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是國母皇后娘娘生辰。唐卿作爲新封的郡主,皇家已定的未來兒媳,勢必要出席皇后的壽宴的。
其實也不能算是大壽,皇后不是整生日,況且近來因爲貴妃和太子屢屢犯事,天子心情不佳。皇后自己就開了口,不必費心思大辦壽辰,一家子一起樂呵樂呵就是了。
宴席就開在閉月蘭馨閣,閣樓臨水而建,就是唐卿那會一頭扎進去的碧波池。到了夏日,滿池都是水蓮,接天蓮葉,映日荷花,何等美景,閉月蘭馨閣都能賞得。
樂人遠遠的在旁邊新搭的臺子上奏樂,歌姬聲可裂石,吟誦祝壽曲,舞若羣仙,遙起天妃舞。
唐卿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她一直想尋一個機會和陸梁單獨說話,可惜男女分席而坐。唐卿和母親一起,屬外命婦,陸梁卻是王爺,兩下離得遠。唐卿悄悄叫了慧袖吩咐道:“你去尋了王爺身邊的小廝,請他轉告王爺,就說我有話和王爺說。”
“哎。奴婢這就去。”
“若有人問能支吾過去就支吾過去,支吾不過去便大大方方說我叫的就是了。不必十分遮掩。”
“是,奴婢曉得。”
婚前男女見個面,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只是唐卿臉皮薄,當著衆人,不好意思罷了!能不叫人知道就不叫人知道最好。
陸梁很快就收到了唐卿傳過去的消息,看了一眼唐卿,見唐卿對他點頭示意,便笑了。唐卿見他和旁邊的說了幾句話便起身離開了座位,唐卿自己便和河洛郡主說:“娘,我有些悶,先出去透透風去。一會兒就回來。”
“好,去吧!慧袖好好跟著姑娘。”河洛郡主看見陸梁作辭離去,笑了笑,很是善解人意沒有多耽誤唐卿出去,但是還是叫慧袖緊緊的跟著唐卿。有上一回事情作爲前車之見,由不得河洛郡主不謹慎。
出了樓閣便見陸梁在前頭慢慢的走著,唐卿幾步趕上。禁步的聲音清脆悅耳,徐徐有致。陸梁聽著便覺得高興。轉頭回來說:“簡周慢些,我就在這呢。”
“有勞王爺了。”
“......”陸梁沒接話,唐卿頓了下:“這是在宮裡呢!”
陸梁展顏:“是,你說的是。”
唐卿恰到好處的表示著歉疚:“是我唐突,好好的開著宴席,卻把你叫了出來。”
“本王求之不得。”陸梁笑笑,接著往前走:“簡周喚我出來,是有事吧!”
“心有疑惑,所以想請王爺出來問問。”
兩個人走到遠離閉月蘭町的地方靜靜的站立:“簡周想問什麼,本王知無不言。”
想到自己的問題,唐卿忍不住說:“王爺說笑了。”
“簡周放心。本王在你面前,沒有秘密。”
對他的意思,唐卿恍若不覺,道:“我想,皇上爲王爺和我指婚是因爲王爺救過我。而在此之前,皇上似乎並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意思。王爺似乎也並不著急的樣子。小女斗膽揣測,王爺是否早已有了心上人?”
陸梁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唐卿低頭道:“昨日教導姑姑教導宮中禮儀規矩,說起一條來:身爲皇家的媳婦,必然賢良淑德,爲夫君廣納妃嬪,開支散葉。三從四德亦是女子本分,王爺若有心上人不妨直言。聖旨已下,婚約雖不能更改,但是小女身爲王妃,願意爲王爺求娶淑女...”
話未說完,陸梁氣急:“唐姑娘!”語調太過嚴肅,容不得唐卿忽視。
瞧他著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樣子,唐卿心說,莫不是叫我猜中了。不由得有點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人家可能就是聽從長輩的吩咐尋個禮物送來意思意思而已,你就自己腦補了這麼大一通。
陸梁一直以爲他已經把自己的心意表露的夠明顯了,卻沒想到被她這樣問。忽然有一種自己一片真心餵了狗的感覺:“你,你真的這樣想的?”
淡淡的失望涌上心頭:“這是自然,我必然不會誆騙王爺。”更何況男人要是真想娶妻納妾,女人怎麼攔得住?
陸梁想了又想,還是沒能捨得朝她發火 ,自個兒憋憋屈屈的生著悶氣,送了她回去。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便見某個人已經是滿臉好奇和調侃。笑得張牙舞爪肆意飛揚,聲音卻小得出奇:“怎麼,和嫂子出去說了什麼?”
陸梁坐了下來了,心裡正不高興著呢,就沒搭理他。
那個人故意誇張的笑道:“不是吧,連聽一下都不讓我聽?你這人忒沒勁。”
“……”
實在叫他煩的很了,板著臉開口:“真這麼想知道她和我說什麼了?”
小侯爺劉長治極其興奮的點頭:“快說快說。”
“她問我有沒有我心上人。”鬱悶的灌下了一杯酒:“意思是入府之後不會管我納娶旁人……便是叫她親自去求娶也是可以的……”酒杯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的聲音清脆響亮。
長治瞠目結舌:“然,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我們倆就回來了。”
劉長治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哥哎,你怎麼能傻到這種程度!你沒說什麼過激的話吧。”
這二貨動作輻射太大了,陸梁不得不拉住他:“他喝高了,喝高了……”硬是拉著人出去到了偏殿,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他這才急忙詢問:“剛纔說那話什麼意思?我,我是不是理解錯什麼了?”
小侯爺頓足嘆息:“表哥呀表哥,你可真是個傻的,怪不得這麼多年一個女人都沒有。那個女人嫁了你這麼個不解風情的人也得叫你氣死了?”
如果說起對女子心思的理解,十個陸梁綁在一起也抵不上一個小候爺。旁的不說,至少在這一方面陸良對小侯爺推崇至極,信奉不已:“你你這話說的,我心裡怪慌的。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你快和我說道說道。”
劉長治擺擺手:“你別急著問我,你剛纔是怎麼和唐大姑娘說話的?你們都說什麼了,一句一句的複述給我。我給你分析分析。”
“……………”
聽完他的敘述小侯爺一拍腦袋,哭笑不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表哥:“我還說你些什麼好,平時瞧這也人家一星兒半點啊!平時和你辦差事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死板,那股子精靈兒勁兒去哪兒去了?”罵了幾句又尤不解恨,看那可憐勁兒又是好笑,最後一巴掌呼在他的肩膀上總結道:“哥呀,你可真是個棒槌。”
陸大棒槌忍了,虛心求教:“你給我說說看。”
“人家分明是心有疑惑,以爲你外頭有人了。”
陸梁瞬間不能接受自己外頭有人了這個話題,噎了半天甩袖子斥責道:“胡言亂語!”
小侯爺插著手,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怎麼是胡言亂語呢?你要不是有心上人了,怎麼會問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這不擺明了是心裡都有個人,存了等正妃入府,便把人接回來的心思嗎?”
“我沒有!”吶有什麼旁人呢?不一直都是她嗎?
小侯爺故意氣他:“你自個兒想想你說的話。那不就是就是承認了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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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心上人?要是有等我入了府,你可以把她娶回來…”
“你說的話當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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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蠢!
“哎?你做什麼去?”
“我得和她去解釋清楚……”
我有一個心上人,是一個很好的姑娘。我喜歡她很久了,馬上就要把她娶回家了。
她叫唐簡周。
我要告訴她,我的心上人,就是我未婚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