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健沉浸在了淡淡的回憶中,一縷溫婉的憂傷掛在了臉上。
“寧兒,還保留著一塊描繪著烏金山風景的手帕,那一定是,她母親親手織給她的,她說她喜歡自己的母親,可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她期翼能夠見母親一面,小小的心思,也是難以實現。”
如果,寧兒是齊家輝的女兒,那么,她母親對她的拋棄又讓她如何承受呢?一直以為是自己生母被逼無奈放棄自己的她,知道了,她的母親為了尋找一種新的生活,遺棄了自己的女兒,寧兒會怎么樣想?據齊家輝了解到的資料,女人在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后,就和別的男人離開了N市,再沒有了消息。
這樣的打擊,性格柔軟的寧兒是否承受得起?真的事實如此,蕭健只害怕,寧兒沒有享受到父女的天倫之樂,就郁郁寡歡了。
蕭健是如此的了解寧兒的性格,以至于他在沒有作出決定之前,已經開始預料后果。
現在想起來,寧兒性格上也是和齊家輝有著某種的吻合,一樣的平易近人,待人和氣,齊家輝表現的更出色而已。怨不得蕭健在初次接觸齊家輝時,感覺到對方的笑意里帶著親切熟悉的味道,讓蕭健的心,在倏忽間,進入了一處寧靜的境界,讓他情緒在煩囂的會場變得安靜了。
現在想起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蕭健苦笑了一陣,一旁的肖媚看到蕭健煩惱的表情,問道:“蕭健,你怎么了,兩個偶爾的巧合而已,在沒有做DNA鑒定之前,誰敢肯定,寧兒就是齊家輝的女兒,更何況,寧兒是齊家輝的女兒,不是一件好事嗎?他們既能夠父女團圓,蕭健你也能夠獲得一個很強大的幫手,對于你以后的事業,有著莫大的幫助。”
事情哪里會有那么簡單?
蕭健臉上掛著淡淡的憂傷,“肖媚,你從自己的心思上考慮,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從未謀面的父親,你會怎樣想?當他告訴你,你的母親再也不回來了,也許她還活著,就是不愿意回來看自己的親生女兒,你又會怎么想?”
肖媚沉默了,這樣的問題,讓她如何回答?她不是像寧兒那樣心思細膩的女人,可真的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肖媚想:自己一定會被搞得焦頭爛額。本來在日常生活中,容易手忙腳亂的肖媚,恐怕到時候會更加的理不清頭緒,別看,肖媚工作炒股上,一板一眼,有模有樣,還有著倔強的性格,和不服輸的精神,生活中的肖媚卻是另一種樣子,當慣了大小姐的她,完全屬于生活不能自理的狀態。
更何況,突如其來的意外,會讓她一時找不到目標,根本摸不著頭腦。
“怎么會有那樣的母親,有的話,我再也不想見到她了!”肖媚固執道。
“你是這么想的,可寧兒會這么想嗎?她還對自己的母親有著這樣那樣的期待,她還希望有一天,能夠親眼見到自己的母親,想讓母親疼她。”
肖媚搖了搖頭,道:“蕭健,也許你的擔心都對,但假如寧兒真的是齊家輝的女兒,你也無權利,幫助齊家輝考慮她女兒的未來,至少你應該和齊家輝商量一下吧?這樣的杞人憂天,我覺得蕭健你多慮了。”
肖媚的提醒真算得上是醍醐灌頂,蕭健清醒了,我憑什么為人家的將來著想,自己替寧兒考慮事情,考慮習慣了,沒想到把齊家輝也牽扯了進來,苦笑了一下,道:“肖媚,你說得對,我就開始工作,再也不胡思亂想了。”
整個下午的行情算是平穩,到收市時,股指收在了一萬八千點上方。
一天的交易結果,太順利了,不但蕭健察覺到了其中的一些蹊蹺,連云景升也感覺到了不同一般。只是兩人默契的選擇了沉默,決戰,也許在未來的幾天。
周末,股市休息。
在事實沒有確定之前,蕭健也不敢隨隨便便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齊家輝,為了搞清楚寧兒的身世,蕭健和肖媚特意去了一趟,寧兒小時候曾經待過的孤兒院。孤兒院的大門沉浸在一種淡而雅致的氣氛中,濃蔭碧綠的樹木,幾乎把整個孤兒院都給遮掩了。安靜的氛圍,只是待很短的時間,人一定會喜歡這里的寧靜,時間長了,和外界的長期隔絕,會使人郁悶情緒慢慢擴散,心情沉淪在一種特別寂靜,憂郁的生活中。
最終導致,人的性格孤僻。
寧兒是一個很開通的女孩子,內心的孤僻又和她的樂觀精神顯得格格不入。
想來這里就是讓她的性格發生改變的地方,太單調了,蕭健初次進入里面的時候,感覺到了心情壓抑。
“你們找許阿姨,她離開很久了,確切的地址,我們也不是太清楚,”院長一邊為自己的不耐煩找著理由,一邊眼睛望著外面。陽光普照下,孩子們在操場上,各自玩耍著,和一般的學校里見到的情景不同,喧鬧,幾乎是不存在的,大家都很安靜,有些小孩子像大人一樣坐在地上聊天。
看到眼前的場景,院長也是由衷的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別看她平時嚴厲了一些,對于小孩子的愛,是真實存在的。
蕭健陪著笑臉,道:“院長,我想你們一定還留著以前孤兒的檔案和資料,我想看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看到院長臉上帶出了不悅的神情,蕭健又從身上掏出一張早準備好的支票遞了過去,道:“這是我給孤兒院的一份心意,希望,院長您能夠接受,愛心而已,請不要理解到其它的地方。”
蕭健的話,讓院長的眼睛一亮,嘴上推諉著,眼睛偷偷的瞄到了支票的數字上。她是老花眼,看了半天也沒看清上面是幾個零。臉上裝出為難的樣子,道:“蕭先生您客氣了,我們孤兒院辦學的宗旨,并不是接受社會各界的捐助,我們這些人,主要是懷著一顆愛孩子們的心。說實在的,我本人在孤兒院待了二十幾年了,對孩子們也算是有了一份感情。你想知道,以前孤兒的資料檔案,在以前,我們一般是不公開的,錢不錢的不是太重要,有時候,需要有個原則性的問題,當然了,我們也不是那種死板教條的人。能夠看著孩子們,健康的長大,才是我們最想看到的。”說完了,院長還想把支票裝模作樣的遞還給蕭健。
肖媚在一旁等得實在不耐煩了,她最見不得人虛偽矯情了,臉上帶了不悅的神情道:“蕭健,既然院長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看來我們還是把錢收回來的好。剛才你也聽到了,許阿姨早就不在這里工作了,孤兒檔案,她們也不想給我們看,還待著干什么?蕭健,拿起你的五百萬的支票,我們走,我不相信,有了這錢,還找不到個許阿姨……。”
“什么,什么,五百萬!”控制不住自己激動情緒的院長,噌地一下站了一起來,把支票死死的抓在了手里,生怕蕭健再拿回去。
五百萬啊!
孤兒院一年的開銷都超不過五百萬,年輕人,一出手五百萬,闊氣的讓人難以置信。
拿在手上的支票,抖個不停,好不容易,院長看清了上面的數字,真的是五百萬啊!院長差點就此閉過氣去,哆嗦著身子,帶著狂喜的表情,太讓人悸動了。
這樣大的一筆錢,對于她來說,根本是無法想象的,蕭健懷疑自己可能做了冤大頭,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臉上帶著清逸的笑意。
給孩子們的一份愛心而已,蕭健也希望看到這里的環境能夠有所改善,孩子們能更加健康的成長。
一時間,蕭健生出了許多的感概,的確自己應該做更多的善舉了。死后重生,又能得到閻王的青睞,獲得股神秘笈,那玩意是真是假不知道,對于自己的幫助卻是顯而易見。知恩圖報,自己理應回報這個世界。
院長半天才緩過神來,也忘記了剛才的態度,轉而堆出一臉的笑意,對蕭健道:“蕭先生,以前孤兒的檔案就在我院長室后院的小房間里。至于許阿姨,您也請放心好了,我這就派人給您打聽去,我們有她最近的聯系地址,她是領取孤兒院養老金的,即使她現在搬家了,我們也能在她領取養老金的銀行那里,找到她目前的住址,總之您放心好了,天黑之前,我一定把許阿姨住來的確切地址打聽出來。”
看到孤兒院的院長,從趾高氣揚變成了阿諛奉承,前倨后恭的態度,讓蕭健也是暗自好笑,看來有錢的確好辦事,社會見錢眼開的人畢竟很多。經濟型社會嗎,沒錢是寸步難行的。
齊家輝是在一個高檔的咖啡廳再次見到蕭健的,按捺住激蕩的情緒,齊家輝把蕭健為自己整理的寧兒的資料拿在了手上,用顫抖的手指,翻看寧兒的資料。由于寧兒是在蕭健手底下工作的員工,蕭健有著寧兒一手的資料,甚至包括寧兒的血型和出生日期。加上剛剛從孤兒院拿回來的檔案資料,以及許阿姨,描述遺棄寧兒女人樣子的書面材料,一并都擺在了齊家輝的面前。
寧兒的出生日期,是繡在手帕上的,正確不正確,誰也不知道。
手帕上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女人的小名,月兒。
這是在齊家輝給蕭健的資料里沒有的,當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和非常吻合的寧兒出生日期時,齊家輝悸動不已了。
至于許阿姨描述的女人樣子,齊家輝更是聽得連連點頭,不住的道:“的確是那個女人,的確是那個女人。”
很久很久,齊家輝激動的情緒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蕭健,寧兒真的是我的親生女兒,我當初的女人,小名是叫月兒,她是我家下屬企業的一名員工,擅長織繡。當初打動我時,也是我看到了她織繡的樣子,非常的認真細致,我被她的樣子迷上了,很快我們就住到了一起。”
“蕭健,你知道,對女人,我不算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至少年輕的時候,如此吧。我們在一起,待了三個月的時間,我對她的興趣淡了下來,畢竟她是一個家室普通的女人,長得很漂亮,卻不具備當我們齊家媳婦的要求。所以,我放棄了她。后來不久,我離開了N市,沒想到,她竟然在那一段時間里懷上了我的女兒。”齊家輝又是拿起寧兒小時候在孤兒院的相片,看得癡迷了。
“寧兒的血型是AB型,和我的血型一樣,還有她的嘴唇,眼眉,和我小時候,真的很像,真的很像……,”齊家輝說著說著,泣不成聲了,沉重的回憶,讓他不堪忍受,自從知道了自己有一個女兒,齊家輝的情緒波動一直不穩定,本來有心臟病的他,中途更是發作了一回。
齊氏家族是一個大家族,這個大字,更多的體現在了齊家輝所開創的事業上。
目前在齊家輝身邊工作的,有自己兩個侄子,沒有自己的子女參與繼承自己的家業,一直是齊家輝最大的遺憾,寧兒真的是自己的女兒,那么……。
齊家輝不由得憧憬起未來的美好。
心中的想法,齊家輝并沒有向蕭健提起,而是懇求道:“蕭健,我想第一時間見到寧兒,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我?”
“這本來不是一個太大的問題,可是,寧兒現在不住在我那里,住在了西山別墅區。齊叔,你應該記得昨天和我一起參加會議的女人吧?她住在云姐那里。”
“云蕓兒。”
顯然,齊家輝很熟悉云蕓兒的名字,聽到寧兒住在云蕓兒那里,也是點了點頭。
“云蕓兒我還是了解的,我們也算是普通朋友,既然寧兒在她那里,不如我們就此機會,專程去拜訪一下她,蕭健,你陪我去好了。”
“哦,”蕭健一愣神,很快答應了。
能夠在自己的家中見到在華裔界赫赫有名的大亨齊家輝,云姐實在太意外了,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情緒,“齊家輝,你怎么會來我這里,不會是哪陣東風把你吹過來的吧?”
云姐和齊家輝在年輕時,打過一些交道,說話上,以云姐的個性,毫不顧忌,齊家輝堆起了滿面的笑容道:“云姐,我來你這里是討要我女兒的,不知道你給不給?”
齊家輝的玩笑話,把云姐整個人說的詫楞住了,一時不知道齊家輝究竟說的是什么?
“你說什么?你女兒,你說的不是肖媚吧?”云姐更加離譜的回答,讓站在一邊的蕭健差點吐了血,―――云姐真是太逗了!自己生的閨女,不會連誰是肖媚的父親你都不清楚吧?
“呵呵,不是肖媚,是寧兒,和蕭健同居的寧兒。”
這下,云姐更不樂意了,指著齊家輝的鼻子笑道:“齊家輝,你怎么搞的,你的年紀比我大得十幾歲,一見面叫我云姐云姐的,你還嫌我不夠老嗎?再者說,你說什么?和蕭健同居的寧兒是你的女兒,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蕭健提起過,更何況,和蕭健同居的就寧兒一個女人嗎?我們肖媚也是和蕭健同居過。你想這么快的認蕭健做上門女婿,沒門!”
蕭健頭大了,兩位活寶老人家,怎么一見面就把話說亂套了。更何況他們這么快的把矛盾的焦點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還真讓蕭健受不了。求饒似的把目光看到了云姐身上,云姐狠狠的剜了一眼蕭健,蕭健干脆躲在一邊不吭聲了。
齊家輝也是被情緒搞得太激動了,有了女兒的消息,他的心,難以抑制的悸動。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更看到蕭健尷尬到極點的表情,淡笑了一下,重新道:“蕓兒,你別介意,我改稱呼不成嗎?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我把事情給你理一理,跟你說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談什么談?”云姐不客氣的道:“是談蕭健會娶誰當老婆,還是你齊家輝怎么會蹦出一個女兒來?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呵呵,是我莽撞了,”齊家輝道歉道:“云姐,我們先說,我女兒的事情吧,至于,她們和蕭健之間的關系,是年輕人自己的事情,我們大可以不必理會。”叫蕓兒有些別扭,齊家輝在不覺中又改了口,這一次,云姐沒再說什么。
當然了,齊家輝的到訪,意外是意外,云姐也不會專門和齊家輝慪氣,畢竟兩個人還算是朋友。只是奇怪,這事情是怎么發生的?怎么想也想不通,寧兒怎么會成了齊家輝的女兒,要知道,齊家輝很多生意在N市,自己本人回N市的次數倒是不多。至于和自己的交情,齊家輝和云姐去掉昨天見過的那一面,恐怕十幾年沒見面了。
他們的交情只能算是普通。正因為普通,昨天見面的時候,禮貌性地問候了一下對方,連交談的機會都沒有。
今天一見面,對話上,來了一次生猛-撞擊,夠讓人吃驚了。
在雙方的情緒緩和下來之后,云姐也是主動的招呼齊家輝和蕭健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讓傭人把茶水端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