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荒謬, 但是唐卿不能不去,請?zhí)呀?jīng)發(fā)到手裡了,真的不去, 不但落了太子的顏面, 更是落了口實。不是心裡有什麼, 何必如此避嫌?
陸梁安慰她:“你只管吃吃喝喝, 和皇嫂們聊天就是了, 旁的都有我呢!”
“我是沒有怕的,只是但是他們牽扯到了你的身上。”唐卿不是不知道某些小人是怎樣編排陸梁和她的,無非說陸梁愛慕權(quán)勢, 爲(wèi)了相國府的勢力,連唐卿這樣的女子都肯要。唐卿裝模做樣, 說是出家, 到最後還不是嫁了皇家, 真要是貞潔烈女就該一根繩子吊死自己最好。
唐卿不在乎他們怎麼說自己,但是她覺得陸梁不該受這些流言侵?jǐn)_。好不容易皇帝親自指婚, 堵了那些人的嘴。太子居然又鬧了這麼一出,要是真的如陸梁所言那位庶妃和她的眼睛相似,那唐卿幾乎可以想象將會出現(xiàn)怎麼樣的麻煩事。
不管如何,次月十九日一到,唐卿和陸梁還是一同去了太子?xùn)|宮。與前朝不同的是, 本朝爲(wèi)了避免如前朝一般發(fā)生太子狼心狗肺舉行逼宮之事, 太子的東宮是不在皇帝與后妃們居住的內(nèi)城, 內(nèi)城御花園之外的東方, 還有一處宮殿, 富麗堂皇,巍峨聳立, 乃是太子?xùn)|宮所在。
太子與其妻妾便居於此處。此次納妃之禮也將在這東宮舉行。
陸梁夫婦來時東宮門前車馬聚集,是太子的兄弟和宗親朝臣們。據(jù)說太子幾位寵愛這位庶妃,庶妃又已經(jīng)懷有身孕,大家不得不給面子,一一都到了。
陸梁扶著唐卿下轎子的時候,正碰見皇次子易誠王攜王妃來到。王妃珠圓玉潤,看樣貌極爲(wèi)年少,玲瓏可愛,但其實已經(jīng)二十有三了。
“呦呦呦,看看咱們六弟對王妃多疼愛,不像你,大老粗一個?!币渍\王妃笑著抱怨:“什麼時候你也能想起來那車馬太高,扶我一把也好。”
“皇嫂這便是誤會二皇兄了,前幾日我還見著二皇兄滿世界的尋好工匠,說是要雕琢一塊玉,給皇嫂作爲(wèi)生辰賀禮呢!”
易誠王妃笑這看向自己夫君,道:“是嗎?”易誠王憨憨的笑:“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王妃紅了臉,嬌嗔:“隨你吧!你們男人的心思我們總是不懂得。是不是啊,六弟妹?!?
“皇嫂說的最是,男人的心思,咱們總也猜不透?!?
“走,咱們妯娌一起,不和他們男人家混?!币渍\王妃拉著唐卿就走,留下陸梁和陸櫟面面相覷:“走吧二哥。”
“得,進去吧!”
丫鬟迎著她們進了東宮這才發(fā)現(xiàn)滿目皆紅。
易誠王妃冷笑:“呦,這是納妃呢,還是娶妻呀!一個庶妃而已,要這麼大的陣仗?”
唐卿心中忐忑不安,隨口應(yīng)道:“想是那位庶妃極得太子殿下的喜愛吧!”
易誠王妃冷哼道:“本妃眼裡就是看不得這樣的東西,如此行事,可把咱們做正室的放在眼裡了?!?
唐卿心下明瞭易誠王妃孃家便有寵妾滅妻之事,所以即便與太子妃交情一般,但是發(fā)生在她身上的對此般事情也是極爲(wèi)反感的,想來是並不會和有些人一樣有幸災(zāi)樂禍的心思,便笑:“皇嫂是真性情的人?!?
到底是太子的東宮,易誠王妃即便心中不喜,但是也絕不會在這種地方肆意妄爲(wèi),幾句牢騷已經(jīng)發(fā)泄過心裡的悶氣了,到達花廳女眷們聚集的地方時已經(jīng)又是滿滿的笑臉了。
兩位王妃同至,少不得一翻見禮寒暄,隨口打發(fā)了官眷們之後便被帶去了王妃等身份極高的皇室宗親們一處了。
老一輩的王妃們自然都是不敢驚動的,屋子裡便只有皇上膝下的幾位皇子妃嬪,還有宗親家裡的晚輩妻女,寒暄下來,倒還都算是好相處。只是都不約而同的對太子這一次這麼大的陣仗勞動衆(zhòng)人只爲(wèi)納一個庶妃表示了不悅,更是對主人公,那位程姓庶妃表示了不屑。
哪有良家女子會未婚先孕的呢?
“好冷啊。這屋裡的火龍是怎麼回事?”平西老王爺膝下長女稔德郡主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她平素身上不好,最是受不得半點冷。火龍冷了下來最先難受的便是她了。
唐卿早就發(fā)覺了自己的手也開始發(fā)涼了,只是一度以爲(wèi)是自己太耐不得冷的緣故,此時才發(fā)現(xiàn),不是她的錯覺,而是這屋子真的冷了下來:“是啊,怎麼回事??ぶ髋吕?,不如先披上狐裘吧!叫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太子?xùn)|宮修建的本來就不如尋常王室的居所那樣的保暖,據(jù)說是開國皇帝認爲(wèi)身爲(wèi)君王不能長享安樂,只有自己體會到飢寒才能瞭解天下百姓的痛苦,於是立下許多規(guī)矩,什麼食不能飽,居不可暖。上行下效所以這整個皇城修建的就不是很保暖的結(jié)構(gòu)。只是後來有位帝王上位,認爲(wèi)他祖宗說的話都是放屁,大肆重修皇宮,改了規(guī)矩。只是太子?xùn)|宮作爲(wèi)儲君殿,歷代太子們想要賢良的名頭,所以一直都只是翻新沒有大改。
女眷大都嬌弱,正因爲(wèi)如此,纔會一來便被迎入花廳,皇室宗親更是都被迎進了這個燒有地龍的房間,就是怕凍著她們,誰知道大家只不過閒聊一陣,這屋子居然就冷了下來。
熙順王妃脾氣素來火爆,況且五王熙順也向來和太子不和,她揚聲叫人道:“來人,去給本妃問問怎麼回事,堂堂一個太子?xùn)|宮,難不成連咱們的的炭火也供應(yīng)不齊了?!?
“是?!?
下人領(lǐng)命而去。
這一旦開始冷了,溫度下降的就特別快,衆(zhòng)人有那受不得冷的,早都叫下人出去取了大衣賞過來穿上了。一時間來來回回雞飛狗跳,尤其是稔德郡主最受不得冷,鶴氅披上也沒用,該冷還是冷的,唐卿看她實在冷的厲害,摸摸自己還算熱乎的暖手爐,道:“郡主若是不嫌棄,不如先握著本妃的手爐吧!”
“多謝臨都王妃了,不過我這病...這手爐我便是抱七個八個在懷裡也是沒用的?!?
“聊勝於無麼!哦,本妃忽然想起外面花廳了還挺暖和的,不如出去看看吧!”
“花廳與咱們這裡都是連著的,咱們這裡的冷了,外面只會更冷。沒道理還能暖和著?!?
稔德郡主幼年受過大寒,身體落下了病根,幾乎每年都會受凍犯病,直到十幾年前有一個商人折騰出了地龍這麼個東西,才得以緩解。沒想到今日不過來參加一個喜宴,居然遇上了這事,頓覺今日日子不好,大約是衝撞了什麼,急得念起佛來。
“太子妃到!”
屋內(nèi)衆(zhòng)人相視一眼,不都是說太子妃‘病了’嗎?怎還能大張旗鼓的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
不過略猶豫片刻,太子妃周氏已經(jīng)進了屋子來了,她秀美的臉龐上還帶著點點病容,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但仍舊掛著得體的笑:“殿下勤儉,東宮久未維修,大喜之日地龍居然出了問題。是孤這個做太子妃的失職,還望諸位不要怪罪。”她大方得體的應(yīng)對衆(zhòng)人,唐卿微微擰眉,這個人,如今的形容可真是,可憐又可恨!
“怎麼會,太子妃久病不能理事,這是下人們不能體貼上意,在座的都是妯娌親眷怎麼會怪罪太子妃呢。”
“地龍只在花廳和太子與孤的寢殿中裝了。此處的地龍不能用了,孤已經(jīng)命人去打掃了新的落腳處。只是...稔德郡主您...不如...”
“太子妃殿下,我的身子著實撐不住了...”郡主身邊的老嬤嬤一邊扶著郡主滿臉擔(dān)憂,郡主起身道:“我此來本是爲(wèi)了賀喜太子殿下納妾之喜,如今禮也送了,請殿下諒解,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也不容人挽留,扶著丫鬟就出去了。
太子妃命人趕著去送,又請衆(zhòng)人去新的地方道:“千秋殿裡籠上了大火爐,雖然不比地龍暖和又幹淨(jìng),諸位權(quán)且去避一避,總是比這裡暖和的?!?
千秋殿早就已經(jīng)放下了厚厚的簾子,只遠遠的留了兩三個窗子罩著薄紗通風(fēng),屋裡落地火爐裡燃著薰香,腳踏裡都旺旺的燒著炭火。手爐裡面也都重新添了銀絲碳。熱茶糕點,應(yīng)有盡有。
總算是暖和回來了。
衆(zhòng)人落座,可惜還沒能暖和一會兒,便又聽見外面丫鬟急急回稟:“娘娘,不好了,程妃落水了!”
程?那不就是今日新納的庶妃嗎?雖說這位庶妃沒法從孃家出門,只能待在太子宮等待吉時到出來行禮就是,但是她好說歹說也是個新嫁娘,不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屋子裡等午間吉時,出來拜見衆(zhòng)人。好好的怎麼會落水?
衆(zhòng)人大驚,唐卿不由自主的去看太子妃,只見她面露驚奇訝異,表情和動作都很正常,但是唐卿卻偏偏覺得奇怪,彷彿哪裡不對?
太子妃道:“她人在那?”
“程妃娘娘在錦鯉池邊落水,那裡離花廳近,又有地龍暖和,已經(jīng)就近送過去了?!?
“那裡的地龍不是壞了嗎?凍壞了程妃和皇嗣怎麼辦?咱們這裡離得也近,還不快挪到這裡來?!奔y祥公主急忙道。
唐卿道:“公主也是急得很了,大冷的天兒,怎麼能隨意挪動呢?”
太子妃道:“快叫人隴上火盆,去太醫(yī)院叫太醫(yī),請?zhí)拥钕逻^來。吩咐去煮安胎藥和薑湯?!?
一連串的吩咐有條不紊,然後笑著致歉:“大喜之日,叫諸位看笑話了。諸位略坐坐,孤去瞧瞧就來。”
易誠王妃道:“其他人就罷了,咱們幾位妯娌還是也一同去吧!程妃事小,太子妃身子不好,咱們能幫就幫幫。”
太子妃有些猶豫,估計是衆(zhòng)人大都想看熱鬧,都附和道:“是啊是啊,咱們雖不聰明能幹,但是總比讓太子妃一個人受累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