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郡主對著簾外說:“去紋祥金鋪,叫那兒的掌櫃的把新近簪釵的樣式送到府裡去。有畫的新圖也給咱們姑娘送去。”
“是。”
“咱們轉(zhuǎn)道,去落玉閣。”
落玉閣是京都如今最大的女子首飾鋪?zhàn)樱e面的師傅手藝精巧幾乎堪比皇室內(nèi)務(wù)府供奉,前幾年確實(shí)也成了皇商,如今更是價(jià)格不菲。京都女子都喜歡在這裡買些首飾,又體面又漂亮。
河洛郡主是常客,落玉閣的掌櫃的一看見她,立馬笑臉兒迎來:“呦,郡主可是久不光臨小店了,今兒怎麼親自來了?您瞧我這,慌慌忙忙的招待不週,著實(shí)該打。”
河洛郡主也笑著和她寒暄了幾句,掌櫃的轉(zhuǎn)頭看見了唐卿:“哎呦,這不是小郡主嗎?小郡主可是稀客。快請快請,今兒是怎麼了,一下子來了兩位貴人。”說著,將她們母女迎入了雅間兒,命人上了香茗糕點(diǎn):“茶點(diǎn)粗糙,兩位郡主將就著用些。不知小郡主想要些什麼,小店前些日子剛得了一塊上等的好玉,做了一套頭面。小郡主看看?”京都的生意人大都是人精兒,一羣人進(jìn)來,是誰要買東西,幾乎一打眼就能知道。
河洛郡主道:“先拿出來看看吧!你們店裡有位齊師傅,我看他手藝不錯(cuò),他做的東西都拿出來讓我看看。”
“得嘞,您且等等。”
掌櫃的立即掀了簾子出去,吩咐人去將簪環(huán)捧上供她們揀擇。
不過片刻,掌櫃的就進(jìn)來了,後面還跟了一個(gè)沒留頭的孩子,手裡捧著一個(gè)黑漆捧盒,紅布鋪底,上面擺滿了金銀簪釵,做工都十分精緻,點(diǎn)珠嵌寶。
河洛郡主道:“看看喜歡嗎?喜歡就留著。”
於是一盒一盒的看,唐卿不選不選也看上了不少,數(shù)起來也有十幾只了,更不用說河洛郡主又給她添了許多成套的,出門用的。
正看著,忽然聽見底下有男子說話的聲音。河洛郡主倒是沒什麼,唐卿一顆心忽然就沉到了底,那聲音是很熟悉的,陸梁的聲音。
他是來取自己定下的一套首飾的,掌櫃的誇張的聲音把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傳到了唐卿的耳朵裡。
河洛郡主也聽見了,她看著唐卿臉色微微有些不對,笑道:“怎麼,害羞了?”
唐卿低頭:“有什麼可害羞的!”
河洛郡主沒接著話說,反而笑道:“這個(gè)孩子,對你也是上了心了。才下了賜婚的旨意,送給你的禮物都準(zhǔn)備好了。”
“娘怎麼知道是送給我的呢?”唐卿心想,自己上輩子的時(shí)候可從來沒收到他送的首飾。他給她的東西,從來都是賜下的。不是他不會上心,只是他不願意對她上心罷了!
河洛郡主只當(dāng)她害羞,笑道:“你這孩子盡說胡話,這是女子用的東西,不是給你的還能是給誰的?”
“......”唐卿嬌俏一笑:“娘怎麼知道不是送給昭儀娘娘的?”
河洛郡主氣的擰了擰她的鼻子:“欠打。”
母女兩個(gè)說著,忽然聽見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都不由自主的噤了聲。
“小侄知表姑母在此,特來請安。”
河洛郡主微微差異,其實(shí)說小侄也是能排的上的,只是遠(yuǎn)了些。但是這些皇子公主哪一個(gè)不是眼高於頂,河洛郡主雖爲(wèi)宗室,但若非嫁的夫君厲害,她在皇子們中能到的尊重著實(shí)有限的很。
河洛郡主看看唐卿,微微的笑了,請了陸梁進(jìn)來笑道:“臨都王客氣了。王爺怎麼有這般空閒往這落玉閣來?”
陸梁的臉微微紅了,很快的瞥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唐卿:“看見了一方好玉,想著配唐姑娘應(yīng)該不錯(cuò)...”
眼下之意便是送給唐卿的,河洛郡主故意看了一眼唐卿,還未說話,便聽唐卿道:“你我男女有別,怎可擅自送...你這東西我不能要。”
陸梁本來發(fā)紅的臉更加通紅了,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也都丟了:“姑,姑娘,說的是,是,是小王唐突了。對不起。”陸梁本要把盒子打開,聽了唐卿的話,也不敢打開。三人坐著頗有幾分尷尬的氣氛。河洛郡主無聲的嘆氣,說道:“小女也是被嚇的很了,如今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陸梁道:“是,郡主教訓(xùn)的是。”以後,還有的是機(jī)會。陸梁抱緊了盒子,覺得再坐下去只會讓她覺得難堪,便主動告辭。
他一走,河洛郡主便恨恨的點(diǎn)著唐卿的腦袋瓜子:“你這孩子,什麼脾氣。人家好好的要送你東西,你怎麼能這樣糟蹋人家的一片好心。”
“可...”
“別說什麼男女有別。你們是被皇上賜了婚的,那裡就需要這麼小心翼翼的。”況且未婚男女之間相互送些小禮物,誰會這麼嚴(yán)苛,盯著這些不放?
河洛郡主會想起唐卿一直一來抗拒的態(tài)度,微微一遲疑說:“丫頭...”
唐卿擡起頭來望著她,河洛郡主揉揉發(fā)疼的太陽穴道:“算了,咱們先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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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卿瞪大了眼睛,做夢也想不到母親會問自己這些,她只覺得有些崩潰,她是做了什麼讓母親覺得自己早已心有所屬了?真可怕!
“娘您整天想的都是些什麼啊!”唐卿哭笑不得:“女兒怎麼會向你說的那樣呢!”
河洛郡主也覺得這樣想自己女兒有些不好,但是有些事情,只怕問晚了是要出事的啊!
“那你怎麼會這般抗拒臨都王?連他送你東西都不肯收?”
唐卿也不知自己該如何解答,連她自己都不知爲(wèi)何會拒絕陸梁的禮物。分明以前,她是期盼著的。沒人知道她有多羨慕唐婉能得到那些陸梁精心挑選的東西,而不是像她那樣,囫圇個(gè)的賞賜下來,陸梁有時(shí)都不知道自己賞了唐卿些什麼。
“可能,女兒只是不好意思。”
“真的?”
唐卿低頭弄著手帕:“他也真是,當(dāng)著孃親的面,女兒怎麼好意思收...”
河洛郡主放下心來:“好好好,是孃的不是,以後...當(dāng)孃的再不在你們跟前了。”
送走了河洛郡主,唐卿立刻收起了自己臉上佯裝的嬌羞。心裡卻又想起了困擾了她一個(gè)下午的問題:陸梁,怎麼會忽然送她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