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 陸梁陪著唐卿毀了趟孃家拜見自己的岳丈岳母。唐卿回家了才知,原來二妹三妹都已經相看好了人家。二妹的未來夫君是一個前科舉人少年中舉,到今年也不過十九歲, , 四年前剛剛中舉時便被相國大人看上了配他家二女兒正好, 只可惜還沒把親事定下來對方的母親便去世了, 他剛剛纔只做半年官, 就生生服了三年的母喪,今年纔剛剛出了孝期。當時是外放了一個縣的縣令,考評上佳, 如今只怕還是要從頭來過的了。三妹的未來夫家是京城的一個權貴之家的庶子,正在準備兩年之後的科舉, 據說文采甚好, 十分的有把握。唐嫣自己看上的, 已經定下了,只等他中了舉人便可成親。
“這麼大的事情我竟不知, 也沒帶些禮物來恭賀妹妹們。”
河洛郡主道:“你在王府的事情繁多,況且如今還只是相看,不到定下來的時候,沒的拿這些事情來攪擾你。”
唐娥飛紅了臉頰,糯糯的沒有開口。唐卿記憶中的唐娥嫁的也是這位夫郎, 蕭鈞策此人現在不顯什麼, 但其實能力極佳。她的記憶裡, 在自己被困在鳳儀宮之前, 那個時候他已經官至正二品, 唯一可惜的是他們夫妻一直沒有子嗣,只能抱了同族的孩子作爲嗣子。後來, 她自身尚且不保,也就沒有太過關注旁人的事情了。但是夫妻情深是一定的。
唐卿便笑道:“正月過完便要開衙了,到時候不知這蕭公子是留在京城還是外放。若是留在了京城倒是不急,但要是外放了,還不知多少年能回來一趟呢!”
唐娥一聽便有些急了,但是又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話,手裡不停的捏著帕子打轉。
“能定便定下來吧!”唐卿笑道:“哪怕是委屈委屈二妹妹和他一起外放呢,也總比三五年不知著落的好。”
唐娥忽然小聲道:“我不委屈...”
“你說什麼?”河洛郡主沒怎麼聽清。
“二姐姐說她不委屈呢!”
“...女生外嚮。”河洛郡主笑著罵她,而後和她說:“你若是願意,我就去和你父親說了。趕著他出任之前把你們的事情辦了,到時候你們小兩口一起上任,省了我們多少心思。”
“女兒都聽孃的。”
唐卿姐妹幾個都忍不住的笑。
待打發走了幾個姐妹,唐卿和母親才能說說些體積話。本來還好好的,待唐卿說起江昭儀對她那嫌惡至極的態度之後,河洛郡主勃然大怒,怒罵江昭儀麻雀還沒飛上枝頭呢,就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又問她:“王爺怎麼說?”
“王爺還不知道呢。娘您想想,她便是再不好,女兒身爲晚輩也不能胡說自己婆婆的不是啊?”
“你該叫他知道的,讓他看看自己千辛萬苦求來的王妃是怎麼被他娘作踐的。讓他認清楚自己的娘有多惱人。”
“王爺本來就和昭儀之間的母子情分淺淡,若是知道了這事,心裡有氣,只怕見了她免不得要給我解釋解釋...誰知道她會不會覺得我又在挑撥她們母子情分?”
誰料河洛郡主聽了更是生氣:“你這是什麼話,娘打小是怎麼教你的?受了委屈就忍者,我千辛萬苦生下了你難道就是爲了叫你去受那個女人的氣的?你這般懦弱無能,受了委屈只知道自己忍耐,豈不是在剜我和你爹的心肝嗎?”
不料當孃的居然如此大怒,唐卿不敢賣關子,急忙道:“娘且別急,聽我說。我是不好說的,但是有人替我說啊!”
“你說!”
河洛郡主板著臉,大有一種你今兒不好好說看我不收拾你的架勢!
“易誠王妃露過看見了,過來問我。她最是愛打抱不平的,易誠王和王爺也交情還算好。王爺總是會知道的。娘你想啊,我和王爺如今新婚燕爾,受了昭儀給的委屈說一說倒還沒什麼,可若是時候長了,難免王爺會覺得我斤斤計較。女兒是這麼覺得的,與其女兒自己去張這個口,不如讓旁人告訴他。他知道女兒受了委屈,日後若是女兒再和他告狀,他也會覺得是女兒忍不住了而不是一點都不能忍,娘你覺得呢?”
河洛郡主看了她很久,久到唐卿幾乎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大事一樣纔等來她一句:“可憐我兒如今竟要思慮這些東西,若當日早把你嫁給了一戶普通人家,你也不至於過這種日子。”
“女兒的日子過得很好。王爺對我很好,昭儀雖然不喜歡我,但是一兩個月的也就見這麼幾回面。況且女兒也不是好欺負的。”
“到底是你婆婆,不是那不相干的人。”
“我只當作沒她這個人,都一樣的。”
正月之後,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將近半個月。雨過天晴之時唐卿忽然發現,花園土地裡春草得嫩芽都已經冒出頭了。
唐娥是在三月裡挑了一個好日子出閣的,除去她自己的嫁妝之外,唐卿也送去了一份豐厚的禮物作爲添妝。唐家對女兒一向是優渥的,嫁妝雖然都有定例但是考慮到唐娥還是要隨著夫君一起出去奮鬥,小縣城裡的日子定是比不上京城的,所以嫁妝裡貴重且難以搬動的東西比如花瓶瓷器什麼的,就撤了下來都換成了銀子,光是壓箱底的銀子河洛郡主就備了一萬兩。加上唐卿添上的三千兩,已經夠他們夫妻在那個縣裡買上幾家很好的莊子鋪子維持生活了。
同時,朝廷忽然接到了來自大西北的急報,冬天的時候遊牧之族悍奴率兵進犯,燒殺搶奪,繞我邊界安寧。因爲路途遙遠,邊界奇寒,守城將軍派出了三波士兵求援,竟然到了三月裡才只有一人來到了京城,期間時差近兩個月全國上下竟無一人知曉此聞,簡直聞所未聞。天子震怒,即令發兵。
“如今朝上在爭吵誰去領兵,父皇的意思是叫我也去長長見識。”
唐卿很是激動:“你從未曾領過兵,這是去打仗,不是玩的...”
陸梁卻平靜的安撫她:“身爲皇子,理應爲父皇分憂,身爲男兒,又有誰不願意去真正的戰場上見識一番呢!”
“......”唐卿吸溜著鼻子道:“我是攔不住你的了。什麼時候動身,我去給你收拾行裝?”
“父皇的意思是儘快,大概,三五日間便啓程了。”
陸梁拒絕了唐卿給他加緊縫製冬衣的舉動:“覺得冷,我便知道該回家了。”
唐卿紅著眼:“那我應該連夏天的衣裳也不給你帶。”
“這也說不定啊!”
“什麼時候回來不由你定,我只求你不要急功近利,領軍的鄭國公老將軍經驗豐富,你凡事要多聽他的,不要只想著掙個軍功,要記著好好護著自己,記得我們還在家裡等著你。”
“好...哎?我們?你和誰?”
唐卿眼紅臉兒也紅:“你說呢?還能是我和誰?”手往肚子上面一指:“大夫雖不敢往準了說,但是我聽著他的話,說過半個月在來看看。想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可記著,你這王府裡可還有兩個人等著你回來呢!別叫他出生了你還不回來。”
“放心。我想著你們,會念著早早回來的。”
三月二十七日,十萬天子之師由京城出發,將行贛州,再會贛州十萬將士,一同遠赴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