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李翔也出了屋子,他看著院子這一幕,微微嘆了口氣,招手喚過梅姐兒,哄著道:“好孩子,你若是喜歡,明日爹爹命人給你買一只來就是了,莫要與姐姐們爭。”
見梅姐兒終于停止了哭泣,李翔命乳母將女兒哄著回跨院去。
待梅姐兒被乳母哄著走后,李翔按著平陽坐在廊下,喃喃道:“平陽,這么些年,我真要謝謝你,梅姐兒自幼體弱,若是沒有你,這孩子斷不能長大。”
李翔看向妻子,說了句:“平陽,你真的是世間難尋的好女子。”
平陽望著院中玩耍的孩子們,她聽了李翔的話,只淡淡的回道:“我只不過是憑著自己的良心做事罷了,哪里經受得住你這般夸贊。”
李翔不自覺的朝著她靠了靠,低沉道:“平陽,是我對不住你。”
平陽側過頭,她看著李翔,淡淡一笑,回道:“這句話,你不知與我說了多少次了。”
李翔長長的嘆了口氣,她拉住平陽的手,看著她道:“平陽,我常常懷念咱們從前的日子,那時候我們雖然偶爾也會不快,但那時候你總愛對我說笑,現下,你雖從不與我爭吵耍性子了,但我的心卻是空落落的,平陽,我總是會很害怕,害怕你會離開我。”
平陽耐心的聽玩李翔這一番話,她默默了良久,回道:“那時候我雖看著開心,但心里時常不踏實,咱們是夫妻,你背著我深戀著嬌杏,我心里不是沒有感知的。”
平陽吸了吸鼻子,繼續道:“自從我知曉了真相,我雖然恨你怨你,也再不能找回從前那般單純的心思,但是至少我心里是踏實的。我知你不愛我,我便也將你從心里拋了出去,如此,倒是輕松了不少。”
李翔聞言,他落下了淚,抓著平陽的手哽咽著道:“平陽,誰說我不愛你,你知道嗎,我是愛你的,連我也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經是深深的愛上了你。”
他抹了一把淚,道:“平陽,如果能讓咱們回到過去,我愿意付出一切。”
平陽笑笑,回道:“時間不能倒轉,這世上沒有那么多‘如果’可言。”
李翔聞言,他面露頹色,垂下了眼眸。
烏金西陲,太陽的余暉灑在庭院中,樹影婆娑,小橋流水依舊,夫妻二人并肩而坐,孩子們的歡快的笑聲聲聲入耳.這一切看上去甚是美好,只是撕裂開這美好的表象,卻是猙獰的傷疤。
三人之間的糾葛,沒有誰可以置身之外,自從知曉真相后,平陽曾痛苦過,亦是不斷的麻木著自己不去回想過去,但今日夫妻二人相對說開了心事,平陽心里是真的輕松了下來。
平陽平靜的抽回了被李翔緊握的手,淡淡道:“過去的事,我試著慢慢忘卻,但讓我再次真心接納你,這輩子,恐怕是不能了。”
李翔聞言,他深深的垂下頭,淚水再一次悄然從眼角滑落。
縱然不再相愛,但面前這男人亦是她孩子們的父親,有孩子們做牽絆,他們這輩子也逃離不開彼此。
看著他哭,平陽心中一陣酸楚,她遞上一方錦帕,勸道:“你莫要這般,讓孩子們見了,不好。”
李翔接過帕子,他試干了淚,哽咽著回道:“平陽,我真的希望這一切從未生發過,我很后悔,一直很后悔。”
恰在此時,門上的婆子慌忙進來,回道:“世子爺,夫人,方才城外莊子上來人回稟,說是前些年住去莊子上的杏姨娘病重了。”
李翔平陽聞言,二人俱是一驚,平陽下意識的開口道:“怎會這樣,不是一直讓醫者醫病嗎?”
婆子回道:“奴婢聽回話的人說,杏姨娘一直讓人瞞著,她這病雖一直醫著,但卻是不治之癥,現下人已經快不行了,莊子上的管事才知曉。”
對于三人之間的糾葛,平陽怨恨最多的是李翔,對于嬌杏,她心知這女子亦是個苦情的,所以天地良心,平陽可從未盼著她死。
驟然聽聞這個消息,平陽腦子里亂哄哄的,她看向李翔,見他亦是懵著的,平陽開口道:“怎會這樣?你去看看罷,帶上梅姐兒。”
李翔這才反應過來,他招呼上隨從,命人備好車馬,帶著梅姐兒急著趕去了莊子。
李翔趕到莊上,帶著由掌事的引著直接奔向嬌杏的住處,卻在門口被嬌杏的婢女小梅攔住。
小梅對著李翔微微一福,回道:“世子爺,奴婢是奉姨娘之命在此恭候,姨娘命奴婢轉告世子爺,她說當初離府前她曾與府中夫人們立下保證,今生再不與您相見的。”
李翔急著道:“你且讓開,她都這樣了,怎不容我再見她最后一眼?”
說著,李翔便不由分說的要往里硬闖,小梅連忙攔住李翔,哭著道:“世子爺,杏姨娘說這是她在這事上最后的體面,她求您成全,您就可憐下杏姨娘的苦心,莫要違逆了她最后的心愿了。”
李翔聞言,他傷心道:“即便是她不想見我,也該見見孩子,梅姐兒都這么大了,她一直未見上一面,我不信她就這般狠心,連梅姐兒也不想見。”
小梅哭著道:“姨娘說了,她雖是這孩子的生身母親,但這孩子能夠平安長大,皆是世子夫人的功勞,姨娘她,不想見您,亦是不想見梅姐兒。”
說著,小梅朝著李翔跪了下來,她哭得不能自己:“世子爺,姨娘還說,她與你今生能結成這么一段緣分,她已經死而無憾。”
小梅從袖袋里掏出一本嬌杏手書的《心經》交給李翔,道:“這是姨娘用血墨所書,姨娘讓奴婢將這個交給您,她說她只祈求來世也能投身在富貴家,若能如愿,她必尋您再續前緣。若是她今生修行不足,來生依舊身為下賤,那么姨娘說,你們便莫要再如今生這般相遇了。”
李翔接過經書,他翻開書頁,當見到那殷紅的熟悉的字跡,李翔長嘆一聲,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