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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chapter41

帝都大廈。

彭越站在天臺, 放眼望去,這座城市的一切盡收眼底。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離比賽還有一個小時。

持續了兩日的大霧天氣, 人的心情也變得有些沉悶, 下意識地摸了摸衣服口袋, 除了手機和錢包, 並沒有其他東西。

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舉動, 彭越輕勾了一下嘴角,喉結不經意上下動了動,雙手揣進了大衣兜裡, 繼續俯瞰著腳下的車水馬龍。

一支菸被人從身後遞到眼前,是紅色萬寶路, 很熟悉。

彭越轉過頭, 是單偉超。他動了動手, 見對方沒有要接過的意思,順勢將煙送到彭越的嘴邊。

彭越垂眸看著他遞過來的煙, 伸手接過,夾在指尖。他輕輕撥了撥菸頭,一束火光“咔擦”燃起,單偉超用另一手擋住迎面吹來的風。

手裡的煙距離火苗還有一段距離,彭越舉起的手懸在半空。這樣難以忘記的癮, 會因爲打火機的一聲響而從世界的盡頭瞬間席捲回來。然而, 彭越遲遲沒有靠近那束火苗。

“還記得?”

單偉超哼笑一聲, 鬆開了打火機, 火苗熄滅。他又抽出一支菸含在嘴裡, 點燃,吸了一口, 一縷青煙縈繞開來。

“那玩意兒,早就不碰了。”他呼出一口煙,扯了扯嘴角,略帶輕蔑的笑:“這麼多年了,真戒了?”

彭越拿著煙的手幾次想要垂下,火苗再起,他移眸看了眼男人,埋頭靠近他手中的火,呼出了煙霧。

“真的就是普通的煙,兄弟。”

將煙從脣邊移開,彭越呼出一口煙。很多年不曾觸碰的東西,甚至不曾回想的過去,因爲一支菸,彷彿將塵封的記憶砸開了一條口子。

兩個男人並肩站著,抽著煙,看著腳下霧濛濛的城市,不再說話。

“兄弟。”單偉超轉過頭看著彭越:“說真的,當年那件事,你怎麼能把自己撇得那麼幹淨?”他的目光變得尖銳,卻只是看著腳下。

那件事,彭越不想再多說一個字,單偉超做了美食圈裡最讓人不恥的一件事情。但如今,他卻仍然要將矛頭指向自己,覺得當年發生的一切都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彭越抽了口煙,走到身旁不遠處的垃圾桶前,將煙熄滅後扔進了垃圾桶。

“時間快到了。”他說了一聲,下了臺階,離開了天臺。

從天臺到比賽會廳的這段路,彭越卻覺得步履維艱。回憶的口子被撕得越來越大,世人會明辨是非,孰對孰錯毫不含糊。可單偉超問他的那句話:

-你怎麼能把自己撇得那麼幹淨?

是真的。彭越曾極力撇開那件事與自己的關係,因爲他並不知道,兩個人渾渾噩噩時的一句玩笑話,單偉超會當真,而事後單偉超也沒有想到,揭發他的人會是彭越。

作爲目前晉級的唯一兩名亞洲廚師,彭越和單偉超受到了西方媒體極大的關注。

...

《深夜》欄目最近兩天成爲了臺裡的熱門話題,選拔正式主播的消息一經公佈,符合條件的職員們已經踏破門檻。

蘇茵茵坐在原來廣告部的辦公桌前發呆,桌上放著剛領來的報名表。她轉著筆,撐著腦袋,還沒有填一個字。

駱強在旁邊的桌上忙的不可開交,孫默把從前蘇茵茵乾的活全都安排給了他,光是收集整理每個欄目組的廣告招標計劃,他都已經毫無說話喘息的時間了。

“茵茵,你真是命好。”駱強對著電腦敲字,近視眼鏡快要從鼻頭落下,他扶了一把繼續說:“孫主任把你的活都分給我了,說是要讓你心無旁騖,勇往直前。”

“孫主任真這麼說呀?”她轉過頭問駱強,沒想到孫默自從上次在to be with you 吃過一頓飯後,對她真是什麼事情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還把工作都安排給了駱強,蘇茵茵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中的意外了。

她還沒有動筆填表,剛纔領完表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許秋嵐。四目相對,不想打招呼也不行。

許秋嵐也只是微微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緒,臺裡知道內幕的人都明白,這一次主播選拔,不過是肖艾要給蘇茵茵一個正式成爲主播的機會。大家也在傳言,程夕主播對這個傍上自己父親程副臺長的許秋嵐頗有意見,想要藉此徹底讓她離開綜藝頻道。

大戰在即,填好表格的蘇茵茵不停地看手機,但仍然沒有等來任何消息。

交表格的時候,肖艾正好回來,看見蘇茵茵從欄目組的會議室出來,趕緊把她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報名了吧?”

“嗯,剛把表交給吉美。”

肖艾讓蘇茵茵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自己倒了杯水走了過來。蘇茵茵接過水喝了兩口,放回了桌上。

“沒忙年初的廣告計劃?”肖艾問。

“孫主任把我的工作都安排給駱強了。”

肖艾一聽,意味深長地勾了勾脣角:“這個孫默,見風使舵的本事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蘇茵茵低頭笑笑,但不知道在笑什麼,見風使舵?她有什麼風?什麼舵?肖艾捧著保溫杯喝了口水,她指的風當然是彭越和孟浩宇。

她雖然知道蘇茵茵和這兩個男人,一個是戀人關係,一個人追求者的關係,兩個人的背景都不容小覷,而且都對蘇茵茵有不一般的感情。

但肖艾是真心喜歡她這顆苗子,好好栽培,將來必然會和程夕一樣成爲炙手可熱的主持人。

有的人追求的成功來源於自己的出類拔萃,而有的人想要的成就感來源於親手創造了奇蹟,肖艾就屬於後者。

“肖監製,許主播也報了名。”蘇茵茵擡眸說道,還沒說完,肖艾拍了拍她的肩:“公平競爭,沒什麼可怕的。”

許秋嵐在《深夜》欄目做了兩年的主播,自然積累了一批忠實的粉絲,因爲和蘇茵茵這個初出茅廬的新主播相比,她的觀衆基礎要堅實的多,這也無疑是整個主播選拔過程中最爲看重的一點——觀衆。

近兩個月的時間裡,一批年輕的觀衆還是非常認可蘇茵茵的表現,他們年輕,有活力,更懂得現代化的傳播理念,若是要比拼觀衆支持力度,肖艾反而覺得,年輕觀衆的執行力要更勝一籌。

畢竟,支持是要有行動的。

...

走出比賽會廳的時候,彭越加快了腳步,可單偉超還是緊隨其後。

“彭越。”他叫住他。兩步之後,彭越回過頭,單偉超快步走到他面前。

“難道不應該慶賀一下?”

單偉超晃了晃手裡的晉級牌,同樣,彭越的包裡也有一個。

這表明,他們會在下一場對決中再次交手。

彭越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說道:“不好意思,我約了女朋友。”

對方聳了聳肩:“哦,可惜。”彭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轉身要走,剛擡腳,單偉超說:

“下一場,我和你,誰會勝出呢?”

彭越移眸看了看身後,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電梯。

單偉超站在原地,一直看著電梯開始往下才收回目光。他的眼神裡有一絲邪氣,怪怪的。

下一場對兩人來說屬於最後的對決,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和另外一組的選手站在西廚大賽的最終決勝局上。

而最終的廚神會贏得邀請米其林機構參與其供職餐廳的評鑑,也許,下一個星級餐廳會因此誕生。

單偉超接通了響了很久的電話,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終於等到了,我和他的對決。”

莫南:“按原計劃?”

“好戲拉開。”

...

剛出電梯,蘇茵茵就看見莊美薇和蘇東健在電視臺一樓的大廳坐著。

“茵茵。”

“爸媽?”蘇茵茵轉頭纔看見坐在不遠處接待區的兩口子,“你們怎麼到這來了呀?”

莊美薇和蘇東健趕緊起身走過來,蘇茵茵看見自己老媽的手裡還提著一個保溫桶。

“媽,你和我爸跑這麼遠,就是爲了給我送湯呀?”蘇茵茵舔了舔嘴脣,倒是真餓了,剛伸出手準備去接,莊美薇一扭身子避開:“這湯可不是給你的嘞,是給你那位——”說著,她擡頭瞄了一眼蘇東健,男人提醒她:“彭越。”

“哦,彭越。”

蘇茵茵張口:“......”

兩口子說想去彭越的法餐廳看看,順便給他送點雞湯過去。蘇茵茵真是服了自家老爸老媽了,說是送雞湯過去,不過是想瞧瞧彭越的餐廳規模,順便探探對方的經濟實力。

蘇茵茵無奈搖搖頭,莊美薇拉了拉她的胳膊:“就去看看,我們保證。”

沒辦法,遲早要有這一天,擇日不如撞日吧,蘇茵茵索性領著兩口子去了頤和路。

彭越也正好回到餐廳,剛準備給蘇茵茵打電話,就看見她出現在門口。

一整天沒有看見她了,本想著過去抱抱她,卻發現她身後跟著上一次見到的莊美薇和蘇東健。

男人趕緊上前拉開餐廳的門,蘇茵茵齜著嘴指了指身後,彭越抿脣會意,笑著衝身後的蘇媽媽和蘇爸爸點頭微笑。

“叔叔阿姨,您們好。”

彭越微微頷首,莊美薇覺得這次見到這“準女婿”好像又變帥了,渾身一股子英倫範,越看越喜歡。

她把手裡的保溫桶遞給彭越,男人接過:“這是?”

“我媽特意給你送來的雞湯。”蘇茵茵說完,莊美薇便走進餐廳左看右看起來。

彭越和蘇茵茵對視一眼,摸了摸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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