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明軍出動攻取鎮北關的消息,一同到來的卻是那份足足遲了三日的檄文。
大明皇帝奉天討金北伐建酋檄!
面對著這一連串的打擊,皇太極本就是心力憔悴的身軀,終於是被這最後一根致命的稻草所壓倒。
明帝國舉國之力,以吊罪討伐之,這樣一股洪流奔涌而來,若是放在以往自然不足以爲俱,薩爾滸之戰畢竟有以少勝多的先例。
但是今朝已是不同往昔,一來,明帝國國力強盛,二來,此刻的大金已然四分五裂,又豈能再是明人的敵手。
“噗!”
隨著一口逆血噴出,皇太極卻是有如當日一般,再次昏厥在地。
卻是因爲在皇太極既定的謀劃中,明軍當是不可能這般快就撕毀協議,發動全面對大金作戰的,若不是這般,皇太極卻也不會這般急著與多爾袞決戰,收攏其部,再重現當年之盛況。
但是如今明軍的突然出擊,卻是徹底的打亂了皇太極的計劃,而且此間盛京、遼陽接連失陷,而四周又有明軍步步緊逼,可謂是生死存亡之際。
儘管皇太極素有臨大事而不懼,但是此間情況的複雜程度,卻是不論是誰,那都是難以接受這般的局面。
故而,本就身體虛弱的皇太極,一時急火攻心,卻是昏厥在地。
“大汗!”
面對著皇太極突如起來的這一幕,衆侍衛卻是立馬擁上前來,而一旁的范文程拾起書信之後,卻也是急忙傳喚道。
“快!傳御醫!”
當皇太極醒來之時,卻也到來戌時時分,而一干大臣們、貝勒、貝子們卻是圍在帳中,焦急的等待著。
“咳咳!”
“大汗醒來!”
也不知是誰喚了聲,衆人卻是相繼圍了過來。
“父汗,您覺得身子如何?”
面對著來自豪格的問候,皇太極似乎是聞聽一般,嘴角呢喃間,卻是呼喚著范文程。
“範......範先生。”
對於皇太極的言語,豪格卻是聽的真切,卻是立刻調轉身來,在身後的人羣之中呼喚起范文程來。
“範先生!範先生!”
聞聽豪格的呼喚,已然被那些個貝勒、貝子、將軍擠到一旁的范文程卻是好不容易這才擠出身來。
“貝勒爺!”
此刻,范文程卻是一臉的卑恭道。
見此,豪格卻是起身道。
“先生,父汗醒來之後,卻是一直呼喚先生之名。”
對於豪格所言,范文程卻是三步並作兩步,忙是擁上病榻之上,徑直奔向皇太極一側而來。
“大汗,奴才在這了。”
“先生,朕自感體力衰竭,怕......是一病不起,咳咳......然我大金事業正值存亡之秋,還望先生不......不辭勞苦,輔佐豪......豪格,興我祖業,若....若是朕。”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說皇太極此間不至於立刻死去,但連番遭受打擊,這身軀卻是已然再也不堪任何風吹草動。
聞聽皇太極所言,范文程卻是上前,徑直跪在皇太極塌前道。
“大汗切不可這般說,奴才承蒙先汗以及大汗兩代君**任,自當是爲我大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豈敢有絲毫推辭.......”
“有先生這句話,朕.....朕就放心了,豪格,你.....你一定要好生待先生......如待朕。”
“兒臣記下了。”
聞聽皇太極所言,豪格卻是跪倒在皇太極面前。
“好,好.......汝等先行下去,朕......朕要休息會,範先生,你......你且留下來。”
“嗻!”
夤夜時分,一消息自城外皇太極軍營之中傳出。
“大汗薨了!”
儘管再三遮掩,但消息依舊不脛而走,一時間整個城外軍營之中皆是瀰漫著一股無盡的悲涼之感。
盛京城裡,明軍出兵的消息多爾袞卻也知曉,義州、廣寧被陷,碩託所率殘部奔遼陽而來,而大貝勒代善下落不明。
一個個消息傳來,卻是有如旱地驚雷,無不振聾發聵!
只不過此間,被陷在這盛京城裡,多爾袞那還能顧得上那些,雖說明軍大軍壓境,但是畢竟還有距離,而皇太極圍城,卻是近在咫尺。
“此話當真?”
然而當聞聽斥候所報,城外秘密籌備喪事,卻是皇太極歿於此間的消息,多爾袞卻是萬萬不敢相信。
自家的八哥,多爾袞向來是瞭解的,在他看來眼前卻是絕不可能有什麼事,能夠將自家的那八哥給逼到命喪黃泉的地步。
“貝勒爺,此事當是千真萬確,根據密探所報,就在昨日午時時分,皇太極接到一份密函,之後就是倒地不起,再後來卻是歿了。”
“密函?什麼密函?”
“回貝勒爺的話,據報,是關於明軍攻佔鎮北關之事的!”
“什麼?!明人攻佔了鎮北關!”
聞聽此言,多爾袞明顯有些大驚失色,要說明人攻佔義州,卻還是情理之中,畢竟義州背靠明帝國關寧鐵騎,儘管這些年明人據守要地,不成主動舉兵與戰,但是多爾袞卻還沒有愚蠢到認爲明軍已然不堪一擊。
故而出征之前,他留下了碩託所部鑲紅旗駐守義州城,但是事情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插曲,那便是豪格所部圖賴率部圍攻西平堡,碩托出兵救援,這才使得明軍有機可乘。
而鎮北關身處塞外極北之地,多爾袞卻是猜不到這明軍又是如何攻陷這鎮北關的。
不過聞聽鎮北關被明人攻陷之事,多爾袞結合之前所報皇太極於昨夜歿于軍中一事,卻也是有些個眉目。
“或許此事不假!”
再三思慮一番之後,多爾袞卻是心中暗自道。
“如今明人全面出擊,怕是謀劃已久,如今皇太極歿於兩軍陣前,卻是本貝勒執掌我大金最佳時機!”
“如今皇太極軍中何人掌軍?”
“回稟貝勒爺,是皇太極長子豪格。”
“哈哈,如此甚好,豪格不過一匹夫爾,又怎能擔當此番大任,來人啊,召集城中所有牛錄以上大小人等,軍中與會!”
寅時剛過,城外漸起薄霧,加上天色依舊昏暗,整個城外的營帳,一眼望去,卻是若隱若現。
“傳本甲剌令,所有步卒口銜枚,軍馬縛口,快速前進!”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