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總有意外,比如說那個孩子。
景凡不是沒想過拿藥物避孕,可是她記得在現代來說,那個時候的她剛好是安全期。而且是藥便有三分毒,她的藥方怕是並不那麼完美,但是若問師父和師兄,她卻也沒有辦法開口。她也隨即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可是一個月後,她卻驚訝的得知自己已經懷孕的事實。最先發(fā)現這件事的,就是師兄景夜。
她在和師兄上山採藥的時候不小心暈了過去,醒來就看見師兄神色凝重的站在牀邊看著她。
“師妹,是什麼時候的事?那幾天,你失蹤的那兩天到底發(fā)生了什麼?”景夜抽搐的看著她,眼角已經有了淚痕。
景凡不解的看著他,景夜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景凡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是真的不知道這裡已經孕育了一個生命,她的月信一向不穩(wěn)。
“師妹,你放心,我已經給你配好了藥,你趁熱喝了,很快的就什麼痛苦都沒有了。”景夜端起了一碗濃濃的湯藥遞到她的嘴邊,她很清楚的知道那裡面是什麼,紅花的味道她再也熟悉不過。
她有些顫抖的接過那碗湯藥,在這個年代,未婚先孕是極大的罪過。更何況是未婚生子,她才14歲,她知道師兄這是爲了她好。
她想起前世的時候,她也有一個5歲的孩子,可是那個孩子卻在一場大火中喪生。
事到如今,失子之痛依然讓她的絞痛不已。
不,她不能放棄這個孩子。
景夜看她遲疑,安慰道:“這藥裡歸尾、紅花、丹皮、附子、大黃、桃仁、官桂、莪術各五錢,喝下一付就見效不會有什麼痛苦,也不會影響你以後生育的。”
是啊,這一喝下去,就能要了這孩子的命。
“你先拿走吧,讓我考慮考慮。”景凡虛弱的說著,她轉過身去,不再看景夜。
景夜拿著藥碗呆在那裡,他沒有想到景凡會拒絕。難不成她想留下這個孩子?
她的身份,怎麼可以留下這個孩子?
“華兒,你···”景夜欲言又止,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華兒,景凡苦笑,這是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他們自從上山,便被師父起名爲景夜,景凡,景雀。
景凡自出生便呆在這落零山,如果不是景夜提起,她似乎都快忘了她的本名叫歐陽鉛華,離國的長公主。
景夜今日喚她的名字,大概是在提醒她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何其用心良苦。
那一晚,是輪圓月,周圍鳥蟲的叫聲清晰可聞。
那是景凡第一次離開落零山。
她只是想留下這個孩子。
她不知景夜在發(fā)現她不見的那一刻瘋了似的尋找她,她也不知師父出動了所有的手下尋找她的下落,她更不知離國皇宮知道了她失蹤之後也派暗衛(wèi)私下尋找她的下落。
她不會易容,但是她知道怎麼把自己變裝成別人不認識的模樣。她哪裡也沒有去,就留在落家縣。
她置辦了一處院落,買通了鄰居和她一起定居,假扮成那夫妻的遠房親戚,安心待產。
即使是這樣,在她八個月即將臨盆的時候,師父還是找到了她。
師父看著她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心痛。這個孩子,居然會那麼的固執(zhí)。
“你就要這樣永遠的隱世埋名下去嗎?爲了一個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明言道人問道。
景凡挺著大肚子跪在的明言道人的腳下,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你還是這樣的固執(zhí)。”明言道人嘆了口氣。他還記得當他抱過這個孩子的時候,這孩子的眼裡就充滿了恨意。
他實在不明白,那麼小的孩子眼裡怎麼會有恨?難道她也知道她的父皇母后不喜她的存在?
“師父既然明白,就不要逼景夜回去。”景凡跪在地上,即使汗水從她的額頭流下來,眼神卻依然固執(zhí)而堅定著。
“爲師只問你,你確定不會爲今日的選擇而後悔?”明言道人突然嚴厲的看向她。
景凡知道,那眼神意味著什麼,那也許意味著,她再也不能回到皇宮,她從此要放棄她離國公主的身份,從此帶著這個孩子孤獨終老。
不知不覺,冷風襲來,景夜感到了一絲寒意,她並不知道明言道人已經走遠了,她也不知道,她的母后已經下令,這個孩子一旦生下來就已經被判了死刑。
前世的時候,一場大火燒了她的家,還有她5歲的兒子。她似乎是掙扎著,憤怒著,就那樣一晃眼就穿越到這個時代。而她穿來的時候居然就投胎到了離國皇后的肚子裡,她本該是離國的長公主,卻落了被棄的命運。只因爲她出生的那天,一向的常勝將軍居然大敗而歸,國師斷言,此女不祥,必須遠離朝廷,才能保護離國萬世永康。
就連當日,她出生時的那一縷霞光都被斷定爲不祥之物,連她的母后也被迫遷宮,遠離不祥之地。
忘憂出生的那天,同樣出現了一道霞光,照進她的屋子。
景凡希望這個孩子可以一輩子無憂無慮,只要幸福自由就好,所以取名忘憂。
景凡不信命,就像她從來都不認爲是因爲她不祥所以才大敗。
可是霞光重現,卻惹的離國皇宮上下惶恐不安。
人們紛紛認爲,這是不祥之光再次籠罩在了離國。
離國皇帝找來國師商議對策,朝廷上下似乎也都想起了那位遠在深山的公主,但是隨著皇后近幾年在朝堂的影響力越加深遠,誰都不敢提起那位公主的事兒。
而忘憂,剛剛出生就被一幫暗衛(wèi)盯上。景凡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並不知道危險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景凡一覺醒來,卻發(fā)現忘憂已經不見了。她近乎是慌亂著,瘋狂的尋找著。可是,她還沒有出月,加上懷著忘憂的時候一直顛沛流離,營養(yǎng)也沒有跟上,身子一直很虛弱。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被迫找來了那個一直陪伴她出生到現在的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