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俄爾岱絕不是個安分之人。
來到海州兩年了,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對於他英俄爾岱而言無疑是種煎熬,想當年,作爲大金的使臣出使朝鮮撮爾小國,那是何等的風光
可是如今呢
僻爾小城,簡直是茍延殘喘不要說風光不再,只怕是那些盛京城裡的高官顯貴早把他英俄爾岱給忘記在了那個疙瘩裡面。
簡直不能容忍
故而,李堪的一席話對於英俄爾岱而言何嘗不是一劑催化劑,出兵耀州,以解耀州之圍,那到時他英俄爾岱勢必聲名遠揚,他塔喇氏勢必一雪恥辱
“傳令下去,出兵備戰,被將軍親自帶隊增援塔襲將軍”
“嗻,奴才願鞍前馬後追隨主子爺”
遼東半島,地多丘陵。
海州與耀州之間相隔雖不足百里,之間卻是山嶺溝壑,極其難走,而在耀州與海州必由的一條官道上,此間蘇觀生已然依靠山間林地,將大軍埋伏期間。
那處唯一的出山口上,對準期間的卻是靖海軍二師幾十門火炮。
“蘇先生,韃子會走這條路嗎”
稱呼蘇觀生爲先生之人,姓陳,名邦彥,字令斌,號巖野,廣東順德龍山人,與蘇觀生雖不同鄉,卻是同屬廣東省。
陳邦彥此人名聲極大,早年在南粵設立學館,爲南粵碩學鴻儒。
其人雖是博學之才,但科場屢屢不中,然其人素以國事爲己任,崇尚經世致用之學,爲人絕非酸腐儒生,後逢己巳之變,明軍大勝,陳邦彥爲之振奮。
後又逢帝事學院招生,陳邦彥入步兵軍事指揮科特訓班,畢業後一年,入靖海軍參謀處,後逢廣東老鄉蘇觀生執掌第二師,故由參謀處轉第二師,爲二師副師長,二師一團上校團長。
卻說對於來自陳邦彥的疑慮,蘇觀生卻是笑了笑。
“令斌,這丘陵之間,就此處一處官道,想必耀州已被將軍圍的急切,若是海州出兵,此處乃是必由之地。”
蘇觀生的從容,陳邦彥卻是看在眼裡,投足之間,談笑風生,這是一種氣度,一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氣度。
而這正是蘇觀生所最讓部下所佩服
就在此時,斥候來報。
“回稟大人,據探報,海州城城主英俄爾岱親率五千精騎,往耀州而來,距離此地不足十里之遙”
聞聽此言,蘇觀生卻是微微點頭,繼而問道。
“海州城情況如何”
“據報,此間英俄爾岱盡起城中精銳,此刻駐守海州城的卻只有二千雜軍,且多是步卒。”
而對海州城的情況,聽到這裡,蘇觀生卻是面上微微露出少許喜色。
“鄺露何在”
“末將在”
聞聽蘇觀生傳喚,卻是有一人上前道,看過去,那人卻是一臉書生模樣,不過對於此時的大明帝國而言,領兵之人並非要四肢發達便可,要知曉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之也,故上將以伐謀。
鄺露便是一儒生,投筆從戎以來,從靖海軍參謀一直到二師三團上校團長,靠的就是這沙場之上,運籌帷幄,屢立戰功。
“鄺露,待到韃子過了此處山樑,汝立刻率三團將士,繞過其後,另外本帥將我二師師屬騎兵營交付與你,待到此間戰事結束,立刻奔赴海州,可是明白”
“先生是要。”
鄺露正要言語,卻是被蘇觀生止住。
“先下去準備吧”
“得令”
待到鄺露離去,蘇觀生卻是吩咐餘下一團、二團、四團、五團以及師直屬炮兵營、工兵營做好一切準備,只待韃子進入包圍圈,一網打盡。
卻說英俄爾岱率著五千精兵,一路朝著耀州而來。
“大人,前方出了山口,便是通往耀州去的大道。”
對於這一路而來,太過於平靜,英俄爾岱似乎是有些不太適應,要說不遠處的耀州已然是打的熱火朝天,而這裡相聚不過幾十里,竟是這般安靜,卻也是詭異的很。
所以,英俄爾岱事先派出幾路斥候騎兵,以打探消息。
儘管此間,幾路斥候皆是來報,說是前方無恙,但對於英俄爾岱而言,仍是心中有些不放心,卻是吩咐道。
“吉拉喇爾泰,你速速率帳下騎兵,爲我部開路先鋒”
“得令”
接過口令,吉拉喇爾泰卻是立馬吆喝帳下三百精兵,率先奔著前方山口而去。
“先生,前方山道口出現韃子騎兵已然進入伏擊圈,可是下令開火”
“不急,此間定是韃子先遣騎兵,以試探用,吩咐下去,擅自行動者,殺讓諸軍隱秘好,讓他過去。”
此間,透過西洋望遠鏡,不遠處出現的後金騎兵卻是被蘇觀生看得真切。
爲首一人,左顧右盼,且騎兵行進速度極其緩慢,這分明就是探路所用,何況這夥騎兵不過二三百人之數。
而此間,當吉拉喇爾泰越過山道口,一路巡查下來,卻是沒有發現半點敵軍的影子,而且山道之上,卻也並未馬蹄印記,故而這牛錄吉拉喇爾泰卻是吩咐下去,告知英俄爾岱,前方無恙。
“回稟城主大人,牛錄大人探知前方並未明軍出沒,大軍可以前行”
聞此言,一旁的李堪卻是笑道。
“主子爺卻是多慮了,一主子爺的英明神武,怕是那些明軍聽到都是嚇得屁股尿流,哪還敢出來,再說這明軍那可都是在圍困耀州城,那可是天大的功勞,明人性貪,還不都被耀州城那塊肥肉所吸引”
面對李堪所言,英俄爾岱卻是笑了笑。
“吩咐大軍,快速通過前面山口,速速增援耀州城”
卻說隨著英俄爾岱一聲令下,幾千精騎卻是朝著山口魚貫而入,馬蹄聲陣陣,身後卻是掀起陣陣煙塵。
“先生,韃子已經進入伏擊圈”
此處,蘇觀生卻是一臉凝重,透過西洋望遠鏡,觀察著不遠處後金士卒的動向。
“再等等,等鄺將軍扎進口子”
片刻之後,此間英俄爾岱率部已然基本進入伏擊圈,此刻,卻見蘇觀生一聲令下。
“開始”
隨著令旗揮下,一時間聚集在山間的幾十門火炮卻是朝著那道山口一起發射,一時間,火炮聲轟鳴,那場面卻煞是壯觀
“大人,有埋......”
當第一發炮彈落下的那一刻,一牛錄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卻是欲要告知英俄爾岱,而就在那一刻,一發炮彈正中那顆碩大的頭顱。
“譁~~~”
一聲炸開,卻是四溢開來,一雙還死死的睜著,卻是死不瞑目。
“快撤,快撤”
這一幕卻是被英俄爾岱看得真切,當畢竟是經過陣仗的將軍,一番遲疑之後,卻是立馬明白過來,忙是呼喊著撤退。
可是一切似乎已經是晚了。
當炮彈打來,巨大的威力不說,這炮彈的轟鳴聲,卻是讓那些個從未經過此等陣仗的馬匹受驚,不大的山道口,一時間卻是紛亂至極。
更有許多騎士逃過火炮的危機,卻是被自家的馬給顛翻一處,卻是慘死在混亂的馬蹄之下。
炮擊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辰,五千騎兵經過這等包餃子式的轟炸,一眨眼時間,卻是報銷了四分之三,其中卻多是被馬蹄踐踏而死,那死狀簡直是慘不忍睹
而此刻剩下約莫四分之一的兵馬,卻是朝著來的路上,拼死狂奔。
“今日逃得性命,定要將那該死的李堪碎屍萬段”
此刻,英俄爾岱卻是嘴中不住的罵咧。
而他嘴中的李堪,這番待遇卻是難以再享受的到,因爲就在剛剛一片混亂之中,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蹦噠,剛好撞到明軍的槍口上。
光榮的成爲了一名俘虜
“令斌,你速速率領你麾下一團兵馬接管鄺露紮下的口子,告訴鄺露一切按原定計劃行事。”
“得令”
陳邦彥領了軍令卻是欲要下去,忽的卻是再次被蘇觀生給喚住。
“對了,將此人帶去,說不定還有用處”
說著,蘇觀生卻是指了指剛剛被帶上來的李堪,那個渾身發抖,尿了一地的包衣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