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已有半月。順治自那日洗塵宴後就再未出現。反正我也不在乎,正好落個清閒。整日呆在東宮看些自己感興趣的佛經。但大清**不是個你想安靜就能安靜得了的地兒,**乍看上去是風平浪靜實則暗濤洶涌、防不勝防。好在做了九年宮女的我早已習慣**的生存環境。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態整日在我自己起名爲“靜心雅閣”的書房內看著佛經。這樣平淡的日子終究沒過多久,麻煩就找上了門。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這不,貴爲我大清孝惠皇后之妹的貞妃娘娘就在我居住的東宮外大吵大鬧,簡直就是個毫無涵養的潑婦,難道她不知道皇上下旨特準我可以不用去給她們這些個那些個的娘娘們請安嗎?真以爲自己姐姐貴爲皇后,孃家又是科爾沁草原最爲尊貴的博爾濟吉特氏就這樣張揚跋扈。哎!又是一個**愚蠢女人!反正有碧殊、碧落料想她也進不來便轉入房內繼續看書。果然不出所料,貞妃那惱人刺耳的聲音消失了,心靜雅閣又恢復了安寧。但另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皇后娘娘駕到、孔四貞迎駕。”這次是必須接駕了,再不濟她也是大清皇后。確切說是大清第二位皇后,因爲在博爾濟吉特氏之前還有一位同樣來自科爾沁的女人曾經擁此殊榮。她就是前皇后博爾濟吉氏。也是孝莊皇太后侄女,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掌上明珠。至今我還猶記得順治八年八月她在封后大典上那耀眼的風采,那時作爲小宮女的我是那麼崇拜她那即將母儀天下的淡定。當時的她又怎會知道十年後同樣是在八月,他被自己認定的良人廢黜降爲靜妃改居側宮。她是幸運的,十年爲後享盡榮華哪怕降爲靜妃也同樣是我高高在上的主子。她也是不幸的,因爲坤寧宮又迎來了一位同樣來自科爾沁的新皇后,一位專門來對付他的孝惠皇后。我已經在地上跪了很久,但高坐鳳塌的人兒似乎並沒有讓我平身的意思。她也許是在等我主動開求饒平身吧!可出生宮女的我早已對下跪習以爲常,她註定是要失望了。反正跪著也無趣索性背起來今天剛看的佛經“菩提本非樹、明境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當我背的入神時頭頂上方粗啞的聲音“擡起頭來”“奴婢遵命”看著上方貴爲皇后的她皮膚黝黑乾燥,目光空洞無神,頭上那原本高貴脫塵的九鳳朝天戴在她頭上怎麼看怎麼的粗俗。自嘲的想,難怪順治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強娶自己弟媳,原來如此啊!誰知太過入神笑了出來,招來的是皇后娘娘斥責“你在說什麼?”我佯裝惶恐的看著她“奴婢早聞皇后娘娘治宮嚴謹,今日居然爲了奴婢不辭辛苦來到東宮教導小的,才發出由衷的感慨。”看著她臉上洋溢的得意之色心道總算糊弄過去了,誰知她繼而厲聲道“早聽聞漢女巧舌如簧,今兒個算是領教了。李嬤嬤給本宮掌嘴。”看著那生得粗枝大葉的李嬤嬤,看來是在劫難逃了。啪啪啪!幾記響亮的耳光打得臉火辣辣的,但心境卻出奇的平靜。“今兒個要不是你自始至終自稱奴婢,恐怕明兒個就會傳出新冊封的四貞格格夜遊賞月不慎跌入井中的消息了吧。哈哈哈。別以爲太后收你爲義女就上天了,以後給本宮收斂些···“待她們走遠些了碧殊、碧落才跑過來扶我,我微笑著說”沒事了,你們退下吧!”這次她們不想他日一樣靜靜退下,而是對我說“格格,有時候我們姐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我說“退下吧”反正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臨走時碧殊說了句“格格如此隱忍,不知是不知是心機過重還是真就心地善良?”望著銅鏡中腫的駭人的雙頰不驚啞然失笑,你們都錯了,我的隱忍並不是心機深重更不是心地善良,而是我本就是無心之人。活著的動力就是完成一顆死棋的任務——一年內讓愛新覺羅·福臨駕崩。至於這羣蠢女人我是不會花功夫和她們玩膚淺的勾心鬥角。埋頭不經意間望見宮裝上沾染上許多污點,淡然走向浴室,我想水應該多少可以多少洗去一些恥辱吧!沐浴後身心都得倒了放鬆,遣散了宮女太監一個人精精品茶。此刻的我大腦思路格外清晰,以前只是懷疑,現在事情發生後我更加肯定身邊這些個俯首帖耳的宮人除了碧氏姐妹外全是皇后博爾濟吉特氏的人,難怪剛纔居然無一護主。呵呵!她們就是這樣伺候主子的?看來東宮要換人了,徹徹底底換人了。順手將茶杯摔碎緊緊握住碎片,看著血流了一地才知道我還是會疼會流血的。所以,東宮必須換人啦!我將會送給孝惠一個滿意的答卷。
吱呀!門開了。我淡定的說“碧殊、碧落我真的沒事,你們退下吧!”無人應答,我本想轉身命令她們出去的,剛轉身就被一個結實的懷抱緊緊擁著。聞著淡淡的檀香我知道來人是我目前最恨也是最熟悉的風亦寒。原以爲經歷千帆的我早已是無淚可流,但這一刻被擁入懷的悸動卻讓我淚眼婆娑,沒有抽噎聲只是這樣靜靜的流淌。風亦寒就這樣默默地抱住我,許是知道我發泄完了,才輕輕的說“傻瓜!連哭都不會。”冷靜下來後看著風亦寒“這可是大清**,你快走吧!否則···”話還未說完風亦寒就用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他這個舉動猶如將石子投入古井般蕩起漣漪,害得我的臉不自覺發紅。“傻瓜,今夜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門外全是我的人。”風亦寒輕輕將我拉入懷吻上了那早已腫得變形的雙頰,這一次我確定如果可以將永世相隨於風亦寒。在彼此都很投入時,風亦寒一把推開了我。變戲法似地拿出一壺白酒“陪我喝幾杯吧!”不待我反應幾大口辛辣白酒與灌進我口中,一時間覺得搖搖晃晃的,索性倒在地上陪風亦寒透過窗戶數星星。模模糊糊間風亦寒的一句話讓我驚醒過來,酒也醒了七八分。他說“人人皆道博穆果爾無能廢物,又有誰知道博果爾內心的苦”我疑惑的問“你該不會是···”“我就是世人眼中連自己王妃都護不住,一氣之下自刎的愛新覺羅·博穆果爾。”他很平淡的說出自己身份,我卻再也淡定不了。原來如此,難怪他處心積慮的要置順治於萬劫不復。恢復理智的我鎮定的對博穆果爾說“不管你以前是誰,現在你只是風亦寒了。於人世間再也沒有博穆果爾了。”他眼神憂傷的凝望著我“先是小宛現在是你,你們全都拋下博果爾了。”我厲聲道“風亦寒,是你一手將我送進宮的。”他不怒反笑“皇兄,面對如此鎮定的四貞妹你的死期不遠不了,哈哈哈!“笑完後他有吻上了我的脣。強推開他終究是毫無力氣,該死的風亦寒在我耳邊溫柔說道“四貞可是皇兄初戀小情人,你這笨女人進宮半月居然還未讓他爲你迷惑,要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在我未反應之前一把塞外尖刀狠狠刺向我的胸口,緊緊用手捂住傷口靜靜地看著風亦寒,不。更確切的說是博穆果爾。眼裡沒有不解只有無盡的自嘲,我嘲笑自己如此愚蠢、如此不濟更笑自己差一點就**。貴爲大清格格又怎樣?貴爲愛新覺羅·福臨的初戀又怎樣?到頭來還是連自己最起碼的安全都沒能力護自己周全。此刻的博果爾是冷靜從容的,想必這齣好戲也是他早就預謀好的吧!愚蠢至極的我居然順著軌道陪他演完這出鬧劇。博果爾假仁假義的擔心我躺在冰冷地上不舒服,將我扶靠在牀腳,轉身對門外冷冷道“傳出消息,四貞格格因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加之見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福臨哥哥,自覺生無所戀,在東宮自殺了。”聽著門口熟悉的太監領命聲,怎奈現在動彈不得,否則我一定會出去瞧瞧究竟又是哪個宮太監已經聽命於博穆果爾了。看著血流一地和不斷噴射的血漿,博果爾虛僞到讓人發寒的聲音傳來“刀口是深了些,但你要知道我是爲你好”說完便消失在東宮盡頭。血還在源源不斷向外涌出,此刻的我居然絲毫沒有一絲疼痛,只是隨著血液流失意識也逐漸抽離身軀。關鍵時刻大腦甚是清晰,我甚至想對博果爾說“你下手太重,只怕此次孔四貞是九死一生、兇多吉少了,我死了你的計劃也就泡湯了,想不到臨死我還扳回一局贏了你。哈哈哈···”
只知道最後還有意識的那一瞬間彷彿聽到遠處傳來“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