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十一 完!
殊曼從午睡中醒來,被她悲傷的痛哭聲吵醒。
她今天的情緒非常失控,殊曼看到她隱在黑暗中慘白,趨于透明的臉。她縮在角落里,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哭泣不止,說話的聲音非常虛弱,仿佛嬰兒在低嗚。
她已經停止哭泣,乞求的眼,凝滿脆弱,望著殊曼,眼中并不傷痛,表情是殊曼前世今生成為本能面具的寡淡,薄涼——
她說:殊曼,求你不要這樣無視我的請求好么?你看看我現在如此虛弱,已經無法承受你的忽略了。現在你身體上的疼痛,傷口,早已不能滿足我,我心里的黑洞開始沒有邊際的蔓延,即將吞噬我的身體,意識。它在瘋狂叫囂著,要疼痛,要撕裂的疼痛,要很多很多的鮮血,我不要那些欲望和感情了,它對我已無半點作用,無法阻止黑洞的蔓延。此刻,我的身體失去重量,荒蕪的快要飄離地面。
殊曼,你給我,給我,求你……你知道的,我即將死去……
她在黑暗中向殊曼伸出手……好似連移動身體的力量也不具備。
殊曼淺淺的勾起唇角,眼神非常沉靜,擁有和她一樣寡淡薄涼的表情,淡淡的輕笑出聲,“呵……那天在浴缸里那些顏色,還不能滿足你啊?哎……你這是在逼我,逼我自絕,提前結束這殘破不堪的生命,是么?”
她已經停止哭泣,收起了滿臉的乞求,脆弱,眼中凝聚瀲滟波光,眼底深處蔓延薄涼,殘忍,輕淡的開口:是啊,我不想在這么拖延下去。殊曼,你何必這樣自欺欺人,其實你早已沒有了尊嚴啊,在前世,你被那些男人瘋狂的踐踏,他們身體丑陋的器官強行塞入你的身體,他們骯臟的體液留在你體內時,那點微薄尊嚴就已經蕩然無存,徹底湮滅了,自絕其實是結束一切疼痛的最好方式。只是你一直在逃避,選擇刻意遺忘。其實你我都知道,這是最好的方式。
殊曼闔眼,不想再看她那寥落寡淡的臉——也承認她所說的都是事實。
可殊曼還是不能答應她的請求——
那個男人確實恨她入骨,
他對她的折磨從未間斷,
可殊曼也很清楚的看到,他看她的眼神隨著時間流逝,變得越發復雜,難明。殊曼從未想過要窺探出他黝黑深邃眼底,復雜代表的意味。這些早已不是她所在乎的。
昨夜的他,理智好似失控……
他瘋狂的蹂躪她的身體,進入她的身體,姿態野蠻,強悍——
殊曼的意識趨于混沌,卻能清楚的聽到他在耳邊的呢喃。他,一直低喚著她的名字,似乎用盡一生的溫柔,聲音懊惱而酸楚,有很多不甘。
下一刻,殊曼手指緊緊揪住胸前的衣襟,胸腹一陣劇痛,血氣上涌,唇角沿下一道血痕。
劉斐玄推開門看到這一幕……身體驀地一怔,僵硬在原地——下意識拳握緊,再握緊——卻強壓下要沖過去的沖動,眼睛直直的盯著,盯著——
難以自制,心開始產生驚懼,慌亂。
他邁開僵硬的雙腿,慢慢向她走去——
他知道,她此刻一定非常疼痛,可她還在笑,唇角有漂亮的弧度,沉靜的眼,淡淡的看著他——
終于,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輕輕地拭去她嘴角的鮮血。剛抹去,更多的血再次涌了出來……
此刻,情緒脫離理智的掌控——
劉斐玄的臉開始變得蒼白,驚惶已經無法掩飾——
他低下頭,輕輕地把自己的臉,貼上了殊曼的臉。閉上雙眼。額頭抵著殊曼的,一動不動。他把自己的臉,緊緊地貼著她的臉,讓自己的唇角,沾上她唇角不斷涌出的鮮血。
“殊曼……殊曼……殊曼……”他沙啞的聲音,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
之后,他抬起頭來,蒼白漂亮的臉上,映襯唇角鮮紅的血跡,漂亮的令人心戰!
男人眼神痛苦而復雜的望著殊曼,慢慢地低下頭,他的唇,吻上她的。
殊曼腹中猛的一陣強烈翻攪,像是有一把刀子在肚子里來回翻滾——
“噗”地一聲,殊曼嘴一張,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卻,就在那鮮血噴出時,低頭親吻殊曼的男人仍沒有移動半分,他只是張口接住。鮮血,順著他的唇角,流到了他的下巴,再沿著下巴滑落到脖頸,蔓延進胸口……
他就那樣,溫柔地含著她的唇,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齒,探向她的咽喉深處。隨著劉斐玄的動作,殊曼口中的鮮血,全部被他吞入腹中。
良久,他松開她的唇。
這時,他的唇角,下巴,或者說下巴之下露出的皮膚,已被鮮血染得通紅一片。
劉斐玄再次低頭,含住了殊曼的唇。這般含著那軟軟腥腥的上唇,猛地重重一咬,低低呢喃:“殊曼,我開始后悔,后悔那樣對你!”
他這一咬,是如此用力,轉眼間,殊曼的上唇已是紅腫不堪,一道傷口被他強行撕裂,正向外溢著血珠。
他伸出舌頭,把她唇上的血珠挑入口中。
下一刻,他再次咬上殊曼唇上的傷口,重重廝磨,再次令血珠如水滴,不斷滲出,與她口中噴出的鮮血混在一起。
“呵……”殊曼低笑,偏頭脫離他的唇,蒼白的幾乎透明的臉,滿是諷刺,譏誚的看向他,“此刻,后悔已無用,因為……”話未說完,意識已經遠離,身體陡然癱軟下去……
劉斐玄看著在自己面前昏迷的女人,伸手把她柔軟,幾乎失去重量的身體抱進懷里,臉埋進她的頸項。
唇含住殊曼的耳垂,再次呢喃,里面仿佛傾注了所有……“殊曼!后悔怎么無用呢?我已經決定不讓你死…已經決定要救活你……我不允許你死了……你會醒來,身體會慢慢恢復健康,即使你醒后,視我為陌生人。”
他的聲音,很沙啞,很沙啞……
心在慢慢墜落……
劉斐玄慢慢的,慢慢地撫向她的臉,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他用食指沾上她唇角殘留的血跡,然后,低下頭,以唇代指,緩緩覆在她的唇,把那些艷紅,咽入腹中。
他的動作是如此溫柔,身體卻難以自制的在顫抖……
此刻,懷里這個女人,是最可怕的鴆毒啊!讓他在報復中失去了心,他知道自己將會失去她,在她再次醒來后。
她讓那么多男人無比地沉迷,他們如果失去了她,人生再無可戀。
可是,她從來便不是他的,又談何失去?
殊曼被送進醫院,一直陷入昏迷,沒有清醒的跡象。身體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弱,靠呼吸機維持。
重癥監護室里,只有殊曼孤獨沉睡,瘦小的身體裹在純白的被褥下,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大半部分被呼吸機擋住。身體插滿管子連接很多儀器。病床邊圍繞新鮮的鳶尾花,它們干凈純粹,并不艷麗。被花匠割斷枝蔓,送進這里,等待既定的命運,枯萎凋零。
空氣里有淡淡純凈的花香,參雜難以忽視的死亡氣息散發開來。空間寂靜蒼白,仿若靈堂。沒有人來看望殊曼,她的男人們知道她被送進醫院,通過渠道知曉她的現狀。
可他們不被允許去探望她,哪怕是隔著玻璃遠遠望她一眼也不被允許。只能一動不動,久久的站在湛藍的天空下,朝著她所在的方向,凝望,凝望……
余生的無數個日夜,這些男人都將如此度過,不能扭轉,改變。
身體好似化作石像,親人們的淚水早已無法打動他們鐵石般死寂的心腸。他們將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分開,靈魂飛到她的身邊,等待她的靈魂脫離肉體,一起飛向任何地方,地獄也好,天堂也罷,永遠跟隨陪伴。
殊曼的靈堂早已布置妥當,周家人日日以淚洗面,悲傷絕望,準備,等待接回最愛的孩子沒有呼吸與溫度的身體。
重新定做,純正蘇繡的衣裙,繡鞋已經送到家里。周巖海終日將它們抱在懷里,意圖使這些衣裳沾染他身上的氣味。等她回來,親手為她穿上,連同她的氣味和肉體一起被送進焚化爐,燒成灰。
彥艏長久的盤腿靜坐在佛龕前的蒲團上,他微瞇著眼,透過香爐清淡裊裊煙霧,望著慈眉善目的佛祖,傾城的臉上帶著淺笑。點燃一根他的小劫數最愛的香煙,慢慢地一口口啜吸,他抽煙的樣子和殊曼相像。這樣抽煙的模樣,方式,已經成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這是他想念,惦記殊曼,他一生中唯一愛著的女人的方式。
劉斐玄在殊曼入院當日乘坐專機飛往云南。找到在偏遠部落里研制出蠱毒的胡言,等待他調配出解藥,火速返回北京。當他趕回醫院,醫生說病人失去求生意識,拖延不了多少時日,并且向他下達病危通知。
他憤怒的撕毀那張病危通知單,把碎屑灑在醫生的臉上,認為只是他們的危言聳聽。他已經拿回解藥,喂殊曼服下,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雙手將她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指尖握緊在掌心,想將自身的體溫過度給她,這樣她將不再寒冷。
他相信她一定會醒來。
他不愿接受這樣的事實,巨大的恐懼控制了他整個思維。守候在寂靜的病房里,他淚流滿面這樣哀慟。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將滿是淚痕,濕漉漉的臉埋進她的發絲。她的頭發散發出他熟悉的清香氣味,密密層層。這樣的氣味讓他痛不欲生。
他其實早已明白,殊曼是那樣的愛著斐然。心中只有一個斐然,再無其他,愛的那么深,那么深——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悲痛里,此刻他們并不知曉,令他們悲絕的人兒并不會死。
------題外話------
結局還有一章,冰冷寫完之后抓緊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