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妹妹…”一陣輕喚聲從二樓中傳了過來。聲音清脆響亮,如同穿透烏云的光芒,一下子便將周圍的嘈雜之聲給蓋了過去…
抬眼望去,卻見一名嬌俏女子在數(shù)人的錦衣簇擁之下,自二樓緩緩而下。一席紫色絲裙,光艷照人,嘴角掛著彎俏皮的笑容。論美艷氣質(zhì)卻是不輸于李婉月…
“水凝姐姐…”李婉月笑吟吟的回道。
“啊!是蘇州的蘇水凝小姐,當真是美艷不可方物。”
“嗯…!依我看,這蘇水凝小姐比之李小姐還要美上幾分!”
“切!休得胡說,李小姐面上薄紗都未去,你又怎知?”
“嘿!蘇小姐乃是江蘇第一美女,絕對比李小姐還要美上幾分!”
“誰說的?開什么玩笑!難道我們臨安美女會輸于你們江蘇的么?”
眼見著眾人從討論兩位美女上升到兩地美女的高度。蘇小姐笑了笑,伸出玉手,輕輕向下壓了壓,笑道:“大家都別吵啦…我與婉月情同姐妹,又何分彼此呢?”
說著,蘇水凝提裙舉步,踩著細碎步子,輕挪至李婉月身旁,挽著李婉月的胳膊。笑問道:“你說呢…婉月妹妹…”
李婉月笑著點了點頭,櫻唇微動,“蘇姐姐近日可好?”
蘇水凝笑了笑,見廳中眾人已安歇下來。便偏頭對李婉月嗔道:“這么些日子都不曉得來蘇州看下姐姐…倒是要我年年往這跑…你這丫頭可好沒良心吶…”
聽蘇水凝如此說,李婉月吃吃笑了兩聲,接口道:“姐姐也不是不知近日難民多了許多,若是沒人周濟,怕又得死上不少人…”說到此處,李婉月卻是面露憂色…
蘇水凝輕輕拍了拍李婉月的手臂,笑嗔道:“好了…我知你心地善良…走…我們?nèi)巧险f話…這里可是太吵了些…”
說罷蘇水凝便欲拉著李婉月上樓去,卻見李婉月身旁還立著個白面俊俏男子,身著一身深藍色家丁裝,在如此人群之中卻是一副坦然之態(tài)。
她怔了一下,似水般的眸子微微一轉(zhuǎn),便想起了些什么。對著李婉月道:“這便是你家那名頗有才氣的書童吧?”
李婉月笑著點了點頭,然后指著蘇水凝對西門慶介紹道:“西門公子…這是蘇小姐…”
西門慶回過頭來,對著蘇水凝作了一輯,笑道:“蘇小姐…”
蘇水凝笑著點了點頭,回以一笑,道了聲西門公子。然后偏過頭去,對著李婉月咬耳朵道:“你家這書童好生俊俏…又有才華…說實話你這些日子來是否沉迷于美色之中啦…!”
李婉月一怔,莫名得想起今早馬車上的一吻,依稀間還能感受到那種溫熱之意。俏臉之上忍不住便浮現(xiàn)出一抹紅暈來。
“姐姐說得這是什么話…你要那送你也無妨的…”李婉月嬌嗔道。
蘇水凝秀眉一揚,掩面而笑,輕聲道:“這可是你說得哦…你可莫要后悔…”
說著蘇水凝轉(zhuǎn)頭看向西門慶,沖著西門慶俏皮地眨了眨眼,笑吟吟地打趣道:“你家小姐可是把你送給我啦…待這詩會之后,你便跟著我回蘇州吧…”
聽蘇水凝如此說,李婉月心中莫名地有些緊張,忍不住便抓緊了蘇水凝的胳膊。
一旁的西門慶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耳目靈敏,自是將兩人悄悄話給聽了個一清二楚,知是女兒家的俏皮話,做不得真的。
蘇水凝見西門慶一副坦然的模樣,心下更覺驚奇,忍不住便多看了幾眼。若是換了別的人,在這句別有含意的話語下少不得要緊張一番的…
“好啦…只是玩笑而已…”蘇水凝拍了拍李婉月的手臂,然后眨著大眼睛,嬌笑道:“現(xiàn)在離詩會開始卻還有些時候,我們姐妹倆先去樓上說說話。”
李婉月點了點頭,正欲離去,卻想起若是將西門慶一人留在此處似乎不太好,人生地不熟的…
“小姐不必擔憂…我隨處逛逛便是…”西門慶見李婉月面露猶豫之色,當即便明了。
“嗯…”李婉月點了點頭,看了西門慶一眼,然后便隨著蘇子凝去了二樓。
見二女都上了樓去,本圍在此處之人便紛紛做鳥獸散開,與自己相熟之人攀談了起來。而談話之中又少不得要議論西門慶一番,不過他卻是不甚在意。說到底還不是嫉妒自己?
西門慶苦笑著搖了搖頭,輕吐了一口氣。似他這般人自然是沒有人愿意上前攀淡的,原因無它,來這里之人,莫不是有學問、有功名在身之人。而西門慶再有學問,他們又未曾見到,再說西門慶此刻又是個仆從的身份,自然會覺得西門慶的身份太低。
人群之中…
“李兄…你覺不覺得這李小姐帶來的家丁頗為面善啊?”
“嗯…倒是有幾分像當初殿試奪魁的狀元西門慶,只是當初只匆匆見過幾面,現(xiàn)在記不太真切了…”
“話說那西門慶當初不知如何做上了國師之位…只是后來卻又莫名的消失了去…”
“噓…此事乃機密莫要多言。別管他是不是那狀元,只要遇我等無關便是…”
西門慶立于江瀾閣的欄桿前,此時正值漲潮時分,波濤洶涌,江風陣陣。他卻是不知自己剛剛差點被人給認了出來,若是被朝廷知曉怕是少不得一番麻煩。
看著面前的波濤,西門慶莫名的心中多了許多感慨。細細數(shù)來,他卻是與水頗為有緣…光有記憶的就有兩次,忍不住便是詩性大發(fā),講心中所存詩句輕朗了出來。
“一氣連江色,廖廖萬古情。客心兼浪涌,時事與潮生。路轉(zhuǎn)青山出,沙空白鳥行。幾年滄桑夢,吟罷獨含情。”
“啪…啪…啪…”
隨著西門慶的吟頌落下,一陣清脆的掌擊聲悠悠傳來。
西門慶怔了一下,轉(zhuǎn)過頭去,卻見陽光之下徐徐走來一道妖嬈的身影。棕色的微卷長發(fā)閃著異樣的光芒,異常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之下似霜塞雪,宛若透明。纖細的腰枝隨著玉腿的邁動緩緩扭動,更顯誘惑。
這卻是個認識的人,正是那水墨閣閣主。
“西門公子當真好才情,隨口成詩…”函真的嘴角彎著一抹笑容,只是她雖在笑,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冷冰冰的,倒像是在冷笑。那眉宇間的高傲,和那審視般的目光,總給人一種距離之感。
西門回過身來,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對這水墨閣閣主天生便有種不喜的感覺。或者說對其眉宇間的高傲,有種厭倦。
“閣主好…”不喜歸不喜,但招呼總是要回的…
函真微微點了點頭,在西門慶三尺外站定。目光緩緩下移,停留在西門慶腰間的焚情劍上,“此劍公子可還喜歡?”
西門慶點點頭,回道:“多謝閣主贈劍,不甚喜歡…”
“那便好…”函真上前一步,微微仰起頭來,略帶藍色的眼眸帶著審視的意味,直直得盯著西門慶,似乎想要將其看透一般。“不知西門公子好好的怎么會去做個書童?”
絲絲異域之香緩緩鉆入西門慶的鼻間。此香不同于依往他所接觸其他女子的清幽之香,卻是格外的撩人。西門慶微微皺了皺眉頭,略思了片刻,道:“無處可覓,只求一安穩(wěn)之地便是…”
“哦…?”函真眼光一亮,卻是又上前一步,吐氣道:“那公子跟著我回去可好?若說待遇卻定比待在李府中好上許多…”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卻是只差一絲便可肌膚相親,這一動作明顯挑逗的意味更多些。但西門慶對這種高傲的女人有種莫名的討厭。你既然想咄咄逼人,那我便要還回去!
西門慶是這樣想到,也是這樣做的。他也同樣上前一步,鼻尖輕觸著函真雪膩的鼻尖,旋即劃過其半張臉龐,停在那凝白如雪的小耳前,緩緩道:“如果我不同意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