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沒想到,瑰兒身上居然也有這等辛酸的往事。可是,這辛酸嗎?最起碼瑰兒好像不覺得辛酸啊。
他走過去拍了拍瑰兒的肩膀:“那些催人尿下的大道理我也不想說,我就說一句,跟著我,以後你會發(fā)現(xiàn),男人能給你的東西你自己也能得到,給我點時間,好不?”
“月笙,你比神武有趣多了。他就是個赳赳武夫,別的一無是處。哪像你,這麼吃得開。”,瑰兒也是眼中含笑,她就勢往杜月笙懷中一靠,軟軟的,緊緊的黏在杜月笙身上。如同依人的小鳥,又好像入水的魚兒。
杜月笙嘴上說著讓她靠自己,不要靠男人。可當此美人入懷,體香撲鼻之際,又忍不住心滿意足,心旌神搖起來。他心中深覺這樣不妥,最起碼現(xiàn)在這個時候不妥:“瑰兒,起來啊。你可別把我想的跟那些男人一樣。”
“嘿嘿,神武也喜歡我呢,我早瞧出來了。月笙,你會爲了我跟他爭風吃醋嗎?”,瑰兒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杜月笙哈的一笑,伸手將她推開:“若你是神武的人,我絕不會碰你。”
杜月笙推她的手雖然輕柔,但是卻極爲堅決。瑰兒臉上微微現(xiàn)出不悅的神態(tài)。但是這種不悅只是一閃而逝,杜月笙全然沒有看到。
杜月笙看著大亮的天色,有些躊躇的道:“我得回鴻源盛了,你呢?你去哪裡?跟我一起吧?”,話雖這麼說,但是若是真要帶著個女子回了鴻源盛,自己那幫子兄弟怎麼說且不講,單是劉海生那一關,就讓杜月笙頭疼。杜月笙暗罵自己無用,自己手槍也有,微衝也有,殺過萬公公,滅了神機營,可爲什麼老是對劉海生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兒打怵呢?
可自己不帶著瑰兒,又能讓她到哪裡去?自己怎麼能忍心讓她一個弱女子隨處漂泊?想到這裡,杜月笙驀然豪氣干雲(yún),就要打腫臉充胖子。恰在此時,救星來了。
救星是誰?是瑰兒口中的“赳赳武夫”燕神武!,燕神武乘著一匹黑馬,見到杜月笙和瑰兒之後策馬疾馳過來:“陳世昌的人對我說你們在這裡,我就一刻不停的趕來了。真讓我好找啊,要不是天色大亮,我還找不到呢。”,他翻身下馬,見到瑰兒的時候一臉的喜色。
杜月笙一見燕神武,立刻一拍額頭:“瞧我這腦子,左邊是面,右邊是水,一晚上沒睡覺就和成了漿糊了。神武,你跟瑰兒還有一件頂要緊的事情要去做。”
“什麼事情?”,燕神武已經(jīng)聽說了自己師父和康有爲走的消息了,好在當初燕天河也經(jīng)常離開他,所以他也不以爲念。此時聽杜月笙說有要緊的事情,她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引起來了。
杜月笙問他:“你現(xiàn)在能找到陳世昌不?”,燕神武點一點頭。杜月笙舒了一口氣:“那就好,希望還來得及,你現(xiàn)在立刻去找陳世昌,叫他刀下留人。”
“刀下留人?留什麼人?”,燕神武有些不明白杜月笙說的是什麼。
“廢話,你說是什麼人?當然是神機營那些俘虜啊。我猜陳世昌一定會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殺人滅口,你不能耽擱,趕緊去把他們救下來。嗯,就說我有大用處。”
“你救他們幹什麼?這些人難道不是死有餘辜麼?”
“現(xiàn)在沒時間說這個,你趕緊去救人吧。”,杜月笙臉上寫足了焦急,燕神武也就不再羅嗦,他伸手將瑰兒抱上馬,自己翻身上去,兩人一馬向著遠處絕塵而去。
杜月笙跳著腳大喊:“你告訴陳世昌,我回去跟劉海生交代一下,然後儘快跟他回合!”
袁珊寶依舊在抻直了脖子等著杜月笙,杜月笙回到他這兒嘻嘻一笑:“你可真站得住啊,走吧,咱回去。我回我的鴻源盛,你回你的大張恆。嘿,大早上的,希望能打到車吧。要是咱倆步行回去,那可真要累癱了。”,說著他拍一拍胸口:“五千兩白銀,足夠把整個上海的出租車全買下來了。”
袁珊寶適時的給他潑一盆涼水:“黃包車伕可破不開錢,你讓他們怎麼找零給你?你身上有零錢麼?”,杜月笙一臉愕然,這纔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他一陣抖摟衣衫,最後是鏰子兒沒有。
袁珊寶神神秘秘的脫下自己的鞋子,珍而重之的從鞋底摳出一塊龍元,獻寶似的在杜月笙面前直晃:“月笙哥,還是用我的吧。”
杜月笙立刻從滿臉的懊喪轉(zhuǎn)化爲滿臉的喜色:“行啊,你小子不賴啊。以前豬八戒取經(jīng)的時候也知道攢下點零錢,沒想到你們哥倆一樣,都有這美好的品德。”
一路無話,二人直奔十六鋪。他們此時的地方是在上海的西北角兒,而十六鋪卻在上海的偏東。這一路行來,就要橫穿大半個上海。儘管二人大馬金刀的僱了輛馬車,但是等到十六鋪,也已經(jīng)是中午了。
杜月笙不住的埋怨馬車走得慢,當初坐著神機營的馬車,那可真算得上是風馳電掣。但是這外出拉活的普通馬車怎麼能跟神機營的戰(zhàn)馬相比?一路上嘚嘚嘚,嘚嘚嘚,走的是又慢又顛。
爲了趕路,杜月笙和袁珊寶的早飯,就是在大街上買了兩個馬蹄燒餅和四個糖酥小火燒。兩人在車上匆匆吃飯,偏偏那馬車顛的厲害。兩人嚥下一口,再被馬車顛上來半口。等到早飯吃完,二人好似被捅了一嗉子玉米粒的鴨,接二連三的打著很有節(jié)奏的響膈。
杜月笙抱怨道:“這是要把咱倆顛出餡兒來啊。”,袁珊寶安慰他:“在遠郊能僱上這麼一輛車已經(jīng)很不錯了,咱們就將就點吧。”,外面的車老闆也高聲附和:“那是那是,一般的馬車哪裡會跑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你們兩位小爺就認便宜吧。要不是昨晚我去丈母孃家送媳婦兒,今早上也不可能捎上你們。”
杜月笙和袁珊寶一夜未睡,此時大局已定,二人再無牽掛。心中沒了牽掛,又剛剛吃飽了飯,忍不住倦意襲來,二人有些昏昏欲睡。奈何馬車顛的實在厲害,杜月笙幾次睡著,又幾次被顛醒。他肚子裡面的怒氣越來越大,剛要跟袁珊寶抱怨幾句,沒想到袁珊寶早已經(jīng)沒心沒肺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