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趙澤州居然抱著那個嬰兒出現(xiàn)在了病房裡。那個時候,殷簡陽正坐在牀邊陪著長安和小太平吃午飯。
長安這一次呆的病房並不大,牀到門口的距離也不過兩米。趙澤州沒有敲門就走了進(jìn)來,等到殷簡陽站起身來攔他的時候,趙澤州已經(jīng)走到了離牀不遠(yuǎn)的地方,可以說是一步之遙也不爲(wèi)過。
殷簡陽挺直了身子站在趙澤州的面前,死死地?fù)踝∷蛔屗倏壳耙徊健?
“出去。”
殷簡陽的神情冷淡中帶著漠視,盡是連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只是沒想到趙澤州會以一臉輕蔑又嘲諷的表情看著他,語氣輕佻的問道。
“怎麼,你的蔓柔因爲(wèi)生了個死孩子給瘋掉了,你這個好好前夫不去看一看麼?”
看著趙澤州這副無賴的樣子,殷簡陽緊緊的握了握垂在身側(cè)的拳頭。面色難看幾近鐵青,卻是沒有再爲(wèi)徐蔓柔露出什麼擔(dān)憂心疼的神色來。
而趙澤州看著殷簡陽的如此反應(yīng)竟是嗤笑了一聲不再言語。也許是知道殷簡陽站在身前自己沒可能越過前去,趙澤州在那一笑之後快速的向左跨了一大步,不及殷簡陽坐好反應(yīng),趙澤州就傾下了抱在懷裡的包裹,一個面容扭曲的死嬰絳紫色的身去正安靜的躺在裡面。
“啊!”
小女孩驚恐的尖叫聲在病房裡響起,透過未關(guān)住的房門直闖入空蕩的走廊,一遍遍迴響。
聽到小太平的叫聲,長安趕緊側(cè)過身去將小傢伙抱在懷裡,一隻手有力的撫摸著她的背,另一隻手扶著小傢伙的頭緊緊的靠在自己的懷裡。小太平窩在姐姐的懷裡嚇得張大嘴哇哇的大哭。
而這一邊殷簡陽在聽到女兒的哭聲時,握緊拳頭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趙澤州的臉上,把他打得坐到在了地上。可是即便是狼狽的跌倒在了地上,趙澤州的臉上依舊帶著惡意的笑容。只聽他說。“這是弟弟。”聲音在慘淡的笑聲裡顯得陰測詭異。
身後的小太平哭的更大聲了起來,殷簡陽一腳踹在趙澤州的身上,把人又從光滑的地板磚上踹的退後了大半米。正當(dāng)殷簡陽準(zhǔn)備再來一腳把人踹出門外的時候,長安輕輕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傳到了衆(zhòng)人的耳中。
“爸爸,先等等。”
等到殷簡陽完全讓開了身體以後,長安對著黑色的西裝上印著一個大腳印,半邊臉也腫了起來,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趙澤州居高臨下的說道。
“你過來。”
聽到小丫頭雖然語氣輕輕小小但是頗具氣勢的話語,趙澤州又是一笑,手一撐地就站起了身向長安走去。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小丫頭又要說些什麼驚人的話語來。不過一走到病牀邊上,趙澤州就有把懷裡的包裹對準(zhǔn)了牀上的一對小女兒。
長安看到了趙澤州的動作也不說什麼,只是把小太平的頭更緊的貼在自己的肩窩上,不讓她擡頭來看這嚇人的一幕。等到確保了小太平不會忽然擡頭嚇到自己以後,長安就細(xì)細(xì)的打量起了這個慘死的卻還未入土爲(wèi)安的小嬰兒。
“是個男孩啊!”
“他看起來可真健康,白白胖胖的,得有八斤了吧!”
“你瞧他的眉毛,黑黑粗粗的,和你的真像啊!”
“還有這雙眼睛,看起來就大啊!如果睜開的話,一定更叔叔的一樣明亮有神。”
“呀,他的嘴巴好小啊!跟你妻子的很想呢。笑起來一定很好看,不知道有沒有梨渦呢。”
“叔叔,你看他長得真的跟你好像啊!”
這一刻,長安就好像是在看一個睡著了的小寶貝,語氣是純?nèi)坏目鞓泛兔篮茫秃孟袷钦娴目匆娏藦堥_了眼睛笑的開心的小娃娃。
站在一旁的殷簡陽如果不是知道那個包裹裡包著的是一個滿身醬紫的死娃娃,單憑著長安充滿著美好的甜美童音,真要以爲(wèi)趙澤州抱著的是一個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娃娃。
而抱著孩子的趙澤州則是從長安開始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緊緊的抿住了嘴,隨著長安說的越來越多,描繪的越來越美好。趙澤州臉上的肌肉就越繃越緊,直到最後殷簡陽都看到了他臉上的肌肉因爲(wèi)牙齒咬得太緊而一陣陣的抽動,抱著孩子的雙手上和緊繃的額角上更是青筋根根分明,好像要爆掉了一樣。
就在這是長安一直低垂著看向包裹的頭擡了起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趙澤州,眼睛裡滿是可惜和嘲諷,就連聲音也從方纔的甜美變成了冰冷和淡淡的諷刺。
“只可惜,他死了,你的兒子他死了,再也不能夠睜開眼睛了。”
看著趙澤州越來越紅的眼睛,長安抱著小太平的手緊了緊,但面上依舊是一片冷血輕蔑。
“原本他能夠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個世界的,他會開口叫你爸爸,會要你帶著他到處玩,還會對你撒嬌哭鬧要這要那。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只可惜他有一個自私又懦弱的爸爸,把他給活活的殺死了!讓他還沒有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死去了!”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話,他就不會死去!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兒子!”
小女孩尖利刺耳的聲音像是一把釘子一樣狠狠的穿透進(jìn)趙澤州的腦海裡,讓他只能抱著自己的孩子傻傻的站在那裡。聽著長安一遍一遍的控訴著都是你,趙澤州覺得自己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不知是誰家小孩的啼哭聲伴隨著那句“是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兒子”反覆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中,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好像下一秒鐘就要穿透他的腦子飛奔而出了一樣。
終於,趙澤州受不了的大聲向長安喊道。
“不是我,是你是你!”
一下子病房裡一片寂靜,然後就聽見長安冷靜又無情的聲音冰冷的在房間裡響起。
“你清楚的,是你,不是我。”
“是你,不在手術(shù)協(xié)議書上簽字,才讓他活活憋死在你妻子的肚子裡的。是你,自私的想要你的妻子忘掉她的前夫,所以任由著她拖延著不生孩子。是你,逼死了你自己的孩子,也逼瘋了你的妻子。”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呢。你低頭看看你的兒子是多麼的可愛。你怎麼就忍心殺死他呢。”
“趙澤州,你殺了他,你殺了你自己的孩子。”
“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有。”
“是你,就是你,是你殺了他,是你。”
長安神聖中帶著確定的語氣就像是審判中的大裁決,一聲又一聲定死了趙澤州的罪孽。在這一聲又一聲的宣判中,原本就有些崩潰的趙澤州終於受不了的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然而,即便是這樣,長安依舊不放過他,依舊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說著是你,就是你。一直等到趙澤州終於退到了門口,轉(zhuǎn)身逃開了以後,長安才停下了發(fā)聲。
長安發(fā)呆似的看了一會兒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病房門口,才垂下眼簾緩緩的拿起放在牀頭的水杯輕輕的抿起了水來。
她說過,傷害茵茵的人,不可原諒!
“長安…”恍惚間,長安聽到了耳邊殷簡陽試探的叫聲。
長安面無表情的轉(zhuǎn)過頭去,並沒有放下的大水杯遮住了長安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冰冷的眼露在外面,眼中刻骨的寒意還未褪去、
殷簡陽看著這樣冰冷的女兒在心底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臉上卻是掛著擔(dān)心的表情問道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長安反應(yīng)了一下猜想爸爸應(yīng)該是怕她也被那個死嬰嚇到,所以才問這樣的話。長安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沒有關(guān)係,不過哪怕是在強(qiáng)大的心。此刻的午餐都是再也吃不下去的,所以長安稍稍整理了一下面前的餐桌就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安慰受了驚嚇的茵茵。
而殷簡陽則是趕忙走到牀邊收拾掉了餐盤,又做好了種種工作才坐到一邊的沙發(fā)上,安靜的聽著長安輕聲細(xì)語的安慰著自己的小妹妹。
昨天夜裡長安雖然是幫他擦掉了眼淚,沒有說什麼拒絕原諒的話,但也並沒有說什麼原諒的話。所以對著長安現(xiàn)在若有若無的忽略與不正視,殷簡陽也並不意味,只是希望自己這個當(dāng)爸爸的能夠做的好一點(diǎn),早日得到女兒的原諒。
長安這次住院的時間也不長,搶救完了以後需要的也就是靜養(yǎng)而已。所以一個星期以後一家人就輕裝便鞋的回了家去。
在經(jīng)過一個病房的時候,長安輕輕的放慢了腳步,從未關(guān)嚴(yán)的門縫裡側(cè)頭向裡看去。那個病房裡住著的是徐蔓柔,此刻正又哭又叫的被趙澤州抱在懷裡。長安看她,恰好她也看向了她。
那一瞬間徐蔓柔哭的一場醜陋的臉不斷的在長安的面前放大放大,而長安看著這張?jiān)絹碓侥吧哪樈K究是淡然的轉(zhuǎn)過了臉。
這一次,這個女人是真的不會再出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裡了。再見了,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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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是凌晨四點(diǎn),好睏好睏好睏。
因爲(wèi)明天沒有時間碼字,所以只能今晚熬夜碼了。所以明天晚上就不更了。
乃們明天早上一起牀就看到兩更的話,會不會很開心,雖然這是僞二更。
但是人家要花花哦。耐你們。
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