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寞如雪,酒中之王英雄寞,原來是這個味道,如冰如雪如水,淡淡然而不知其味,最高境界,的確莫若于這一杯白開水。
“朕贈的這禮物,太子可還滿意?”上官且行起身,望著這眼前河山,問道。
“感激不盡!”上官且行畢竟是做了幾年皇帝,個中滋味他自然比他宗政清明清楚,今日他算是受教了。宗政清明一口將杯中水飲盡,隨之起身,笑道:“英雄相惜,便不寂寞,如若可以,天禮和天商的情誼必然長存!”
上官且行今日贈酒之意他已然明了,此次回天禮,對于皇位他勢在必得,甚至對于天下,他也勢在必得,而上官且行正是擔心這一點,他擔心天禮會再次攻打天商,所以想要他一個承諾。
就如今天商和天禮的情況來看,確實是半斤八兩,打起仗來必然是兩敗俱傷的結果。而且他登基后勢必要整頓國內,休養生息,相對于征戰,和平更為有利。只不過這樣的和平絕對是持續不了的,總會有一天平衡將被打破,就好比,上官氏兩兄弟的爭斗。而他,早已決定要這江山,是絕不會甘心只做一個國的皇帝的。
如若可以,果然還加了一個設定,宗政清明說話果然滴水不漏。但這也足夠,眼下的形勢,足夠讓如若可以變成可以!
上官且行眸光一轉,說道:“今日這城墻之上的那一幕,想必太子也知曉了吧?”
城墻那一幕,說的可不就是年鎮北被萬箭穿心釘在這皇城之上的事嗎?上官且行雖不知道宗政清明有無目睹,但是以宗政清明消息的靈通程度,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的。
昨夜聽說年太后死于牢中,年鎮北不知所蹤的時候,上官且行心中便有不好的預感,當下進行了部署,其中一項就是免除了對楚國公府的軟禁,對楚朝云委以重任,所以今晨楚朝云才能出現這皇城之下,并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武力將年鎮北的尸體弄下來。
“最近這些事情,好像是天商朝的內部之爭吧,清明還是不要過多參與得好!”宗政眸光微微一動,唇角仍舊掛著淡淡的笑意。上官且行這是要拉他下水?
“太子真那么認為?”對于宗政清明的回答上官且行不置可否,忽地仰頭大笑,說道:“年喬楚安,南宮上官,明明才六個姓氏,怎么可能拼湊出七大惡?”當年那些事所有人都參與了,宗政氏的人想要置身事外,倒是想得美,只是既然都被列入名單了,他們又怎么逃脫得了。
“當年漏網之魚,而今不足為懼,相信以上官氏如今的實力,絕對有辦法獨當一面的!”宗政清明緩緩起身,望著這大好河山,笑道:“何況,現今兩國間的這一片寧和不是尚未打破嗎?”
“今日太子所說之話,朕記住了,誕生請太子也要謹記,唇亡齒寒,后果自負!”宗政清明所說之話再怎么委婉,都改變不了那其中的涼薄之意,上官且行自知多說無益,他怎會不知道宗政清明的心思。既然七大惡,首誅年,那么接下來必定是喬楚安與南宮上官,宗政氏縱不能置身事外,但卻能坐山觀虎斗,在兩敗俱傷之后,正是宗政氏一舉奪勝的最佳時機。
當年七家聯盟所殺之人不計其數,而所殺的還都不是一般的人物,自然難保會有僥幸逃脫的人,
他本不會因為這點余孽而憂心的,只是近來京城所發生的事無一不與當年之事息息相關,這足以證明這些前朝余孽的厲害,當年的炎月戰神太子舉世無雙,若他真的尚在人世后果已然不敢想象
所以他才有同宗政清明聯手的打算,兩國雖然聯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暫時的和平,兩國之戰無法避免。只不過在這之前必須要先將上一代留下的禍患解決掉,只可惜宗政清明毫無合作的意思,那他也不必多說。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今日不過是探探宗政清明的口風,而日后會是怎樣,無人知曉。他還不至于為了這些事情放下身段求宗政清明。
“時候不早了,清明也是時候動身了!”宗政清明轉身,側目道:“今日謝過天商帝的英雄寞,他日若有機會,定請天商帝去天禮一賞傾泠之月。”
踏步,白袍玉帶在徐徐風中飄蕩,任那一個背影如何愈變愈小,卻一身風姿卻絲毫不減
宗政清明下了皇城,緩緩走回轎前,猛覺后背一陣灼熱,他一回頭,正好看見一素衣女子站在人群之中定定地看著他,她面容清秀,衣著素簡,在人群中本不是很突出的,但是那明眸間的盈盈水波卻讓宗政清明一眼就認出了她。
那雙眸子里有癡戀,有怨恨,有無奈,夾雜著太多復雜的東西,宗政清明一時無法看懂,也沒有想過要去看懂。
沒錯,此人正是自琴瑟大會之后消失許久的蘇婉心,蘇婉心是一個大方聰慧的女子,卻敢當眾示愛便證明了她非同一般女子的膽識,只可惜相比于楚一憂,她終究要遜色,所以宗政清明毫不留情地公然拒絕了,折碎了蘇婉心一個女兒家的芳心,連尊嚴都不留。宗政清明除了楚一憂,平生對其他女人都無甚興趣,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女人對他的心思,他對這蘇婉心他還是有幾分印象的,并非出于對蘇婉心的愧疚,而是他的本性,同人打交道多了,什么東西都能過目不忘,何況是一個人呢?
只是這蘇婉心自從被拒后,再也未曾出現在他面前過,在天商的這幾個月,也未曾聽說過她什么事,而今他要離開天商,她卻突然出現了,還是這樣的目光,她想要做什么?
宗政清明挑眉看了她一眼,見她并未有任何動作,便命人掀開轎簾,人已然進了馬車,既然蘇婉心沒有話要同他說,他也沒有必要多加猜測,對于蘇婉心,他從未覺得有何虧欠,感情的世界哪里有誰對誰錯,若是因為蘇婉心對他有情,他就同樣要對蘇婉心有意,那他對楚一憂何嘗不是深愛,但是楚一憂選擇他了嗎?
心中一陣惆悵,終還是想到了楚一憂,其實何止是一憂呢,千愁萬憂都不止了!
馬車緩緩出了城門,上官且行仍舊站在皇城之上,目光隨著那一輛輛馬車的離去愈變愈深邃,直到最后一輛馬車他目光忽地定格在馬車后面那一抹素色身影,唇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來
“啟稟太子,馬車后面有一個女人跟著!”后面的一名將士忽地騎馬到了宗政清明的馬車前,稟告道。
宗政清明正在馬車內玩弄著從楚一憂那里偷來的那一小盆蕁麻草,聽了這話不由地眉間一蹙。
女人?為了避過上官且行,他和楚一憂約好在城外相見,但是現在才剛
過城門,會跟在馬車后面的女人一定不是她。
如玉的手掀開馬車上的窗簾,宗政清明微微探出頭去,正好看到那一素衣女子一步一步地跟在馬車后面,遠遠望去,她是面無表情的,只是那一雙眸子,已然不復方才的水波盈盈,反倒透著一抹堅定。
“這種小事,需要本太子親自處理嗎?”宗政清明放下了簾子,聲音有些低沉,透著一絲不悅。
蘇婉心這個女人想做什么?跟著他走到天禮,她認為這樣他就會收下他嗎?
“屬下知錯,這就馬上處理!”那個小將一拍額門,他果然是腦袋缺了一根筋,這世上癡迷太子的人多了去了,怎么能看那女人長得別致就認為她跟太子有什么呢?
小將騎著馬,飛快到了馬車后面,攔在了蘇婉心的面前,一勒韁繩,喝道:“大膽女子,此乃天禮太子隨行隊伍,不得跟來,還不速速退去!”
蘇婉心沒有看那將士,反倒繞過一人一馬,繼續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那小將急了,狠狠一揮馬鞭,揚起一地沙塵,繼續喝道:“你再不離去,休怪本將不客氣!”
蘇婉心連眉毛也不皺一下,仍舊沒有看那小將,只是嘴角揚起一抹諷笑,“這官道是你家太子的嗎?”
“不不是!”小將一愣,現今他們還在天商境內,當然不是他家太子的了。只是這女人話里什么意思啊?
蘇婉心眉眼一揚,眸光一動,笑道:“那小女子走小女子的路,你家太子坐你家太子的馬車,敢問小女子礙著你們了嗎?”
“這”那小將被蘇婉心問得一時語塞,竟不知要回答什么好。但這確實是不合規矩啊,天禮太子回國,這官道肯定是不能有閑人的啊!
蘇婉心才不管他什么表情,越過他,繼續向前走去。
“吩咐下去,所有人馬速度都加快!”宗政清明雖說是坐在前頭的馬車內的,但是憑他的功力怎么可能沒聽到蘇婉心同那小將的談話,那蘇婉心嘴上說不是因為他,但是宗政清明卻敢肯定,這蘇婉心一定是因為他才跟上來的。
但是他也不想同她爭執什么,蘇婉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只要馬車加速,她必然體力不支,追不上來的,倒是她便會自動放棄了吧。
同楚一憂相約在城外十里亭,大不了一會停下來等她便是,而今先甩掉這蘇婉心再說。
“是!”宗政清明一吩咐下去,所有人馬的速度便都加快了不止,同蘇婉心糾纏的那名小將一見自己脫離大隊伍許久,也顧不得蘇婉心,一個揚鞭,追了上去。
而奇怪的是,蘇婉心看到前方人馬漸漸遠去,徒留一陣塵埃的時候,面容沒有絲毫沮喪,步子也沒有加快,仍舊同方才一樣的速度緩緩走著。
“太子,這樣會不會不大好?”追上來的小將不免回頭看了一眼后面的蘇婉心,看到她瘦小的身影漸漸模糊,心中不禁一陣擔心,畢竟是一個孤身的弱女子,長得又清麗可人,這路上萬一遇上了什么歹徒,豈不是
“天商城的治安還不至于這么差吧?”宗政清明怎么會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現在離天商都城還不到十里,十里之內就有匪徒什么的,上官且行這個皇帝也不用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