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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終章

終章

水力鎮(zhèn)也開了次表彰大會,上頭的要求是每個鎮(zhèn)都要出幾個先進人物。水力大大小小的幾個村子合在一起也沒幾個萬元戶。桂香的娃娃廠纔將將起步,勉強湊個數(shù)。

表彰大會設在水力公社的大院子裡,早有人排了一排黃漆桌子,爲了喜慶特意在桌上鋪了一層紅色的桌布。這會兒,上面做了一排子人,正中間坐的是侯春生,左邊是一排子大小幹部代表,右邊則是今天要接受表彰的對象。

開闊的地方本來整整齊齊的放了一大堆靠背椅子,現(xiàn)在坐了密密麻麻的的人,大抵都是來瞧熱鬧的。

水塘村的書記姚賢平是這次表彰大會的主持人,拿著個喇叭一直“安靜安靜”的喊了好幾遍。這個場景也是他多年以來的願望,如今馬富源不能來參加,他倒是有些寂寞。不過往年在水塘村做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活動,姚賢平一點也不亂。

大約是爲了熱鬧,公社裡給買了些炮仗,等著姚賢平喊了開始,八個炮一齊飛到天空中炸開了。

春生將水力去年的工作進行了簡單的總結就邀了各位代表上臺領獎。公社裡提供的獎品並不是多貴重,兩隻印了紅字的大瓷缸,一枚做紀念用的獎牌,外加一個大紅本子,一張大獎狀。

桂香手心裡沁出些汗,手握了握,跟著一排人走上臺去。春生掩著脣笑了笑。

接下來是公社裡的領導給各個受表彰的人發(fā)獎品和獎狀。春生起身接了本來給桂香頒獎那個人手裡東西,跟著大隊伍一齊上去。一行人猛地看見換了他們鎮(zhèn)長上來,先是一愣,接著便明瞭了。

桂香的心咚咚直跳,那一行人裡面,她只專心凝住春生,那人踩著步子,一步步走來,嘴角噙著一抹極淡的笑。他怎麼會來的?昨天她明明問過這人,他說他不參加頒獎儀式的。

西北風有些刺骨,但那人的笑進似乎可以抵禦這嚴寒……

等著春生終於在桂香面前停下腳步,宛如墨玉的眼也恰到好處地凝住她。桂香摒住呼吸,瞥見他手裡的那張獎狀上寫著單桂香三個字。

姚賢平這才宣佈開始頒獎,春生將那紅繩子套著的獎牌套進桂香脖子裡,見那字歪了又將那字轉了個邊。他眼裡化不開的情,引得桂香一陣臉紅。兩人靠的這麼近叫旁人看見可不好喲……

春生大約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趁著發(fā)獎狀的時候在她耳邊說道:“老婆,表現(xiàn)不錯,再接再勵。”

溫熱的氣息只一瞬叫叫桂香窘住了,等著一羣頒獎人員下臺,桂香才恍恍惚惚地回了神,卻再也不敢擡頭看春生,回家的時候她也故意先走了。

臘月二十六,家家戶戶都磨好了豆腐,開好了油鍋。之後幾天無一例外的都在忙年夜飯。

春生捲了袖子拿著個搟麪杖一路滾麪皮,一面撒麪粉,那餃子皮在他手心裡由麪糰變爲麪餅在鋪陳開去,薄薄的一個大圓面子,等著差不多的時候就一來一回地疊成帶狀。桂香拿了個十公分左右的木板子比劃了下寬度,一刀一刀地切。

一條條的白帶子展開放好,切成一個個的小方塊。桂香和許顏一起調好了餡兒,一家人圍著桌子包餃子。

小寶穿了一身紅棉襖,腦袋上扣著一定老虎帽子,自己一個人從這頭跑到那頭,也不知瞎樂個什麼勁。

桂香怕他跑跌到了,喊了他過來。湯碗裡的餃子散發(fā)著香氣,小寶嚷著要吃,只是那肉都是半生的,吃了怕是要拉肚子的,桂香只得剝了粒糖給他解解饞,只是小寶還是十分委屈地看著大人擡了筷子夾肉餡。

侯爸見小寶這樣,趕緊端了一塞子餃子去下,小寶眼睛骨溜溜地跟著他爺爺一轉,顫顫巍巍跟了過去。

連生剛從外頭回來,一把抱著小侄子親了親,小寶的去路被攔住了,烏溜溜的大眼裡說不出的委屈。

連生見他晴轉多雲(yún),不禁笑了:“哎呦呦,寶寶這是怎麼了?叫歪歪瞅瞅。”

侯爸笑:“趕著吃餃子呢!”

連生趁著在廚房裡煮餃子的時候,哄了小寶親了他無數(shù)下,喊了好多次“好小叔”只是一出了廚房,小寶就不理他了。連生笑,哄了他給自己拜年又給了個大紅包給他。

桂平今年沒有回家過年,桂香趕著初一早上就回了趟孃家。

李紅英和單福滿做了一大臺子菜,小寶碗裡被外公放了一隻大雞腿,只是他那小奶牙,一口根本咬不過來,桂香接了過來一點一點地撕了肉喂他。

春生扯了手帕將小寶嘴角沾的油擦了去。

單福滿看著他們心裡一片溫暖,當初這門親沒結錯,“要是小麼子也能有這一天也好了,你瞧見誰家姑娘不錯的也給咱桂平瞅瞅啊。”

桂香笑:“爹,桂平年齡大了,這些事都得他自己考量。”

“說的也是,人啊還是自己考量,馬小紅這兩天剛巧也在家,一會吃了飯去她家走走吧,我上次去,老馬都油鹽不進了。”

桂香點點頭,她來之前就想去見見馬小紅的。

小寶不知大人在說什麼,一臉嚴肅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終於吃完了一整隻雞腿。

桂香進了門抱了抱馬小紅,馬富源在裡屋,桂香瞥了一眼,直覺得那屋子和所以她見過的等待離世的人住的沒什麼兩樣。

馬富源已經(jīng)認不清人了,見了桂香以爲是他早年死掉的妹妹來看他了,不禁握著她的手哭,語氣沉痛不已,小紅轉了身揉了揉眼睛。

桂香沒說話,這人到了這一步,都是可憐的。

丁雲(yún)頭發(fā)白了許多,眼眶凸出來,遠沒有桂香初初見到她時精神。畢竟是大年初一,丁雲(yún)再不濟也給桂香泡了杯茶。只是轉身的的時候一直唸叨著:“小紅要高考了,我得去買幾本參考資料回來去。”

小紅早就過了高考了,桂香抱著杯子啜了幾口,半天沒作聲。

“我媽這是得了老年癡呆癥了,我這次回來才發(fā)現(xiàn)的,可是她即便自己癡呆了,還不忘每天幫我爸洗臉擦身子,我爸一天要吃的藥也都是她準備……”

桂香握了握小紅的手,這雙從沒幹過農(nóng)活的手裡也不知何時起了薄繭,她一瞬有些眼熱,小紅朝她笑了笑:“你別這樣的表情,我怕我又要被你弄哭了,我再給你添點水。”

桂香垂了頭,許久才平復下那些驟然涌起的難受,這世事無常,能做的唯有珍惜:“小紅,桂平給我寫過信。”

“嗯。”小紅拿著熱水壺的手忽的頓住了。

“他知道你在省大了,他和我說……”桂香繼續(xù)說道。

“嗯,我知道了。”馬小紅不想再聽旁的,她寧願做鴕鳥,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大學裡,多少男男女女開始談戀愛了,追她的人也不少,只是沒看了順心的。

桂香嘆了口氣道:“說實話,你要和桂平是一對的話,我會很開心,可是你顯然又不高興我們家桂平,他一直氣你騙他,可你卻又始終不高興和他解釋……”

小紅往那白瓷杯子里加水沒再和桂香說這個:“你家小寶會叫人了也沒帶過來給我瞧瞧,叫我一聲阿姨,我還賞個紅包呢。”

桂香見她這樣,也不再說什麼,只好順了她的話往下講:“小寶見了還沒見過比你好看的阿姨,要是見了肯定要叫你一直抱著他的。”

出了馬家,桂香正巧碰見王老師,她家的孩子今年剛上初二,又高又瘦和那位老師有些像,這對母子吃了好幾年的苦頭,這會見了桂香竟是滿是笑意。

桂香連忙喊聲師母好。

時間將所有的人都帶老了一圈,卻也叫所有人都長大了些,王老師沒再像多年前那樣想不開,身子胖了些,卻也黑了些。陳老師當年的事早在前年就平反了,桂香也聽說王老師再婚了。

不一會,從旁邊屋裡走出個高個子的男人,朝桂香點了點頭。

桂香認得這高個子的男人,是大她一屆畢業(yè)的同學,只是王老師許久沒做老師了,大約也不知到這中間的曲折。王老師見了那人,臉上竟然騰起些許的不好意思,桂香莞爾,她沒有那些世俗的偏見,只要能過日子就成。

春生年前就收到了上面的任職書,玉水的縣長,這個消息只有桂香知道。爲了避嫌,桂香不想這麼快把娃娃廠牽去玉水,人言可畏,她自己沒什麼關係,可擔心春生。

誰知這人竟然絲毫不顧及這些,年底就幫桂香看好了新廠的地址,並做了相應的聯(lián)繫,一過了初八就找了卡車將那些東西一股腦運了過去。

政府裡有分配的房子,一筒兩層的小樓,靠著新廠也近。桂香洗洗刷刷,將屋子收拾了下,燒了壺開始給春生泡茶。

上一任縣長去一直放任自由,玉水的工業(yè)處於一個極爲尷尬的地位,重工業(yè)偏多,輕工業(yè)又多是小作坊,沒能有長足的發(fā)展。

春生給桂香看玉水未來一年的發(fā)展計劃,引得桂香直笑:“侯縣長,您這這規(guī)劃做的很好!”

春生攬著她的腰笑:“我以爲你會說我給你看這個是濫用職權。”他叫桂香把廠搬來玉水的確是別有用心,春生想先做大一家廠,帶動著底下的小廠一起發(fā)展。

這份心桂香大約也是知道的。

春生見她不說話繼續(xù)說:“玉水政府會往廠裡投些錢再擴大生產(chǎn),這銷路我們市裡也會幫著解決。只是,桂香,你願不願意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桂香笑:“雖然我很不想接受你的這個提議,但我還是想吃螃蟹的。”

春生哈哈大笑,這丫頭的性子真的是這麼多年也沒變過。這陽光正好,桂香將曬在陽臺裡的被子抱了回去,春生看著她心裡忽的一軟。

半天打橫進了裡屋,又親又啃,衣服散落了一地,大手處處都招呼在桂香最敏感的點上,熟悉的節(jié)奏引得她一陣顫抖。

小寶剛巧睡過午覺,大約是有些渴了,推了房門找媽媽。春生一時間進退不是,一把卷了被子和小寶說:“侯小寶,出去!爸爸媽媽在做要緊的事呢!”

小寶最怕春生,聽他這麼一說只好嘟著嘴退到了門外頭:“爸爸討厭,不讓寶寶吃媽媽奶奶,自己吃!”

桂香聽到這麼一句,臉上一陣紅,一口咬在了春生肩膀上。春生吃痛,幾個衝刺間就繳了械……

桂香的那家娃娃廠改了名字,桂香爲了避嫌退到了幕後,她不再做著廠裡的廠長,改退到後面做了會計,廠裡的進貨出貨都要從她這裡走數(shù)據(jù),桂香遇到問題也能及時提出來。

不過三個來月,娃娃廠裡的員工數(shù)量就破了五百。華東線上好幾家大廠都和或多或少地和桂香打過些交道。

今年的最叫桂香開心的是省裡下達的文件裡鼓勵私營商販接受外國的單子。幾次貨一週轉,廠裡有了穩(wěn)定的合作伙伴,這算是在玉水紮下了根。

爲了更好地和外國人打交道,廠裡請了英語老師來給大家上課,從基本的單詞到基本的口語,整個管理層都會說上幾句口語。

桂平?jīng)]有回家過年的原因很簡單,他趕著在這段時間看書,新學期一開始,院裡就會搞一個大型的建築設計比賽,每年奪得頭籌的人都會在暑假時破例被導師帶去參加一個項目。

桂平平日裡除了跟趙波出去做家教,其餘的時間都泡在圖書管理看書,照著那些透視圖看了畫了又看。總算叫院裡的老師點了頭,這次的期末測驗得了全系第一,那導師頗爲欣賞地看了看他,只是跟項目還遠遠不夠成熟。

趙波趕著回家過年,宿舍裡只剩了他一個人,桂平一心撲在那些圖上。院裡和文科院校一起做了個聯(lián)誼活動,連著半個月都有舞會,上次有個小姑娘紅著臉遞了一張票來,叫桂平又還了回去。

學生返校第一週,那場傳說裡的建築設計大賽正式開始,報名的多半都是大三大四的,這趕著在畢業(yè)前跟著出去歷練一場的願望在每個畢業(yè)生心裡都很寶貴。桂平是南方人,設計圖裡增加了一些南方所特有的元素,不禁叫人眼前一亮。

五月一日,桂平趕著火車回了趟家。桂香和廠裡請了假去省城接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禁不住哭了,這小子瘦了很多。儘管他一直說不讓家裡給寄生活費,但桂香總是在來回的信裡帶些錢給他。

小寶看了桂平撅著小嘴喊舅舅,桂平心裡軟綿綿的,抱著他親了親。桂平往他姐身後看了一圈,始終沒見到那人……

那雙大眼裡有失望,卻也有釋然。桂香知道他的心思,嘆了口氣道:“馬叔叔最近身子快不行了,小紅抽不開身。”

桂平不做聲,提了行李往前走,桂香直嘆氣,兩個人的脾氣都是那種死磕到底的,真是是叫人傷腦子……

外面的太陽正好,桂香牽著小寶一路去買了車票回玉水。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桂平隻字未提馬小紅,車子在玉水醫(yī)院門口停了片刻,桂香想叫他一起去看馬富源,叫他拒絕了。

“桂平,那時候她騙你去北京也是爲的你好,馬叔叔他身子……”

“姐,我氣的不是這個。我氣的是她把我當外人,她可以替我做決定,可她不肯跟我說實話。你上次給我她的地址,我寫了封信給她的,可她連回我都不願意。我後來也想清楚了,他們馬家人和我們就不是一路人。”

小寶不明白舅舅臉上爲什麼會變暗了,也不敢像來的時候那樣頑皮了,這會兒靠在桂香懷裡睜著大眼睛看著桂平。

桂香嘆了口氣:“這些事我本來也不該說的,你自己看著辦吧,小紅他們現(xiàn)在就住在咱水塘村,你回來也該去看一看。小紅這段日子過的並不順利……”

桂平眼底一片黑沉,卻沒有再說一句話,桂香只得作罷。

李紅英看著桂平回來,走路都輕快了些,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聽說桂平打北京回來了都一窩蜂地擠來瞧熱鬧。

單福滿心情好,點了支旱菸翹著腿抽。桂香瞧她爹高興,便不去想那些事,捲了袖子跟著她小娘一起做飯去了。

桂平頂喜歡小寶,搬了小板凳一連在地上教了他好幾個字。

等著他姐回了家,桂平就提了東西跟著李紅英下地去了,玉米地裡的草一長多深的,桂平全然不顧一個勁地拔了往田埂上抱。

李紅英心疼兒子,一直攔著不叫他做這些,桂平哪裡肯:“娘,我這一走就是好久,難得回來趟,這會幫您做做事,權當是緩緩我這些天的對您的愧疚吧。”地裡的生活多重啊,他的母親沒有一天不在這地裡忙活的。

李紅英眼角一片溼潤,這娃娃到底是長大了,會心痛人了。九十點鐘,太陽漸漸發(fā)揮了它的威力,在外出做活的人身上烙下滾燙的熱量。

李紅英怕他熱著,催著他上田埂上去喝些水。田壟裡捲來的風帶著一股植物特有的芬芳,桂平敞著肚皮呼了個飽,那種屬於家的感覺從未這麼強烈地出現(xiàn)在腦海中……

對於這片土地,桂平有種難以割捨的愛,那些個高樓大廈日日夜夜地在他眼前輪迴,卻始終抹不去這片綠。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姑娘站在那條大河埂上朝他笑:“單桂平,你熱不熱?”

水壺見了底,桂平這纔回了神。路過馬家的時候,他有些晃神,李紅英也聽桂香提過他和馬小紅的的事,知這這小子這會心裡難受呢,趕緊拉了他說話。

門前的小菜園子裡種了幾種蔬菜,李紅英挑了幾顆萵苣和肉片燉了。單福滿從河埂上種了豆子回來,順便扯了些香椿頭,這會正好和雞蛋一路炒了。李紅英又扯了些莧菜炒了了一盤。

單福滿提了一小紅星二鍋頭來,一人倒了一杯:“小子,你這城裡一去,你爹都沒人陪喝酒了。”單福滿啜了一口酒很是高興。

桂平笑:“等過幾年,小寶會跑了,他也能陪你喝了。”

單福滿想到小外孫經(jīng)不住笑了:“你還別說,咱家小寶還生了小酒窩。這以後保準一喝一個準。這次回來,啥時候回去?”單福滿可不想叫桂平耽誤了學習。

“七八號吧。”他的車票還沒買。

“啥時候再回來?”這兒子一天天大了,能瞧見的天數(shù)也少了。

“今年肯定回來過年的。”

單福滿吃了幾口菜,忽的又開口:“北京那邊的姑娘應該有不錯吧,我聽人說這大學談戀愛再尋常不過了。”

桂平也喝了一口酒:“爹,那邊的姑娘哪裡會跟著咱們回來?再說我根本也沒想這茬事呢。”

“咋就不願了,你小子上點心,別整天只知道讀書耽誤了大事!”

桂平和他碰了個杯:“成!咱把首都的姑娘都騙到咱玉水來。”

再次踏上去北京的火車,桂平心裡混亂了許多,他開始想念那個姑娘。上火車前,桂香才說了小紅母親得了老年癡呆,小紅沒法來送他,他姐罵他榆木腦袋,他自己覺得也是。

這些事過了這麼久了,該放下了,可他不知怎麼去見那人,倘若是再一次的拒絕,他要怎麼辦?

六月份,玉水贏來了梅雨,這雨卻是恰到好處地帶走了瀰漫在空氣裡的暑氣。

馬富源這天腦子終於清醒了些,叫了丁雲(yún)和小紅到跟前來。先是叫小紅花端了報紙來,看了最近一個多月的新聞,再和丁雲(yún)說了一上午的話。

小紅也奇怪這她媽媽這病一見了她爸就正常了,馬富源的姐姐見狀直嘆氣。等著吃了午飯就叫幾個弟妹幫著去裁縫店拿老衣去了。這是迴光返照啊。

果不然到了下午馬富源就不行了,還沒等送去醫(yī)院就沒了呼吸……

小紅一時間只知道哭,幾個妯娌幫著替馬富源穿了衣服,丁雲(yún)腦子清明瞭一會先是哭,哭了一會就往外頭走,說是要給小紅送飯吃去。

馬小紅趕緊拉了母親回來,她那些藥藏在衣兜裡,一粒也沒真的吃過,馬富源這一走,丁雲(yún)真的有些傻了。

馬國祥心疼小紅,扯了她坐著:“你爸這邊剛走,你媽大抵是傷心纔會這樣,莫要瞎著急,天大的事,有你二爸頂著的。”

馬小紅跪在那靈堂裡哭了一夜,丁雲(yún)見她哭,自己也跟著哭。小紅顧不得旁的一把抱住她,使勁地搖晃她:“媽媽,求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李紅英因著桂香的緣故也來馬家?guī)土嗣Γ娏诉@場景也經(jīng)不住抹眼淚,桂香當天晚上就從玉水趕回來了,她著實不放心這丫頭。見狀一把抱住小紅,拍了拍她:“小紅,冷靜些。”

三天後的下葬,依舊是連綿不斷的雨,等著要封棺的時候,丁雲(yún)一下醒了,抱著馬富源大哭。任憑一家人怎麼勸說都不肯退開:“這一封,我就再也瞧不見我家老馬了,你們都不許封……”

小紅啞著嗓子喊了她一聲:“媽……爸爸已經(jīng)沒了,叫他走好吧。”

丁雲(yún)這才鬆了手,卻又是止不住的哭聲,引得那些個姊妹也禁不住落淚。

馬家的墳地遠的很,要走很長的一段土路。馬小紅的褲腳浸泡在水裡,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她手裡抱著馬富源的照片,後面跟了一大羣親戚。

在農(nóng)村,但凡有個人走了,家家戶戶都會在必經(jīng)的路上站著給那人送行,何況今天走的是他們從前的書記,在集體勞動的時代裡這位書記帶領他們做了水力鎮(zhèn)的第一。在他們心中,書記曾經(jīng)是神一樣的存在,如今集體勞動不在了,馬富源也走了,老一輩心裡都有些空蕩蕩的。

桂香在一切平靜之後給桂平寫了一封很長的信,這人啊,一旦錯過就真的是一輩子老死不相見了。她不願意弟弟和好友經(jīng)歷這樣的苦痛。

趙波一直沒有再回家,又帶了四個學弟一起做家教。從前他們一起做的那地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容納了近一百個孩子了,趙波做事細緻,將不同的時間點劃分開了,叫家長選擇。去年的老學員幾年又轉戰(zhàn)帶了一批新學員來。

桂平看他忙得風生水起,心裡不免羨慕他的魄力。桂平一心在設計上,只週六一天去上課,掙些生活費。人各有志,趙波也不勉強他。

桂平的那張設計圖最終得了個二等獎,但在大一就能和學長們一較高下的人並不多,期末考試一結束那導師就帶他去了個項目。

項目在河北省,桂平趕不回去住,周圍的住宿也並不便宜,桂平乾脆在那設計院會議室裡睡,洗漱都是在廁所裡完成的。

桂平才大一自然不會叫他做什麼精深的東西,大多時候都是跟著打打雜,桂平腦子活,打雜的時候就將這大體的流程記下來了。從前他以爲設計就是畫畫圖,想不到還要考慮地下的地理環(huán)境,地質條件和水文條件都要全部考量進去。

那些最終的成果圖都是要經(jīng)過許多次修改再定稿的,院裡接的這個項目催得緊,桂平簡單的事也能幫他們分擔,不會的東西他就去問導師,那老師見他好學,也樂意教,項目結束了還帶了他回家吃飯。

只是叫桂平?jīng)]想到的是,江教授家裡還有個女兒,這女兒正是那天送票給他的姑娘。江倩倩很有禮貌地同他握了手:“想不到爸爸常常說的那個得意門生就是你呀。”

江衛(wèi)軍笑:“哎,你們兩還認識啊?”

“社團聯(lián)誼的時候,我向他發(fā)過門票,只他那一張沒來哩!”她笑的明媚。桂平忽的有些不自在,但教授待他有恩,他面上沒有顯示出來。

江倩倩的個性和馬小紅有些像,直來直去,生的也高挑,是那種叫人移不開眼的好看,桂平卻只垂著頭吃飯,沒看她。

一頓飯結束,兩人順路往回走。江倩倩有意與他親近,只是這人似乎是個悶葫蘆。

“我們院還要和你們聯(lián)誼的,到時候你給別又不給人面子啊!”

桂平撓撓頭:“跳舞什麼的,我不大會。”

“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啊。”

江倩倩眼裡的光很真誠,桂平還是沒那心思:“到時候再說吧,我沒空去的話一定叫了我舍友去。”

剛一到宿舍舍友就遞了一沓信給他:“都是你家裡來的,都是急件。”

桂平看了寄件人都是桂香,趕緊扯了一封看。看到馬富源走了的消息,桂平腦子裡忽的一陣轟鳴。那丫頭還好嗎?

看到最後,他一腳踹在腳邊的凳子上,也顧不得跟輔導員請假,直接去了火車站。當天的票全部賣完了,桂平也顧不得許多,排在那上車的人羣裡上了車。

火車裡很嘈雜,桂平更加心煩。終於下了車,桂平直接去了馬小紅的學校。桂平知道她宿舍樓,這會兒真是上課的點,他只好在那樓下等著。

馬小紅遠遠地瞧見了他,轉身和舍友說了幾句話徑直朝他走來:“你們學校放假了嗎?怎麼過來這裡的?你這頭髮也不梳梳啊?”她的聲音很好聽,和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桂平再也忍不住,一把攬了她到懷裡:“馬小紅,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遲了。對不起,那麼多年,我沒懂你。

小紅聽他這麼一說,眼圈一瞬紅了:“是我不該騙你,這麼長時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要是我換作是你,肯定要打人了……”

桂平胸膛裡一陣起伏,半天才說道:“馬小紅,我喜歡你。”

馬小紅忽的僵住了,許久纔回了句:“嗯。”那麼多年的陪伴,她怎麼會不知這人的心思?

吃飯的路上,桂平一直牽著小紅的手不放,似乎這是世上最不可捨棄的珍寶。

小寶老遠看著桂平回來了,老遠喊舅舅。

第二年十月,桂平收到一份資料,難得的公費出國的名額,只是他猶豫了。馬小紅的來信全是鼓勵他的話,她願意等他。

只是桂平捨不得叫那丫頭等,年底向馬家提了親。

四年後,小寶上了小學,他舅媽終於生了個小寶寶,名喚“單思彤”。

文章到此結束了。又一個漫長的故事,感謝你們一直都在,我愛你們。子行的新文《重返高一》本月20日在123言情獨家連載。如果您喜歡我,就收藏下我的專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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