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隊人馬各自行動,藍語思坐在馬車里,掀起轎簾往外看,只見易輕寒坐在馬上,警惕地看著四周,自己便也不由地隱隱不安起來。
隊伍直行了有半個時辰的功夫,只見易輕寒猛地立住馬,抬起右手示意隊伍停下來。易輕寒的馬似乎也感受到什么,有些急躁地原地打轉,眾人也緊張地看著四周。
眾人所在的路,是一條一側靠山,一側臨淵的山路,還算寬敞。此時只聽一聲巨響,隊伍后側的山上滾下幾塊石頭,轟隆隆驚起了馬。易輕寒將藍語思從車里扯出來,以免馬被驚到,狂竄起來。
藍語思坐在易輕寒身后,隨著他的視線往隊伍所對應的山上看去,只見幾塊石頭被繩網兜住,隱約可見幾個人頭攢動,似乎正在砍網兜與樹樁連接的粗繩。??首發 重生之東廠相公17
易輕寒不慌不忙,引弓抬箭,對著山上便『射』,第一箭正好『射』中那即將斷裂的繩子,『插』入樹干中。接著急補第二箭,頂住第一箭使之『插』得更深。因是對著上方『射』箭,力道減了許多,所以需要補第二箭。藍語思看得呆了,不禁暗道一聲好身手。
易輕寒『射』完了繩子之后,幾箭又結果了守在網兜邊的人,這才開始應付前面過來的蒙面人。手下番役們與蒙面人斗了起來,一時阻住了道路不得前行。易輕寒看了看那網兜,知道堅持不了多久,于是一帶馬韁沖向人群。本以為還有一番纏斗,沒想到蒙面人迅速避開,一馬兩人就快速地沖入了前方。易輕寒只覺不對,立即勒住馬頭,無奈山上的石塊已落下,慌忙間往另一側躲去。一馬兩人立在另一側,離邊緣還有一些距離,誰料石塊落下后,砸松了本就做了手腳的地面,兩人再驅馬離開已是闌及。
易輕寒拉起藍語思躍下馬,急走兩步還是沒躲過,只覺伴隨著碎石急墜直下,接著便失去知覺。
老天,你一定想折磨死我,為何這次的劫難,又和上次不同。如果次次不同,就不要把事件安排得與前世一模一樣好不好。藍語思在最后有知覺的這段時間里,狠狠罵了一通。
鼻腔里充斥著刺鼻的腐臭味,渾身散了架子般的疼,眼皮重重地抬不起來,只剩聽覺。四周寂靜,偶爾聽見蟲子爬過的聲音,悉悉索索。藍語思很想醒過來,無奈只能這么半昏半醒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靜的可怕,只有水滴滴在石頭上的聲音、蟲爬聲,和自己的呼吸聲。藍語思只覺自己趴在地上,頭頂不時有落葉飄下,落在手背上,側著的左臉上,很癢。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藍語思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正在地府里等待著判官的審判。天,自己的手居然能活動了,緩緩睜開眼睛后,一片昏暗。藍語思先是支起左臂,接著醞釀了小半柱香的時候,才將上身撐起。忍著痛翻身,屁股上的傷口本已好了大半,此時似乎被扯了開來,愈加疼痛難忍。
與渾身的傷口比起來,屁股上的疼痛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藍語思借著微弱的光細細看著手臂上、腿上被刮得『露』了皮肉的衣衫,已無力做出痛苦的表情。被刮爛的衣衫尚能蔽體,但渾身上下卻都是細細密密的傷痕。
藍語思先是雙手雙膝撐地,慢慢站了起來,不禁感謝上蒼,幸好沒有骨折,不然只能等死。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藍語思急忙收腳,這才起來自己是與易輕寒一同掉下來的。細細看去,易輕寒也好不到哪里,所幸身上有軟甲,所以只是臉上手上有傷,此時正一動不動緊抿雙唇昏死過去。
藍語思試著把他搖醒,慌忙收回手,自己方才推他的胳膊,感覺竟是不妙,他的手臂骨折了。藍語思再去『摸』其他三肢,一條腿骨折,只有一腿一臂沒有傷及筋骨。
藍語思心道果然老天有眼,這人必死無疑了,想到這里一腔怒火騰地涌了上來。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掉進這懸崖,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受傷;最最可恨的是,平時對自己呼來喝去也就罷了,他竟然強吻自己,就是第二次見王夫人那天,天知道他在與誰生氣,就拿自己發泄。以前不敢反抗,今天終于讓他落到自己手里了,此仇怎能不報。
藍語思想到這里抬起一腳,直踹到他那條好腿上,只聽一聲脆響,藍語思也覺出腳下的感覺不對,腦子嗡地一聲,雙手差點塞進嘴里。天,自己把他的好腿也踢骨折了,這這這,真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會這樣。
藍語思穩定了一下情緒,心道易輕寒受了如此重的傷,也不差這一條腿了,就算是他欺負自己的報應吧,從此兩清了。藍語思不斷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再管易輕寒往亮處走去,心道他就這么自己死掉了更好。她必須找到出口,此番涉險焉知非福,也許就此能逃離易輕寒的魔爪,遇到良人雙宿雙棲。
兩人落下的地方上面有幾棵在峭壁上橫長出來老樹,枝粗葉茂,想是被它擋了一下,這才緩沖下來的。自己落下的地方,身下是不知落了幾層的枯葉,所以只受了皮外傷,易輕寒落下的地方,除了枯葉還有幾塊石頭,所以他骨折了。哈哈,這就是報應,自己則是善有善報,藍語思暗自得意,走到中間。
四周是高上云霄的峭壁,爬是爬不出去的,看天『色』應該是黃昏時候,趁著天還不是很暗,藍語思沿著四周細細尋找是否有出口。
崖底滿是碎石,想是成年累月滾落下來的,藍語思『摸』索著走著,一股撲鼻的臭味越來越濃,待撥開一叢高草時,一具爬滿了蟲蟻的腐尸正猙獰著雙目看著她。藍語思直嚇得叫也叫不出來,突然一只老鼠從腐尸的嘴里刺溜一下爬出,跑向角落里。藍語思緊繃的神經如弦斷,嗷的一聲跌倒了叫著往回爬,驚起了無辜的小鳥。
藍語思沒命地爬向易輕寒,那總歸是個活人,心理上極其需要安慰陪伴的她早已忘記方才是誰棄易輕寒而去了。藍語思爬到易輕寒身邊時,那廝還昏死著,唇上無半點血『色』,呼吸微弱,仿佛隨時就要斷氣一般。
藍語思湊到易輕寒身邊,這才覺出自己的雙腿已經酸軟了,心臟也撲騰撲騰不停跳,嘴唇干澀。那具死尸應是之前掉落下來的,僥幸沒摔死也會餓死在這里。
身后有水聲,滴答滴答,從高處滴到巖石上,藍語思抖如篩糠地爬過去,確定再沒什么腐尸之類的東西后,這才撥開草叢,一塊已經被水滴滴成凹狀的石頭,光潔濕滑。藍語思伸手捧了些水喝個夠,這才又爬回易輕寒身邊。總歸是個活人,藍語思害怕極了,??首發 重生之東廠相公17
藍語思伸手觸其鼻息,微弱且不規律,萬一他死了,是不是也會如那具腐尸一般,藍語思想到這里不禁打了個冷戰。那樣的話,一時出不去的她,就成了唯一的活物,陪著兩具腐尸待在這深谷里。
想想都會嚇死人,藍語思毅然決然地再次爬起,捧了些水之后,輕輕渡到易輕寒慘白干裂的嘴唇上。易輕寒一動不動,任水流了下去,毫無知覺。藍語思從沒如現在這般,期望易輕寒活下來,于是撕裂了裙衫一角,浸了水給他擦拭手臉,末了又找了些樹枝,將他的殘腿殘臂固定好。
易輕寒還是一動不動,氣息更加微弱了,藍語思在近處找了些雜草,自己嚼著吃,接著又嚼了一些嘴對嘴喂到易輕寒嘴里。盡人事知天命,該做的都做了,如果再不成的話,藍語思就只能獨自面對恐懼了。
易輕寒如一棵枯樹,就這么靜靜地躺著,夜里寒冷,藍語思受不住,便抱著他互相取暖。冷得睡不著,藍語思動來動去,忽然覺得身邊人似乎發出了一絲聲音,待靜靜聽時,又沒了任何動靜,只有那慘白的嘴唇仿佛微微睜開了一些。
熬過了一個夜晚,天終于大亮了,藍語思走到亮處曬太陽,伸開雙臂仰頭看著天。從沒如此渴望過紫外線,竟是這般的久違。
想起昨晚擠在他身邊睡覺的時候,身下凹凸不平,于是又回去將枯葉里參雜的碎石一一撿開。接著又將周圍的落葉攏到兩人身邊,盡量墊得厚一點,就在藍語思忍著屁股上的疼痛忙活的時候,突然覺得身后一陣發寒,猛地轉回頭時,只見易輕寒正瞇縫著雙眼看著自己。
“你詐尸啊!嚇死我了,醒了就出點兒聲音嘛!”再也不用忍受他的氣了,藍語思氣得一把將手里的枯葉撒到他的身上。
“活膩了!你要......要造反!”易輕寒雖然身受重傷,但是眼里的凌厲不減,藍語思不禁腳發軟,細想他如今癱著動不了,怕他作甚!
藍語思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易輕寒說:“造反又如何!我救了你的命,你還要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