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今年已四十多歲,對於一個需要在馬上殺敵的武將說,這樣的年紀已經(jīng)算老年了《搜索哈十八ha18.com看最快的免費小說》他自己本來在一年前就感到體力日減,精神大不如前。只是爲著維繫軍心,他沒敢歇息,他心中明白,萬一自己下去了,部將們立刻便會散了攤子,夢庚縱然手中掌握著一顆“平賊將軍”印,由於資望不夠,必定無力駕馭衆(zhòng)將,衆(zhòng)將遲早會各奔前程。至於黃渤,一旦失去他這棵大樹,必將鋃鐺人獄,死於馬、阮之手。?
這些日子以來左良玉的部將們都已經(jīng)準備好往南京去“清君側(cè)”,不願意留在武昌同李自成作戰(zhàn)。黃澍更力勸左良玉前去南京,舉行“廢立”大事,然後號召天下,回師“剿滅流賊”,憑長江天險,抗拒清兵。左良玉雖然有了七八分決定,可是還不免有些憂慮,因爲自古不論是“兵諫”或進行“廢立”大事,倘若名不正,便成了千秋罪人,且有滅族之禍。?
不過隨著李自成大順賊的到來,左夢庚再次向左良玉稟報:“啓稟大人,已經(jīng)邀集諸營將領(lǐng),對天盟誓,擁戴大人即日東下,去南京成就‘清君側(cè)’的大事。”他偷眼看見父親的神『色』很激動,又接著說:“太子如今已經(jīng)被捕人獄,在獄中受到非刑拷打,死去活來。倘若去晚了幾天,太子必死於獄中,大人將何以報大行皇帝天高地厚之恩?”?
聽了這話,左良玉不覺悲痛,大哭起來,拍案說道:“好,要去,我就不顧一切,一定要辦此大事,否則我就對不起先皇帝。不忠不義,死不瞑目!?
終於在八月初五,左良玉召集各營大將,齊集節(jié)堂。慷慨誓師,發(fā)佈了討伐馬士英和阮大鋮的檄文,下了全師東去南京的命令。?
八月初六下午,左良玉的人馬開始在武昌城中大肆搶劫,『奸』『淫』,抓人,殺人,擄掠『婦』女上船,兵馬也一隊一隊地陸續(xù)上船。駐在漢陽、漢口、江北各地的人馬也都上了船。所掠的大船小船,將近一萬隻,幾十裡的江面上,到處是船,一隊一隊,旗幟不同。左良玉和他的親將、幕僚們單獨有幾十條船,而左良玉的船最大,上懸?guī)浧臁?
湖廣總督何騰蛟,聽說左良玉決定率全師東下,也看見了左良玉討馬、阮的撤文,要以“清君側(cè)”之名,佔領(lǐng)南京。他對此事極爲反對,可嘆自己手中沒兵,沒有力量阻止。他正在總督府中與親信幕僚們商議如何應(yīng)付,忽然間左良玉派官員前來請他去商議大事。他本來想去見左良玉,力阻左軍前往南京,可是他的左右幕僚苦苦相勸,說是總督大人此去,必受左良玉脅迫,以後千秋功罪都說不清了。這麼一提醒,他想著確是不能去,要死就死在總督府中。於是他回絕了左良玉的約請。不過左良玉竟派人包圍了總督府,將何騰蛟強架到了左良玉的帥船上。?
何騰蛟見了左良玉,慷慨勸說:“目前闖賊大軍東來,已經(jīng)過了長江,武昌、岳陽震動,此係燃眉之急。遼東軍追在闖賊之後,不久也要來到武昌。如果侯爵率大軍東下,武昌豈不白白地送給流賊?流賊目前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慘敗之餘,決非遼東軍的對手。遼東軍來到以後,將流賊或趕走,或消滅,之後就會以武昌爲立足之地,東下九江,南去長沙,並可與南方臺灣島上的遼東軍南北夾擊之下,國家最後一線生機也就完了。侯爺,你可曾深思熟慮?”?
左良玉卻說:“目前救太子,清君側(cè)要緊。只要太子不死,『奸』臣清除,南京朝綱有了轉(zhuǎn)機,消滅流賊,抗拒遼東,都有辦法。南京混『亂』,烏煙瘴氣,不惟不能消滅流賊,也不能抗拒遼東。本爵去南京之事已經(jīng)決定,今晚三更就要開船,請大人不必再回總督衙門,就留在船上,一同東去,共行救國大事,本爵也好一路上隨時請教。”?
何騰蛟就算百般不肯,卻那裡抗得過左良玉,左良玉命人將其帶入船倉,嚴加看守。?
左良玉大軍三更出發(fā),順水路兵發(fā)九江。?
很快退往鄂中的李自成也得到確實稟報:左良玉已全軍離開武昌,連駐在漢陽附近州縣的人馬也都撤空了。李自成大喜,因爲左良玉的全師東下,使李自成在近乎無望中產(chǎn)生了一絲希望——佔領(lǐng)武昌,立定腳跟,以俟東山再起,當即決定,水陸大軍即速向武昌、漢陽進發(fā),晝夜兼程。同時又派出飛騎到荊門、荊州一帶,命令所有軍卒分水陸東下,會師武昌。很快,李自成原駐江漢平原的近十萬人馬陸續(xù)到了武昌,分散在各處的人馬也分頭向漢陽、咸寧一帶集中。而駐在荊州、荊門一帶的一支大軍因爲怕清軍從潛江、沔陽一帶截斷長江,所以也日以繼夜,水陸並進,向武昌撤退。此時他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皇后高桂英和從延安府撤回來的小張侯,他急切地盼望著皇后的音信,盼望她在這個時候能夠同小張侯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神兵天降,來到湖廣,助他一臂之力。?
駐紮在襄陽的吳三桂大軍也已得到了左良玉揮軍南京、李自成率軍進駐武昌的消息,雖然大順、南明未像自己料想的那般火拼,不過此時遼東軍一路攻城拔寨,可謂收穫頗豐。從關(guān)外趕來的地方守軍、各級官員也順利進駐到各省、各縣,積極組織當?shù)匕傩栈謴蜕a(chǎn)生活,普通百姓本來還對遼東懷有牴觸情緒,可待遼東派人運來大批糧草,賑濟災(zāi)民後,這些淳樸的百姓便已將遼東軍當成了救世神佛,各地很快便穩(wěn)定下來。?
吳三桂也在襄陽召集隨行的部將對眼前形勢進行商討,以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以最小的代價佔領(lǐng)全國。?
如今跟在吳三桂身邊的衆(zhòng)將雖然年紀最小的不過二十幾歲,可也至少跟隨吳三桂征戰(zhàn)五六年之久,早已不復當年那個只知奮勇殺敵,不知計謀的少年,聽到吳三桂問計於自己,大家先是沉默不語,暗自計較當前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