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愷!”
一聲中氣十足的獅子吼後,曾宇楠怒氣衝衝地出現在了花店門口。
“楠哥?!您怎麼來了?!”通常情況下,曾宇楠作爲這家花店的真正擁有者,一般都是半個月纔會過來檢查一下,順便處理一下店內的賬務,可是今天……
杜十愷眼望著曾宇楠黑雲滿布的臉,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問你,昨天送給Sherry的花是誰負責的?!”曾宇楠開口就問。
杜十愷撓了撓頭:“啊,那個啊。那是昨天早上我弄的,叫林澄送過去的啊。怎麼了嗎?”
曾宇楠的狐貍眼危險地瞇成一條小細縫。所謂小眼睛聚光,現在這雙聚光小眼正在對杜十愷發射超級射線:“你昨天送花過去之前,檢查過了嗎?”
“誒?花……有什麼需要檢查的?玫瑰花束,不都是那樣嗎?”杜十愷有點摸不著頭腦。
“唔……諒你也沒那個膽子。去,你把林澄叫過來。”曾宇楠說著,已經走到店內一側的高腳凳上坐下,雙手抱胸,一副不知在盤算什麼的模樣。
“楠哥,找我有事?”樑仁擦著手從花店後面走了出來。這家花店前面裝修精緻、雅緻迷人,後面有一個小雜物間,堆放著很多花卉培養種植工具和沒位置擺在店前的盆栽,還有一間洗手間和一個後門。後門通往附近一個住宅區,只不過環境不太好,但臨街的這一面卻還是熱鬧非凡的,這也是當初曾宇楠選擇這處店址的原因。
“昨天是你送的花?”
曾宇楠口氣不善,來勢洶洶,樑仁當然不是傻子。他從一大早就開始期待這一刻,又因爲擔心曾宇楠一旦殺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這才躲到後面的雜物間去。剛剛他大老遠的就聽到曾宇楠那聲怒吼,差點沒把腸子笑得打了結。這傢伙,果然還是遭殃了。
“是……是我送的……”樑仁惶恐至極,把頭垂到了胸前。
“那你倒是告訴我,爲什麼在送給Sherry的玫瑰花裡會撒了辣椒粉?!”
此言一出,一直呆在旁邊的杜十愷瞬間驚愕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什、什麼?!”
曾宇楠摸了摸下巴,回憶起昨晚慘烈的戰況。在那個女人狂猛的噴嚏攻擊後,整桌菜報銷了不說,他還沾了一臉的唾沫星子,當然是“性”致全無,最後把Sherry體貼備至地送到家後就決定跟她分手。
雖然從主觀上來說打噴嚏並不是她的錯,而是出在那束莫名其妙被人撒了辣椒粉的花上,但自此之後,只要看到Sherry那張臉,他想他都必須下意識保持至少三米的距離。
事實證明,烈焰紅脣有時候也可能是血盆大口啊……
當然,這種丟臉的事他是絕對不會跟自己的兩個屬下說的。所以此刻,他只是用滿含怒火的目光直視著眼前的小個子:“怎麼回事?嗯?”
樑仁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我什麼也沒做啊……”
“沒做怎麼會突然出現辣椒粉?”曾宇楠從鼻孔裡哼出一聲,“難道那是自己飛上去的不成?還撒得那麼均勻,這要是一盤菜,都鹹淡適宜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樑仁哆嗦著手腳,“對、對不起,楠哥!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我沒好好檢查那束花,連上面有辣椒粉都沒注意……”
杜十愷眼見曾宇楠就要發火,心裡急得慌,忽然靈光一閃,叫道:“?。∥抑懒耍∫欢ㄊ悄莻€時候!”
“嗯?”曾宇楠斜著眼睛瞟他一眼,杜十愷忙慌慌張張地接口下去:
“因爲中午我們經常在旁邊的店子買盒飯吃,但是那邊做得味道實在不怎麼樣,所以有時候林澄會借那邊的廚房做點菜。大概是昨天中午炒菜的時候無意間沾到手上了,所以纔會抹到花上吧……”
曾宇楠靜靜聽完,犀利的雙眼不斷在杜十愷和林澄之間逡巡來回,看來似乎在考慮這件事的真實性。良久,他再度重重“哼”了一聲:“這次就算了。林澄,你下次把手洗乾淨了再來給我送貨!否則小心我炒你魷魚!”
你炒魷魚我就沒工作,我沒工作就還不了你的錢,看你還炒不炒!
暗自腹誹著,樑仁面上點頭如搗蒜:“是!我知道了!楠哥,下次我絕對會注意的!”
“知道就好?!痹铋酒鹕韥?,“好了,我該走了。只要你們好好幹,賺了錢我也絕對不會虧待你們?!贝蛞话糇釉俳o顆糖,標準的治人方法。
樑仁眼看他背過身去準備離開,心裡想到這回惡整他的成果,雖然沒能親眼看到,但想必效果很不錯,否則曾宇楠也不會發這麼大的火。
光是這樣,他就已經足夠得瑟了。低垂著眼簾,他嘴角無聲地掛起一抹奸笑。
而在這同時,本該離開的曾宇楠卻好像福至心靈似的,突然回了一下頭,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樑仁偷笑的表情。
下一秒,他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
***
Sherry和曾宇楠果然分手了,這一點可以從送花的地址和收件人變更上看出來。最新一個收花的,是上次樑仁在電梯裡看到過的那個嬌小女人。不過同樣的把戲不能玩第二遍,否則一定會被曾宇楠發現端倪,如果不是這樣,他倒是很想試試在花束上抹上點其他的調味品,然後看看然後讓兩人好好“品嚐”。
又是幾天過去,杜十愷突然將樑仁叫過來,一本正經地說要教他插花。
說起這插花,還真是一門手藝,算是花藝一切變化的基礎,不僅要注意整體的造型、尺寸、顏色、層次等,還要擁有對藝術的敏銳感染力,這纔算是能插出比較好的作品來。
樑仁上輩子身爲豪門公子哥兒,不得不學企業管理方面的專業,但事實上,他的興趣並不在此。他真正感興趣的是藝術類,對諸如室內設計等專業的接受度都很高。
也因爲如此,他大學期間根本就沒好好念,說出國讀書是爲了有更好的教學環境,實際上還不是爲了更好地玩。反正天高皇帝遠,他那隻知道塞給他大把鈔票的老爹老孃可不會知道他真正在做些什麼。
重生之後,樑仁自然也有自己的考慮。他剛一醒就欠下這麼多錢,總不可能讓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就這樣耗費在打小工上吧?爲此,他當然要找準一切自己可以利用的機會賺錢,早日還清自己欠曾宇楠的錢。
他可不想一輩子都對著曾宇楠那張虛僞的笑臉……
所以在心裡默默盤算著以後開家花店的樑仁,此刻已經開始正大光明地“偷師”了。
“我們現在賣得比較多的是花束和花籃,偶爾纔會有人訂購盆栽的花卉,所以先就從花束開始吧。花束比較簡單,不用講究什麼造型……”
杜十愷和樑仁,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聽,很快樑仁就在原本自己對製作花束的要點上有了新的體會。
等聽完了杜十愷的經驗之談後,樑仁露出有些羞怯的笑容:“店長,多謝你了!我想我大概瞭解了。”
杜十愷搔搔後腦勺:“嘿嘿,沒什麼啦。你會插花之後,我也輕鬆很多啊。”
兩人正說著,杜十愷忽然注意到了從剛剛起就一直站在店內的一個女孩。從他們剛剛開始講插花的時候,那女孩就已經在盯著面前的那盆一品紅了。當時他還以客人優先,很熱情地過去招呼,問她是不是想買什麼花,對方卻只是搖頭,然後說了“讓我一個人看一下就可以了”這樣的話。結果現在足足一個多小時了,她居然還是站在原地!
“美女,你想買這盆花嗎?”杜十愷終於還是再度湊過去,問到。
樑仁也在這時回過頭來,看到女孩,他一瞬間覺得有些眼熟,便也往杜十愷身邊走了幾步。
那女孩怯怯地說:“我、我……那個,也不是……”說完,她飛快地看了一眼樑仁,隨即害羞地低下頭:“我看我還是……還是下次再來好了……麻煩你們了……”
以細不可聞的聲音說完這段話後,女孩再度偷看了樑仁一眼,原本蒼白的小臉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兩位、再見……”
說再見還真再見,樑仁還沒對那女孩的兩瞥做出什麼反應呢,女孩已經一溜煙跑得沒了影兒。
“林澄啊,人家說不定是看上你了哦!”杜十愷調侃著,隨手拿了一枝花叼在嘴上。
“店、店長!別開玩笑啦……”樑仁惱羞成怒地別過身去,腦中卻倏地回想起來:
剛剛那個女孩,不就是前幾天他在自家附近的巷子裡遇到的那個女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