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啦!”田瑤瑤尖叫著,受驚之下跑車歪歪扭扭向路邊滑去,她手忙腳亂了半天才好歹及時踩住了剎車,沒有一頭撞到行道樹上去。
還沒等她再說什么,蕭秋南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地下了車,沒走幾步就往下一蹲,單膝跪在路邊,撕心裂肺地嘔吐了起來,大股大股的酒液帶著刺鼻的味道從他口腔里簡直是噴射一樣地吐了出來。
田瑤瑤由惱火變成震驚,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來回圍著他轉(zhuǎn),伸出手試圖幫他拍拍背順順氣,接觸到身體的時候,就感覺蕭秋南一僵,埋著頭嘔吐得更厲害了。
于是她也不敢再動,只能急得團團轉(zhuǎn),擔心地看著。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啊!”她氣急敗壞地問。
蕭秋南不回答,吐了一陣子,喘著氣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沿著人行道往前走去,田瑤瑤緊緊地跟在后面,想去扶他又不敢,看著他凝重的表情,氣得一跺腳:“你就這么走了?一句話都不說?怎么啊!連我的車都不想坐了?你要自己走著回東直門去啊!?”
她話音剛落,蕭秋南又蹲在了路邊,稀里嘩啦地大吐特吐了起來。
田瑤瑤這才明白是蕭大明星潔癖發(fā)作,嫌味道大,要掙扎著起來換個干凈地方接著吐,簡直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管他會不會掙扎,上去就按住他的背,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命令道:“別挪窩了!就跟這兒吐!吐干凈為止!”
她的手勢一開始很生硬,幾乎是砸在蕭秋南瘦削的背部,幾下之后就變得溫柔起來,感受到他肌肉的緊張,安慰道:“好了好了,現(xiàn)在沒事了,吐出來就好了……”
蕭秋南這次吐得沒多少東西了,到最后只剩下干嘔,他扶著行道樹慢慢地站起來,喘著氣,滿頭冷汗,太陽穴傳來一陣陣的尖銳刺痛,整個胃像是被粗暴地拽著翻過來翻過去好幾次一樣,還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當中。
酒精的影響讓他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兩條腿都似乎支撐不住,眼前一陣陣地發(fā)虛,人行道上的石板都好像扭曲了,在他腳下浮動著,耳朵里轟轟作響,過了好半天才聽到田瑤瑤在叫他:“蕭秋南,蕭秋南?你怎么樣了?”
他張開嘴,想說點什么,但什么都說不出來。
田瑤瑤跑回車旁邊,又手忙腳亂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來,看他疲倦地依靠著行道樹站著,閉著眼睛微微喘氣,臉色白的跟死人一樣,小心翼翼地問他:“我?guī)Я撕M踅痖讈怼犝f這個解酒,再不然阿司匹林怎么樣?說可以止痛的……哦對對,還有水,你很難受吧,要不要先漱口?”
她看著蕭秋南一個字不吭,有些怕了,慢慢湊過去,小聲地叫:“蕭秋南,蕭秋南?!”
該不會是……不好了吧?她膽戰(zhàn)心驚地想著。
蕭秋南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向著視野中那個模糊的人影伸出一只手去。
田瑤瑤福至心靈,趕緊把懷里的東西一股腦放在地上,撿起一瓶純凈水,擰開蓋子,放到他手里的時候,蕭秋南無力地握住,想湊回到唇邊喝下去,手卻哆嗦起來,怎么也對不準目標。
“我來我來。”田瑤瑤趕緊握
住瓶身,慢慢地給他抬起來湊到唇邊,小心地抬高,看著他大口大口咕嘟嘟地往嘴里咽著水,嚇壞了,一疊聲地說:“你慢點……你慢點喝啊,別等一會兒——”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瓶水將將喝光的時候,蕭秋南忽然眉頭一皺,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她,轉(zhuǎn)身沖出去幾步,彎著腰‘哇’地一聲,又是吐了個昏天黑地。
“蕭秋南!”田瑤瑤氣得跳腳,“就說要你別喝這么急,看又吐了吧!你這人怎么這樣!一點都不聽勸的,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管你!”
嘴上這么說,她還是撿起地上那堆東西,三步兩步追了過去。
蕭秋南這次吐過之后,神智清醒了許多,生理性的淚水不可抑制地糊了一臉,他艱難地別過頭去,不讓自己這么狼狽的樣子落在田瑤瑤眼里。
田瑤瑤哪里還能不明白他死要面子的特性,翻翻找找,撕開一包濕紙巾,不由分說地過去按住他的臉就是一頓狠擦,一邊念叨著說:“干嘛呀?自己洗胃啊?這樣的話咱們?nèi)メt(yī)院給你正規(guī)地洗啊,你這么吐了喝,喝了吐,小心把胃給吐翻過來,到時候就有你好瞧了。”
蕭秋南悶著頭,最后被她粗魯?shù)膭幼鞲愕萌虩o可忍地一把抓過她手里的濕紙巾,自己開始擦臉。
擦完了,他把濕紙巾往地下一丟,轉(zhuǎn)身又要向遠處走,被田瑤瑤拼死拉住,焦躁地說:“蕭秋南,我求你了,現(xiàn)在是鬧脾氣的時候嗎?乖乖跟我上車,我送你回家……你這么一個大明星醉醺醺地在路上走,你是真不怕記者呀?!”
“不是還有你嗎?”蕭秋南微喘著氣,側(cè)過頭去看著她,揶揄地說,“你穿這一身兒,記者還以為自己看見女鬼了呢。”
“蕭秋南!”田瑤瑤大怒,“你是一分鐘都不肯消停是不是?才說得出囫圇話就敢笑話起我來了?你當我愿意打扮得這么神頭鬼腦的出來啊?那還不是為了你!要壯聲勢!我穿著牛仔褲來能嚇退那個老不要臉的嗎?”
蕭秋南抬起眼看著她,目光凝聚了半天,還是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路燈下身上的紅衣燦爛如火,帶著一股囂張的生機勃勃,他苦笑著閉上眼,都不用親眼看到,也能想象出她剛才是怎么在門口耀武揚威,驕傲得一塌糊涂,作為跋扈橫行的大小姐來踹門踢場子,硬生生把他從那樣的環(huán)境中給解救出來的。
也真難為她了。
“水。”他閉著眼睛,虛弱地要求。
“要什么水!你是還想灌進去再吐啊?”田瑤瑤不可思議地問,“不行咱們就上醫(yī)院吧,我陪著你……我可以幫忙封口的!”
蕭秋南想笑,但是太陽穴突突地疼,笑一下就扯得整個腦袋都轟轟作響,他只能按下性子,慢慢地解釋:“我想漱口。”
“哦,好。”田瑤瑤手忙腳亂地撿起一瓶水,擰開瓶蓋給他遞到手里,蕭秋南摸索了一下,準確地抓緊了瓶身,喝了一大口,然后仰頭咕嚕嚕地開始漱口。
漱口的過程中,也不免又吐了幾口,連膽汁都吐了出來,整個消化道一陣陣地**著,他滿頭冷汗,臉色煞白,疼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一只
手捏成拳頭按在胃部,試圖能用按壓制止住正在造反的胃。
“你真的不要緊吧?”田瑤瑤害怕了,剛才那牙尖嘴利的樣子也全數(shù)收了起來,靠過來扶著他,讓他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還是去醫(yī)院看看?掛個水什么的?”
“不用了。”蕭秋南微閉著眼,低聲說,“吐出來就好多了。”
“哦……”田瑤瑤不大相信地說,“真的嗎?不會有酒精中毒腎衰竭什么的嚴重后果?你可別諱疾忌醫(yī)啊,會死人的。”
蕭秋南捂著嘴忍住了又一陣嘔吐的欲望,低聲說:“真沒事的,你不是也常喝嗎?”
“我什么時候……”田瑤瑤聲音拔高,剛要爭辯,看到蕭秋南眉頭一皺,趕緊壓低聲音說,“我那是自己喝,不是被人灌!哪有像你這么沒輕沒重的。”
說著她伸手抓住蕭秋南冷汗涔涔的手掌,引導著他往車邊走:“坐一會兒歇歇吧,你現(xiàn)在還站得住嗎?”
兩人好容易到了車邊,蕭秋南一手扶住車身,干脆就在車后蓋上坐了下來,雙腿叉開,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她,夜風吹亂他的黑發(fā),星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田瑤瑤,因為剛才的劇烈嘔吐,眼白里泛著血絲,看起來憔悴又狼狽。
“我送你回家還是讓助理來接你?”田瑤瑤探詢地問,“要通知小兵姐嗎?”
蕭秋南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她。
十月的夜風吹得田瑤瑤遍體冰涼,剛才飛奔而來的路上那股豪情熱血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殆盡,沒有情緒的支撐,她終于感受到真實的季節(jié)溫度,抱著手臂狠狠地搓了幾下,又小心地叫:“蕭秋南?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蕭秋南微微地點了點頭,依然不錯眼珠地盯著她。
那目光甚至有點近乎……貪戀。
田瑤瑤被他看得心慌意亂,抱怨地說:“別裝醉鬼了好嗎大明星!我知道你很難受,就想找個地方躺著拉倒,那咱們回家好嗎?家里有熱水,有溫暖的大床,有軟乎的被子,你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一切都過去了,不會難受了,好嗎?”
她伸手試圖去拉蕭秋南,蕭秋南被她拉住的時候也是乖乖的沒有反抗,但她再想拖他起來就做不到了。
“聽話啊大明星,你這么坐在我車上是不行的,來,跟我來,坐到車里面去,我給你系好安全帶,然后咱們就開車,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田瑤瑤最后這句話自己說的都有點底氣不足。
“瑤瑤。”蕭秋南低垂著頭,緩慢地問,“為什么來救我?”
他的視線落在田瑤瑤和自己相握的那只手上,雪白柔荑,像一朵美麗的花一樣,精致得仿佛一碰就碎。
“你也知道,李部長就是想出口氣,所以把我叫去灌一頓酒,看我爛醉如泥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出個丑而已,他不至于要我的命。”
蕭秋南苦笑著,抬起頭來深深地看著田瑤瑤,笑著問:“所以,你為什么來救我?”
“那還用說,當然是看你可憐了。”田瑤瑤木著臉說,“我們覃王府出來的人,個個古道熱腸,俠骨丹心,還加入了保護小動物協(xié)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