楚一憂。楚一憂剛走幾步,掌柜的立即迎了過來:“三小姐,沒有雅間了!”
“小姐……”朝霞晚霞一看眼前的情形,轉頭齊齊的看著楚一憂,她二人對彩云間極其熟悉,這里還有招待皇親國戚的豪華雅間,只要請彩云小姐出面就可以了!
“沒事兒!”鳳紅鸞淡淡開口:“那我們先在大廳里吃飯吧!”
反正她是請娜依兒和宗正清月到彩云巔賞景的,有沒有雅間都沒差。
但竟然連大廳的位置都不剩了
,這回彩云間的生意該有多好。
楚一憂清淡的眸光掃了一眼布置高雅的彩云間,大廳里面客源滿滿,座無虛席。淡淡開口:“你去問問,有沒有人愿意和我拼上一桌,對方的飯菜錢我來付!”
“呃……是!”掌柜的一愣,立即招呼一旁愣愣的看著楚一憂的小伙計:“去問問!”
小伙計驚醒,立即應了一聲,很就向樓上跑了過去。
“就在大廳吧!”鳳紅鸞看著小伙計向樓上跑去,在他背后開口。
小伙計立即又跑了下來,還沒邁步去問,卻有一人當先站起身,對著楚一憂文質彬彬一禮:“楚小姐,我這里有空位!”
楚一憂轉眸,濃眉大眼,身材高大,不正是剛被她救出來的年尋華嗎?他看起來氣色好多了,最近沒有尋花問柳了?
年尋華則一改常態地沒有逼迫,反倒十分有禮貌地等楚一憂回答,目光謙遜,竟找不到半絲浪蕩浮夸的痕跡?
做了一次牢,改變還真不小!
但楚一憂還沒表態,又有人站了起來:“三小姐,在下這里也有。”
“三小姐,在下也有!”
“三小姐,在下也愿意!”
“三小姐……”
轉眼間賓客滿滿的大廳站起來一大半人,幾乎都是年輕男子。
楚一憂不開口,那些人對她行禮過后,便自發的各自介紹了起來,幾乎都是廄中有頭有臉的大家公子。甚至有的連家住何處,沒娶親家有幾口人都在什么身份之位怕是都說了。
朝霞、晚霞看著眼前的情形,目瞪口呆。不就是小姐要吃飯么?她們怎么感覺不對勁?
楚一憂站著不動,每一個站起來的人,她的目光就移過去看著那個人,仔細的聽著他們由最早先的只說愿意拼湊一桌,到最后各自報名姓,甚至是生平所學都向她倒出來,也不表態。
朝霞、晚霞偷眼看小姐,也隨著楚一憂的目光看著說話的一個個年輕男子,心頭都在評價,比某某人某某某某人差遠了……
大廳內眾人都介紹完了,一雙雙眸子期盼的看著楚一憂。楚一憂抿唇不語,眸光掠過眾人,人人都覺得那目光是在看自己,頓時都心頭亂跳。
半響,楚一憂淡淡的眸光掃了眾人一圈,最后落在最先開口的年尋華身上,緩緩開口:“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年世子最先開口,就坐年世子這吧!”
這里年尋華身份最為高貴,想來她做他旁邊應該沒有什么異議,而她,也不怕年尋華有什么花招,何況,現在的他,給人的感覺很踏實。
眾人聞言,則是人人臉色黯然,暗怪自己沒有先開口。
而年尋華一聽這話,頓時一喜。他之前那樣對她,她不但不計較,還愿意去救他,如今,也愿意和他同坐一桌,這是否在說明什么呢?他受寵若驚的連忙給楚一憂讓坐:“三小姐,請!”
“多謝各位公子給楚一憂薄面!”楚一憂緩步走過去坐下,淡淡的聲音多了一抹柔軟溫和:“這一頓酒菜,我請了!”
“怎么能讓三小姐請!使不得!”年尋華的心忽地一緊。
“不錯,不僅不能讓三小姐請,三小姐今日在彩云間的所有費用在下愿意一力承擔,斷不能讓三小姐破費……”
“能認識三小姐也是吾等之幸……”
頓時人人一改黯然之色,齊齊搖頭,爭相搶著給楚一憂付酒菜錢。
“還是讓年世子付吧!”楚一憂答道。
“好!”年尋華心中又是一喜。
“謝年世子!”楚一憂嘴角微勾,揚起一抹淺笑,人人都覺得眼前如出水芙蓉盛開,艷艷不可方物,被這一笑晃了心神,頓時都住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