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戒備!”沈日立刻吼道。
谷中的軍士們聽到命令快速的靠攏了過來,沈日將自己的猜測和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得到大部分人的認同,大家義憤填膺,都憋著一股勁兒要給囚字營的人點顏色看看。
“就憑他們幾個,太不將我們放在眼里了!弟兄們,都小心著點,見到人了就知會一聲,等老子抓到那幾個,非得好好揍一頓!”熊哲一遍包扎手臂的傷口一遍放聲吼道。
眾人在山谷中呆的時間已經夠久了,環境的影響基本可以忽略,與剛來時不同,現在的破陣營眾人靈活的仿佛一只只猴子,在山林間借助藤蔓翻轉騰挪幾個來回就將附近的地形檢查了一遍,但卻并沒有發現囚字營的人,等斥候走后,一處毒藤的陰影里,囚三收了龜息決慢慢顯出身形,她因為小時發育不良長不大,已經二十有余外形看上去還如小女孩一樣,此時稚嫩的臉上一抹冷漠至極的表情順著斥候離去的方向看去,趁著那個斥候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迅速靠近,一腳踢在他的肋下,那人大叫一聲落入藤蔓,被一只纖瘦的手抓住腳踝拖走了。
囚七就更大膽一些,就大刺刺的找了一處平地靜等著人送上門來,此時的他不光是肌肉虬結的娃娃臉大漢了,近距離看去,他身上的顏色分明更暗一些,隱隱有些金色在皮膚下流轉,正是當初龔克的大當家修習的煉體法門,她本無意索要,奈何龔克特意去搜刮了來獻于她,此時正好讓囚七試試。
“在這里!”
很快有人發現了他金剛一樣的身影,數十人將他團團圍住,囚七有意試煉,并不閃躲,對上破陣營軍士手中刀柄硬是抗了下來,數十個回合過后,他的身上才開始有一些白色的刀痕,囚七皺著眉頭強忍著一直與眾人對抗,到后來整個身上布滿深淺不一的傷痕,才退出戰圈,留下滿地血跡。
李清意所學駁雜,前世今生所有的武學秘籍加在一起,沒有二十本也有十七八,此時根據囚字營幾人的武功招式單獨傳授了對他們來說最有效果的一些招式,幾人試驗了幾天都覺得如魚得水,不由對將軍更加信服。
夜晚她又將幾人聚在一起,交代了讓他們下山回營,“將軍,下山之后呢?”
李清意拿下白纓腳上的傳信桶,看完之后冷笑道:“我需要你們去幫我找一個人,丞相府的大公子李青玄。據傳有人在京城附近見到過他,把他給我找出來。”
“是,遵將軍令。”
“沈頭,他們好像下山了!”
李清意送走了囚字營的人,回過頭來安撫道:“別著急,你們的訓練還沒完,這一階段揮刀和躲避都練的不錯,我記著這附近仿佛是有一個白臉猴子的群落?”
提起猴子,眾人的臉拉的老長,也不知是何種類的猴群,攻擊性非常強,力氣大,非常靈活,喜歡用石頭和野果攻擊人,不少人都被猴群砸傷過,抓又抓不到,打又打不著。
“之后的一個月,我們就在他們的地盤生活,什么時候你們能不被砸到了,什么時候再下山。”
……
“周統領,你說,將軍帶著破陣營的那些人進山好幾個月了,他們吃什么喝什么啊,這么久也不見有人下山,會不會有什么意外啊!”
主帳里,副統領汪洋和周琮正在研究陣圖,突然提起破陣營已經進山幾個月了,也不知是何情況。
“不至于吧,雖說山里情況未明,但好歹破陣營那么多人,不會有事的!”
“這也沒有個響聲啊……”
正說著,營門口的哨兵大聲來報,說李將軍率軍回營。周琮二人對視一眼,趕忙起身出迎,好奇的看著山上沖下來的大軍。
李清意帶隊走時軍容整肅意氣風發,此時在他們面前的人一個個衣衫襤褸,有些甚至衣不蔽體,士兵們都邋里邋遢頭發和胡子都胡亂的扎在一起,人也黝黑許多,整個像是一群逃難至此的流民,周琮和汪洋目瞪口呆看著大軍蝗蟲過境一樣沖向破陣營的營房,半晌反應不過來。
“周兄、汪兄,許久不見啊!”
李清意倒是見怪不怪,還輕松的沖二人拱手打了招呼。
“將軍,這是……”
二人一言難盡的指著瘋魔一樣的破陣營士兵。
“哦,被猴子砸的,不妨事。”
……
李清意在山中訓兵的這段時日,朝中又頗多變故。
先是派去通河縣的禁軍無功而返,而后上書房被刺客闖入,不知拿走了什么東西,刺客至今還沒有找到,然后是姜太妃突發疾病拋下女兒撒手人寰。因為四皇子和李青玄還不知去向,尹太妃天天到皇帝和太后面前哭訴,求皇帝多派人手去找宋元霆。
這日早朝,宋元瑾看著殿中李相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李丞相已經痊愈,這算是多日以來第一個好消息了。
“李相身體已經大好了?”
“承蒙陛下掛念,老臣的腿已經好了!”
“那便好,這幾日朝中事務繁忙,沒有丞相在旁輔佐,朕還真有些力不從心啊!”
“陛下為大宋殫精竭慮,臣等敢不為陛下分憂!”
“陳大人,四皇子還沒有下落嗎?”宋元瑾話鋒一轉,看向大理寺卿陳大人。
“回陛下,微臣已派大理寺上下赴通河縣查查此事,現在還沒有消息,不過有人提供了一條線索,說是有人曾在京城附近看見過疑似四皇子的人,臣正加派人手逐一追查!”
“很好,朕將此事交于你全權處置,一旦有消息,立刻上報。”
“臣遵旨!”
李相早已知曉兒子失蹤的消息,他深知官場傾軋,知道恐怕是青玄此次去通河縣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同時失蹤的還有四皇子這點就很耐人尋味,所以他和皇帝密談的結論就是,青玄和四皇子肯定還活著,但是因為什么原因無法露面或者是被關押在什么地方,上面一直查的很緊,動手的人恐怕也找不到機會處理青玄他們的事情,如此正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下了朝,宋元瑾沒有回上書房,而是直接去永壽宮去看了太后,她老人家這幾日為了應付尹太妃費了頗多心神,宋元瑾進殿的時候劉嬤嬤正為太后按著眉心。
母子二人閑話了一會,太后提及尹太妃想要出宮去白馬寺找德一法師為四皇子祈福,念在她思兒心切,太后同意了她今日出宮的請求,宋元瑾笑意不變,輕聲說道:“太妃也是關心則亂,也罷,隨她去吧。”
白馬寺還如往常一般守衛森嚴,此次太妃出宮禮佛,侍衛們防守更是細致,生怕有不長眼的沖撞了貴人,前腳尹太妃剛入寺,過了一個時辰,一臺青頂小轎停在白馬寺后門菜園子旁邊,一人下了轎,進了后園,早有小沙彌等在園中。
“施主,請隨我來。”
來人雙手合十,回禮道:“有勞小師傅!”
小沙彌帶著那人七扭八歪盡挑人少的地方走,不多時就到了客院尹太妃下榻之處,那人將腰間荷包解下塞到小沙彌手中,不等他推辭就閃身進了院子。
尹太妃早已等候多時,此時見人終于到了,停下了踱步趕忙將門窗掩好,“哥哥來時可有人發現?”
那人拿下斗篷,可不正是吏部尚書尹觀尹大人,他坐到桌邊喝了一杯熱茶才開口道:“沒有,你到底拿了什么東西非要親自交給我?”
他接到太妃傳信本不想來,這個時候被人發現太妃私會外臣,雖然二人是兄妹,但也說不清楚,誰知傳信的人說事關天家秘密,讓他務必來,他這才冒險來了白馬寺。
尹太妃沒有順著他的話,反而問了一句別的:“李家那小子是哥哥派人抓起來的?”
尹觀手一頓,利眸看向妹妹,眼中閃著兇光,嘴角一抹涼薄笑意問道:“妹妹何出此言,我雖與丞相大人政見不合,但也僅限于此,他的兒子不見了與我何干?”
尹太妃見狀也沒有再糾結非要從他口中得到什么保證,而是直接拿出了一卷圣旨,開口要求道:“我從姜家那個蠢貨口中無意得知,當日皇帝登基時宣讀的圣旨是空的!”
“什么?!你說什么?”尹觀霍然站起,雙目圓睜看向妹妹手中的圣旨,“難道就是這個?”
“正是!”
尹觀急忙搶了過來,展開一看果然是空的,只寫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幾個字,上面連玉璽都沒有印,但他又立刻冷靜了下來,“沒用了,皇帝已經登基,況且這上面無字,到時他大可推諉不認,我等也沒有機會請求驗看真偽。”
“我不管你有沒有用,我只求兄長放了我兒!他可是你的親外甥啊!你怎么能對他出手!”
尹觀老神在在,抬眼瞥了妹妹一下,好奇道:“是誰告訴你霆兒在我手中?”
尹太妃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日前在床邊發現霆兒留信,說是你抓了他的朋友,他去找你討個說法,可之后他就失蹤了,不不就是被哥哥扣下了么!”
尹觀冷笑著將空白的圣旨撇到桌上,“還知道事先留了口信,男子漢大丈夫只想著風花雪月,枉費他生為皇子!”
要不是妹妹只有這一個兒子,他也不用費此心機非要用李青玄逼他就范!誰知他這個外甥自小在白馬寺長大,佛法沒學多少,倒是學了個不爭不搶的性子,白瞎了他四皇子的身份!
“妹妹不用擔心,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好,要不是他油鹽不進,我也不會出此下策,搞的現在沒法收場!”
皇帝一直追查李青玄的下落,現在不光宮中,還有好幾路江湖中人也在查,尹觀越來越覺得騎虎難下,不明白一個小小的御史中丞何德何能勞這么多人大駕,本來他是想要留李青玄一命給霆兒的,現在看來,放他回去可能暴露的東西太多了,不如殺人滅口來的保靠。
“可是!”
“不必多言,你要是還相信我這個哥哥就安心回去等著,我不會動他一根汗毛,其他的就別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