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日慣例,林晚螢先是將施清河送到門口,然后自己再騎著小電驢回家。
其間施清河也曾提起,想去林晚螢家里看一看,然后就被小姑娘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她嚇唬施清河家里有打老虎,過去會被吃掉。
其實施清河心里已經在暗自猜測,她是害怕自己看到她家的豪華大別墅、心生自卑才這么做的。
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有的人出生只能是牛馬。
誒,重生的生活就是這么如此樸實、枯燥、且乏味。
右手捧著粉色滿天星,直至小晚螢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施清河的視線中,施清河才轉身走進小區。
今天的約會就到此為止了。
——
打著右轉轉向燈,林晚螢穿過自家小區的單元房,最后來到一棟棟孤獨冷漠的大別墅群中。
作為整個泉城最中心的地段,這里單元房房價已經來到一萬五,能夠彰顯身份地位的別墅更不止如此了。
比如說她家的這一棟,就需要近兩千萬。
并沒有將小電驢開進自家小院里,這時候的小晚螢連電動車的車燈都沒開,就只是開著手機的手電筒,偷偷摸摸地將小電驢停在別墅外的一個隱秘角落里。
之后,摘下腦袋上的安全帽,小晚螢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別墅,貓著腰,像做賊似的跑到圍墻的另一側。
在標準的雙車道上,林晚螢原地做了幾個簡單的熱身動作。
一個美少女在空無一人的小區大街上做這些動作,怎么看都充斥著一種詭異。
“呼,呼……”
深呼吸,仔細地觀察四周,見沒人注意到她后,林晚螢像是做了什么重要決定一樣。
她雙腿邁開,突然向前跑步加速!
而且速度很快!
人與人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林晚螢的跑步速度直追男生。
此時的林晚螢不像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倒像是一只專注捕獵的雌豹。
一直以來,因為自身性格、亦或者是一些其它原因,很少人會去關注她的大長腿。
她也鮮有在同學面前表現出有任何運動天賦的樣子。
沒表現,不代表沒有。
“呃……”
一個極富想象力的跳躍,林晚螢雙手撐在圍墻上,筆直修長的雙腿一蹬,右腳率先勾上圍墻頂端,整個身子帶動著左腿,一點點爬上圍墻。
而后,一個非常漂亮的測身空翻。
測身空翻失敗,林晚螢狼狽地滾下去,倒栽蔥地倒在花園里。
青草的酸澀味與濕潤泥土的氣息涌入鼻尖,原本漂亮白皙的臉蛋因為黑土快的碰撞已經變得臟兮兮了。
與此同時,小腿處一陣陣的疼痛讓女孩明白,自己應該是又撞到石頭了。
“有違人設,有違人設。”
“真的好疼呀……”
咬著銀牙,林晚螢強忍疼痛地趴著,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她心里一陣慶幸,幸好自己家沒有養貓貓狗狗,不然肯定會被察覺的。
用小腿的淤青來緩解這一次的平安回家,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這么想著,林晚螢深呼吸好幾口氣,等著腿上的疼痛感消失一些了,她才支著雙臂要從泥土地爬起。
這時候,她感覺到自己面前好像有一團黑影。
林晚螢略帶茫然地抬頭,視線沒有焦距,看到的卻是一位高挑婦人的身影。
長發盤成發髻懸在腦后,額頭成分了兩縷月牙似的發絲自然垂下,勾勒著的冷淡臉龐多了一分嫵媚。
鑲嵌著的鉆石眼鏡懸在小巧的鼻梁上,唇色鮮艷而唇角精致如刻,白色修身的西裝勾勒出高挑性感的身材,腰間卻掛著一朵天藍色的小型蝴蝶結,有一種突然反差的美感。
特別是這一位婦人雙手交叉抱胸,冷漠盯著林晚螢的時候,更讓她顯得知性又冷艷,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在這一位婦人面前,一身校服的林晚螢單純得像是白紙一樣。
“媽,媽……”
林晚螢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臉皺巴巴的:“你,你今晚不是在公司睡嗎?”
“遠程監控看到你跑出去了。”
婦人沒有正面回答林晚螢的問題,她眼睛瞇起,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林晚螢,紅唇輕啟:“把身上泥土掃干凈了,再過來。”
“……”
說完,她轉身,率先走了進去。
“現在科技已經這么先進了嗎?真的好討厭……”
林晚螢眼睛深處有些郁悶,她隨便拍了拍身上,就一瘸一拐地跟了進去。
客廳內。
“今晚去哪里玩了?”
坐在米白色的歐式沙發上,婦人翹著二郎腿,另一只手拿著三星折疊屏手機,冷冷盯著走進家的林晚螢。
家里是一直都有設置門禁,每一次出行都會被記錄。
她絕對不會告訴自家女兒,這兩天保姆請假了,是家里別墅太大讓她覺得害怕所以才出來透透氣,剛好撞到林晚螢的。
“同學過生日。”
林晚螢無奈地嘆氣,腦袋低低的,不去看自己母親的眼光。
“這個說法上次用過了。”
婦人冷漠甚至空洞的聲音讓林晚螢很難聽出她現在究竟是什么情緒,不過十幾年來一直如此,她大概習慣了。
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母親現在的心情肯定不是很開心。
“這次是另一位同學。”
“叫什么名字,我把她們戶口查出來。”
“晚自習之后在學校又讀了會書。”
“王校長說你最近沒去晚自習。”
“走在路上扶老奶奶被訛了。”
“哪一條路?”
“江濱東路。”
“我打電話問你爸爸。”
“別……”
林晚螢抬頭,無奈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媽媽,小聲道:“跟同學去玩了。”
“去哪里玩?”
“公園,散步。”
“嗯?”
婦人微垂臻首,突然問:“跟男同學?”
“……”
林晚螢看著自己媽媽,眼底的無奈已經變成堅定,那是一種無聲海浪洶涌而來依舊面不改色的一種堅定,而眼前的媽媽不再是以往只可俯仰遠觀的媽媽,在林晚螢眼中,媽媽已然變成純粹是光與影的結合體,只不過是一張隨著歲月便隨風而散的老舊照片。
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細長精致的柳眉一挑,林媽媽坐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盯著林晚螢,眼神逐漸變得凌厲起來。
女兒身上那某種堅決的態度在她面前宛若不曾存在,即便存在也無濟于事。
“你談戀愛了?”
林晚螢搖頭,又馬上點頭。
“高考后就在一起。”
林媽媽美眸錯愕的神色一閃而過。
女兒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在她面前公然談關于戀愛的事情?
而更讓她感到荒謬的是,她竟然選擇公然站在自己對立面,以一種近乎于通知的語氣告訴自己答案。
“你忘了我的計劃?你要去毆洲讀大學。”
林媽媽的語氣變得低沉。
林晚螢又點了點頭。
“是的,那是你的計劃,不是我的計劃。”
林晚螢身上的堅定已經變為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