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人顯然沒想到這位救人的主居然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咳了幾聲掩蓋了自己的失態后,也沒有回韓葉寧的話,半天,才慢吞吞的說道:“聶少爺今天出門沒帶保鏢,因為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家里面也不是很在意,可是后來卻突然聯系不上了,我們也是才接到了警方的通知才趕來的。”
“哦。”韓葉寧點點頭,“趕來了就沒事了,那不多耽誤你們了。”說著,他就想趕快離開。
“這位先生,”那男子給了另一個一個眼色,兩個人就擋住了韓葉寧的去路,還是那個人有點兒無奈的說道:“您留個姓名吧?不然聶少爺問起來,我們也不好交代。”
韓葉寧愣了,“又不是我傷的他?你們交代我的身份干什么?”
“這個……”那男子表現出一幅為難的模樣,不過韓葉寧還是看出了他的警惕。莫非這個人在懷疑他?韓葉寧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想我也不需要你們記住我,才逛了商場我有些累了,我這就……”說到這里的時候,韓葉寧就看到這兩個人已經守住了他可能離開的兩個方向,不給他任何可能輕松離去的空間。
——果然是這樣啊!
韓葉寧淡淡一笑,雖然說被人留住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但是在醫院和他們爭執起來也并不是他愿意做的,更何況看這兩個人的模樣都像是練過的,很可能就是保鏢,雖然他自己的身手也不差,但那也就是和普通的人,最多是笛子這種只有身體沒技巧的人,打的時候能占到便宜,真的碰到這種職業的,估計他也不是對手,何必自討苦吃呢?
一向都很識時務的韓葉寧見到這狀況,也自然不會自討沒趣,不怎么在意的退了一步,重新靠坐在了走廊的座位上,微微的笑了笑,“既然兩位這么在意這事,那么我就留下,幫你們給你們的那位聶少爺解釋解釋。不過你們看看,都十一點多了,折騰了這么久,我也餓了,你們能不能給我買點兒夜宵來?叫外賣也可以,不過事先說話,太油的太膩的我可不吃,最好是你們這邊的特點吃食,畢竟我是來旅游的。”
兩個黑衣男子頓時愣住了,他們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少年居然有這么好適應能力,在他們表現出強勢的要留下他的意愿后,這么快就開始支使他們了?不過既然這個少年肯合作,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其中一個高個子的給了同伴一個顏色,后者拿出了電話就走向了醫院設置在走廊上的服務臺。
“既然我們要一起吃頓夜宵,那么總要相互認識一下吧?”男子坐在了韓葉寧的身邊,“敝姓陳,請問——”
“等你們那位聶少爺醒了一起說吧!”韓葉寧隨手從背包里面取出了給楊笛買的那塊表,翻看起了里面的說明書,“說兩次太麻煩。”
——他沒見過這么懶的人!
陳姓男子郁悶的看著韓葉寧,到底是真的懶,還是因為他心里不痛快,所以現在不斷的找他們的麻煩讓他們也不痛快?
當韓葉寧吃完了這兩個黑衣男子叫來的艇仔粥外賣,品味著這頭一次嘗試的口味的時候,急救室內的醫生走了出來,看了看三個人,才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坐在韓葉寧旁邊的男子站起身,客氣的說道:“聶先生和聶太太還在國外,請問病人的情況怎么樣了?我是聶家的管家。”
——這么年輕的管家?
韓葉寧挑眉。
“子彈取出來了,”醫生簡單的介紹,“沒有傷到重要部位,只是因為流血過多比較虛弱。病人的麻藥可能很快就退了,警官還在那邊等著做筆錄。”
警官……韓葉寧看了看一直等在那里的兩個警員,看來這職業也挺辛苦的啊!
雖然很累很困,可是旁邊有兩座大山夾著,韓葉寧還是不能離開。他郁悶的想著為什么自己每次救人的結果都是被困在醫院里,又餓又累的等待和那個蘇醒的病人聊幾句這種悲摧的情況。可是思來想去,他還是沒有任何的頭緒,最后只能把這個歸結為他和救人這事八字不合,看來以后救人這種事情,他最好少做為妙啊!
高個子的管家和那兩位結束了訊問的警員簡單的交流了一下情況后,就走進了病房,不多時候他就走到了韓葉寧的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聶少爺請您進去。”
韓葉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才拎起了自己的禮物袋子,慢悠悠的晃進了病房。
在這件單人病房內唯一的一張床上,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看到韓葉寧進來了,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才用流利的英文笑著說道:“原來就是你救的我?”
“不敢當,”韓葉寧回了一句英文,不留痕跡的撇了撇嘴,他一直對這種不說中文的香港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厭惡感,雖然他也明白這些人很多時候都是因為普通話說出來可能別人都聽不懂,但是那一點兒憤青心理還是讓他本能的產生的反感。帶著這種情緒,他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會好聽,更何況之前因為這個人的兩個保鏢的強留,他現在是又累又餓——“路過而已,就算那里只是躺著只貓,我也會救的。”
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不敢置信的反問了一句:“你當我——是只貓?”
“就是個比喻,”韓葉寧攤手,扯著嘴角不咸不淡的笑了一下,“很抱歉我的英文不好,可能我想表達的并沒有表達出來——如果你能說中文的話,或許我們可以把這個解釋清楚。”
男子頓了一下,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是我,不說,可,我說你不懂……”
——我本來就沒懂!
韓葉寧沉默了,那怪異的語調配合著那慢吞吞的語速,盡管他自認普通話水平很好,也一樣聽不懂哪怕其中的一句!沉默了片刻,韓葉寧明白了這個人基本上沒什么可正常溝通的可能,嘆了口氣,“既然這樣,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吧!”
“Wait!”男子連忙叫住了轉身要出去的韓葉寧,有些急切的就吐出了一串英文:“不好意思,我從小和爸媽生活在國外,只會英文和粵語,我想你也不會粵語,普通話我在學,不過進步不大。”
韓葉寧挑眉,“問題已經解釋清楚了,你會不會說普通話和我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男子輕輕一笑,“我叫聶靳,今年二十四歲,能和你做個朋友嗎?”
韓葉寧看了看眼前這個滿臉堆笑的男子,禮貌性的回了一句:“韓葉寧。”說完了名字,他停頓了一下,半天才吐出來了一句話:“我對□□,沒有任何興趣。”
“□□?”聶靳一愣,想到了自己的傷,連忙解釋道:“不,不是的!我不是□□,我只是被牽連的!你懂?我是無辜的!”
“良民很難被牽扯進這種事情里面去。”韓葉寧鎮靜的回答,“我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良好市民,對于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一向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很抱歉辜負了你的心意,不過我也只能說句抱歉了。不過為了你自己的安全,最好還是安分守己吧!聶先生。”
“我真的是無辜的!”聶靳急了,“你過來!我給你看證據!”
“你應該給警官看。”韓葉寧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都二十四歲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幼稚?他是什么人關他這個外人什么事?
“他們沒看能走么?”聶靳撇嘴,“我是一名服裝設計師,這次是受人之托幫人設計一套婚紗的,可是沒想到遇上了點兒小麻煩,可是這麻煩真的不是因為我啊!”一邊說著,聶靳似乎很頭疼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不過這么一動,就牽扯到了他的肩膀,只聽見他怪叫了一聲,就倒在了床上。
韓葉寧搖搖頭,看著這間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病房,先是敲了敲病房門,示意外面的人進來,隨即就走到了聶靳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怎么情愿的問道:“你要不要緊?”
“沒事。”聶靳目光一轉,看到韓葉寧已經走到他身邊了,才笑著說道:“你看,你還是關心我的,干嗎非要否認你想和我成為朋友的事情呢?”
——他怎么這么自說自話的?
韓葉寧皺眉,打量了聶靳一次之后,才慢吞吞的說道:“你要非這么認為,我也沒意見。”正當聶靳要得意的說一句“那我們就是朋友了”的時候,韓葉寧的下一句已經到了——“反正這種事情也沒有法律效益,你愛怎么幻想就怎么幻想吧!”
“你——”聶靳只覺得自己腦袋發懵,想他十八歲開始馳騁于時尚界——雖然那個時候還沒畢業——六年來,他結交過的朋友有多少數都數不過來,怎么眼前這人就這么軟硬不吃呢?可是,偏偏他這軟硬不吃的性子讓他的興趣空前的高漲了起來!
“既然沒事了,”韓葉寧看了一眼病床旁邊的表,“我就走了,聶先生,雖然有那么一句話說是人類因夢想而偉大,但是那到底只是夢想,幻想這事情,少做點兒可以滿足你自己的精神需要,要是整日現在幻想中,那么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或許在住院期間你應該再檢查一下神經科?很抱歉我對醫學這方面了解的不是很多,不知道香港的神經病科是不是會接受你這類的病人,不過我想心理醫生還是會的。”
說完,韓葉寧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并暗自松了口氣——說得這么過分了,大概不會有人在拉著他去什么感謝救命恩人的飯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