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昊一早把宋澤元等人堵在家里,把他拉到一邊說道:“你怎么搞的?打傷那么多的人,若不是我出面協(xié)調(diào),警察就會來提審你了,還有啊,昨夜,蘇家和董家死去的人的尸體少了很多,是不是你們做的?”
宋澤元哼了一聲說道:“搞沒搞錯,是那些人挑事的,我還沒動手呢,要抓,讓他們把魯嬋抓起來吧,那些死人,跟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得,他一張嘴就把魯嬋給出賣了。
屈昊拿出一個紙袋子,塞給他說道:“替我好好照顧屈虹啊,別讓我女兒受了委屈。”說完,匆匆離開。
屈昊走了以后,宋澤元心里也滿是疑惑,誰會對死人感興趣呢?這個世界簡直越來越奇怪了。
宋澤元慢條斯理地打開紙袋子,里面是一份資料,打開一看,原來是關(guān)于南陽市黑社會組織西城幫的資料,里面用人名和時間證明西城幫曾經(jīng)參與了屠殺魯家的事情,換句話說,西城幫做了蘇家和董家的馬前卒,給這兩個世家充當(dāng)了打手的角色,而且,前天在外面監(jiān)視他的,就是西城幫的人。
宋澤元暗想,原來,西城幫已經(jīng)殺到門前了,我還是沒有察覺到,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他在想,要不要把這個情況通知魯嬋,依照魯嬋的性格,得知剩余的仇人近在咫尺,會不會又殺得血流成河?宋澤元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自兩個人相識以來,只有知道沒有極危險的狀況,他才敢讓魯嬋出手,如果,真的有未知的危險,宋澤元一定會挺身而出,初初一看魯嬋出手的次數(shù)最多,其實,只有在遭遇吸血鬼的時候,宋澤元的確不是吸血鬼的對手,其余的事,都是宋澤元擋在前面,他的男子漢主義還是比較重的,處處為女人著想。最后思量再三,他決定,暫時不告訴魯嬋為好,免得她又要大開殺戒,殺人太多,總是不好,魯嬋的將來,仍然充滿著未知的變數(shù)。
宋澤元心里存了這個念想,又想到昨晚蘇銘的態(tài)度,可能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魯嬋了,蘇銘是自己出面保下的,如果蘇銘繼續(xù)為親仇做出什么過激的事,那又是另外一場浩劫,人世間的仇怨何時是個盡頭呢?
心里積累了這么多的雜事,上課的時候就很有些心不在焉,沒有集中精神聽老師講課,魯嬋感覺最是靈敏,馬上覺察到了,說道:“屈昊早晨來了,送給你的是什么?”
宋澤元對她簡直有些害怕,主要還是心里有鬼的原因,她的嗅覺聽覺視覺觸覺都是第一流的,說不定啥時候這件事會露陷,于是說道:“晚上再給你說吧。”
到了晚上,魯嬋并不提起白天的事情,還是宋澤元忍不住了,拉著魯嬋的手說道:“有件事,我知道不該對你說,可是,我怕你誤會我,你要對我保證,不再插手這件事,好不好?”
魯嬋站起來,望著窗外的白河,說道:“其實,魯家的滅門,還有一件事,很納悶,那天,董家和蘇家請了外援,究竟是誰,我還沒查出來,殺他們的家人的時候,我的情緒失控了,如果慢慢地抓住他們審一審,應(yīng)該得到這方面的消息,當(dāng)時,我一心想著殺人,顧不上追究,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揭開那層蓋子的時候了,你告訴我,究竟是誰?”
宋澤元不由得心里暗自贊嘆她的聰慧,只要把整件事通盤細細考慮,不難尋到真相的蛛絲馬跡,于是,他說道:“這件事跟西城幫有關(guān)系,就是昨天晚上你殺傷的那個馮祥濤,就是西城幫的少幫主。”
魯嬋冷冷地笑了笑,說道:“今晚,我要辦事,你不要阻擾我,過了今晚,我聽你的。”
宋澤元愛憐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我是你的哥哥,你也是你師父臨走之前把你托付給我的,我不想阻撓你去報仇,可是,妹妹,你的仇恨要做到什么程度?難道當(dāng)真一個也不放過?要說有仇,追藤摸瓜追查下去,這個城市的一半人都跟你有仇,要退一步,那就是海闊天空,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哥替你完成,今晚聽我的,還是別去了。”
魯嬋看著遠處,久久不語,半晌,問道:“你愛我嗎?”
宋澤元呆了呆,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她會問起這個問題,沉思了一下,說道:“我愛你。”
“愛我什么?我沒有愛情給你,更沒有身體給你,我知道,這一生,再也沒有愛情可言,不是追求不到愛情,而是,根本就不存在愛情,這是我的身體素質(zhì)決定的,哥哥,我的傻哥哥,你不是不知道,但是,為什么要給我安慰,為什么要給我一個不存在的希望?”魯嬋的情緒很激動,讓宋澤元也很奇怪,難道,魯嬋也有感情的腺體存在?那么,她還是半人半鬼的僵尸嗎?這么想著,嘴里卻說道:“妹子,要相信我,一直以來,我都在心里愛著你啊,你一直是我心底最神秘最不可觸摸的圣地,除了你,我不曾有過家的感覺,只有跟你在一起,才有了家庭的溫馨。”
魯嬋難得地笑了笑,說是笑,其實就是嘴角翹了翹,說道:“雖然你的話不可以相信,也給了我相當(dāng)?shù)陌参浚@樣吧,我的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管了,就算是給我的愛吧。”
宋澤元脖子僵硬地點點,他被魯嬋的一席話繞懵了,暫且答應(yīng)她,要不然,她還會糾纏不清,認真說起來,魯嬋就是殺再多的人,跟他何干?這個世界上,他只有寥寥幾人算是朋友,親人,一個也沒有,魯嬋無論怎么殺人也殺不到他的人。他算是被她打敗了,很徹底地敗給她,看來,在魯嬋面前,宋澤元很難堅守住自己的原則。
這一夜,宋澤元睡得并不安穩(wěn),屈虹和米蕓在客房的臥室里,他在客廳睡到了半夜,忽然被一個聲音驚醒,睜眼一看,原來是魯嬋出現(xiàn)在門口,他急忙迎過去,關(guān)切地說道:“怎么樣?”
魯嬋的聲音里透著疲憊,說道:“還好,聽你的話我沒殺人,已經(jīng)想到了對付他們的辦法,就是不去殺人,也有報復(fù)仇人的辦法。”
宋澤元心里高興,魯嬋終于可以用理性對待仇家這個問題了,這是一個進步。宋澤元最近把那本《長生訣》仔仔細細研究了一下,包括楚延雄留下來的藥方跟書中的藥方做了一下對比,發(fā)現(xiàn),這些藥方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藥材的搭配都是以調(diào)和陰陽為主的,從最初的至陰藥物慢慢向陽剛轉(zhuǎn)變,最后一個藥方則是固本培元的中藥,并不是治理疾病的中藥。
宋澤元看著這些藥方,心中對僵尸的本質(zhì)有了一個大概的定義,他明白,最初的僵尸應(yīng)該是一個人身體的陰陽失調(diào)引起的異常變化,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變異,僵尸是一種至剛至陽的變異體,后來的藥方就是利用湯藥把至剛至陽的變異體向至陰至柔引導(dǎo),最終達到表面上的陰陽平衡。
僵尸跟人體的陰陽不是一個概念,人體的陰陽融入一個人的血液、肌肉、神經(jīng)、骨骼、經(jīng)脈之中,從而達到內(nèi)外有陰陽,比如,皮膚是陽性的,五臟是陰性的,同是皮膚,外面是陽,內(nèi)部是陰,也就是說,在一個人的身體里,陰和陽處處存在,經(jīng)常處于轉(zhuǎn)換之中,這樣,人體才不會得病,如果人體陰陽失調(diào),就會有疾病發(fā)生,因此,中醫(yī)的理論也是以治療陰陽為主。
僵尸跟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僵尸的身體,包括軀干、四肢、骨骼、肌肉、血液都凝固在一起,不再有陰陽的區(qū)分,一律呈至剛至陽的狀態(tài),所謂的陰和陽,也是互相轉(zhuǎn)換的,每當(dāng)****大陽之后,就會達到陰變陽,陽變陰的轉(zhuǎn)換。僵尸成為至剛至陽之體之后,在一定的意義上就變成了陰柔的體質(zhì),這才不能見到陽光,因為陽光是至剛至陽的,那些藥方就是慢慢把至剛至陽的軀體變成陰柔的身體,當(dāng)僵尸的外表和內(nèi)里因為人為的原因變成陰陽的中合體之后,就成為魯嬋這樣的怪物,陽剛到極點的時候,特別經(jīng)得起擊打,就是槍彈也難以擊傷,陰柔之極的時候會飄飄欲飛,如鬼魅飛行,僵尸因為沒有新陳代謝,才不會有死亡,這也是僵尸長壽的原因。
宋澤元明白,如果把魯嬋的肌肉骨骼神經(jīng)血液分離開來,讓陰陽兩氣進入身體的每一部分,那就是人體了,而不是這樣簡單地分成,外,是至陽,內(nèi),是至陰,這樣的變異體。要說簡單,還是魯嬋的身體更簡單,因此,她不需要營養(yǎng)來維持身體需要的陰陽轉(zhuǎn)換,并且,這樣的轉(zhuǎn)換時時刻刻都存在的,她的身體只有自己需要的時候,才會陰陽轉(zhuǎn)換一下,不存在身體為了正常運轉(zhuǎn)下去而進行的自我陰陽調(diào)節(jié),這就是人需要飲食,需要睡眠,反而耳目不夠靈敏,眼睛不夠銳利的主要原因,其實,從根本上來說,還是人比較先進,結(jié)構(gòu)更復(fù)雜,身體更高級的原因。
僵尸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了最復(fù)雜的問題,粗看上去,僵尸很厲害,幾乎達到了人體不能的界限,其實,僵尸是一種把人體簡單化的變異體,并不是比人更高級的動物。
宋澤元的心里很為難,要把復(fù)雜的東西簡單化,很容易,如同一個人從簡樸進入奢華,只有有錢,就能辦到,可是,從奢華進入簡樸,并不是失去金錢就能辦到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也會產(chǎn)生痛苦甚至是痛不欲生,一個人從簡樸進入奢華不會多加考慮,相反還會很快樂,這個例子跟魯嬋的狀況有相似之處,她以前是復(fù)雜、高級的身體,后來是簡單的僵尸,再想從簡單的僵尸變成復(fù)雜的人,不是一般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