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家主一笑,看著韓耿的眼中充滿了笑意,這個年輕人不但棋力不錯,更重要是這份心性,面對自己即便是家族的那些長老,也會有些緊張,可韓耿還能談笑自如,並且毫不懼怕自己,果然如他的棋藝一樣。
“好吧,算你看出來了,這盤棋雖然你已經穩住陣腳,我要想把你打敗也不是什麼難事,而你想要贏了我卻也有點可能,不如就算了吧,我們就算合棋吧。”令狐家主心中想著,看了看韓耿的黑子和自己的白子,笑了笑道。
韓耿明白令狐家主給自己留面子了,自己這邊固然已經完成佈局,暫時不至於落敗,可如果令狐家主真的豁出去一部分優勢,把自己逼入死路,也不是難事。
他也同樣明白,這次的棋局就好像現實人生,即便自己擁有自己的優勢,可令狐家主如果真的想要對付自己,肯定依然可以,最多就是豁出去損失大一些,這纔是令狐家主的底氣。
棋如人生,萬一自己和令狐家以後真的有矛盾,他們千年世家,想要對付自己這樣一個白手起家的年輕人,絕對有足夠的把握。
見好就收從來都是韓耿的風格,笑了笑對令狐家主道:“令狐家主你真是太客氣了,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實在,你老是讓著我了,不然我哪能堅持這麼久呢!”
令狐家主顯然對這局棋已經沒什麼興趣了,他之所以要與韓耿下棋,只是想考驗韓耿一樣,看看他的性格和爲人處事的風格。
凡是會下棋的人,都知道一個人的棋風,很能體現一個人的性格,不管是圍棋還是象棋,都有這樣的效果,不過圍棋更重佈局,一子錯滿盤輸一點都不誇張,可以說步步爲營。
韓耿下棋的風格,可以說一會奇詭一會平和,無論是哪種風格,都能駕馭得十分完美,至少已經能達到他這個年齡最佳的程度,這讓令狐家主都自愧不如。
儘管他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令狐家主就好像看出了他的未來,這樣的年輕人如果不能把他扼殺在搖籃中,就要與之較好,不管他能否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就以他個人的能力,已經足夠讓任何人不敢小瞧他。
令狐家主是個大家族的族長,有著自己的價值觀,也有自己的利益權衡標準,也不是那種心胸狹窄,嫉賢妒能的性格。
韓耿就是賭他足夠大氣,把自己的心思通過一盤棋完全展現,面對令狐家主這樣的人,韓耿可不敢藏私,這根本就是一種對人家的不尊重,幸好他這盤賭對了,令狐家主確實有足夠的氣魄。
聽了韓耿的話,令狐家主也沒有什麼得意,自己贏了韓耿是應該,現在雖然合棋是自己提出來的,有點容讓對方的意思,其實自己這盤棋除非自己拼得自己損失大片,想要贏卻沒有那麼容易,可這樣的方式在一個家族族長而言,卻無論如何不想使用,最終肯定還是合棋。
既然相通這點,他自然不會勞心費力和韓耿繼續較量,笑了笑道:“韓耿,你既然已經能和我下合這盤棋,其實就已經算是贏了我了,你也不用這麼見外了,就叫我一聲伯父吧,你與令狐家的任何人結交,我都不會再管了。”
韓耿對於令狐家主的話,自然求之不得,能管令狐家主叫一聲伯父,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他也不會覺得吃虧,別說對方年齡做自己的伯父已經足夠,人家的身份地位,也足夠承受自己一聲伯父了。
“令狐伯父,我雖然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名氣,也沒有什麼資本的小子,不過伯父這麼看得起我,以後令狐家就是我的朋友。”韓耿想了一下,鄭重的道。
令狐家主眼睛一亮,心中更是感慨,如果令狐家有這樣的晚輩,何愁未來不能成爲最大的世家,可惜這個年輕人不屬於令狐家,即便是那些所謂的聯姻,也無法束縛住。
自己只不過讓韓耿改一個稱呼,他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是要與他結交,更重要的是他能看出自己比較看好他,他就立即表態和自己家族結交。
現在韓耿雖然沒有什麼身份地位,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勢力,可他的氣勢隱然能夠和自己分庭抗禮了,這樣的年輕人,未來如何,可想而知,希望那些古板的長老能看到此子的未來,不要與之交惡。
心中想著,令狐家主已經笑著道:“韓耿,你能這麼說我很高興,今天也已經不早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如果明天沒事,我讓小佳帶你到處看看。”
韓耿自然明白令狐家主的意思,笑了笑道:“是啊,時間不早了,也該休息了,那侄子我就先出去了,明天再給伯父你請安。”
“別那麼多規矩了,你這小子實在太能折騰了,看你以前的資料,就知道你不是個安分的傢伙,也不用學那些老頭子一樣,我們都是現代人,不用什麼都學古代的東西,天天這樣太累了。”令狐家主擺擺手,笑著道。
韓耿嘿嘿一笑道:“好吧,我其實以爲伯父你比較喜歡這樣的風格,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這麼假了。”
令狐家主眼睛一瞪,作勢欲怒,可是見到韓耿嬉皮笑臉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這個小子果然是個滾刀肉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年輕人面對自己能夠如此隨意的,這個小子是第一個。
既然已經決定與這個潛力無限的年輕人結交,令狐家主就肯定是不會難爲韓耿,笑著道:“滾吧,趕緊滾,別讓我看見想踹你。”
“那侄子就回去了,唉,這麼晚了,明天肯定沒法早起了。”韓耿依然用一隻手,慢慢往外推車。
令狐家主好氣又好笑,這小子還有如此憊懶的一面,自己還以爲他一直都是深謀遠慮,一肚子心眼呢,不過這樣更好,起碼像個年輕人。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讓令狐家的私人醫生給你看看,你那些外傷用現在的藥物恢復太慢了,我們令狐家的接骨膏,怎麼都比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管用。”令狐家主想了一下,對著韓耿的背影道。
韓耿心頭一喜,儘管他不知道令狐家那些接骨膏效果如何,既然被令狐家主這麼說,自然不會差,這就意味著自己離開輪椅的機會更大了。
心中感激,頭也不回的笑著道:“還是伯父疼侄子,看侄子這麼悽慘,就要讓人給我看病了。”
令狐家主爲之氣結,這小子真是膽子大,居然用後背對著自己說話,想了一下,又啞然失笑,這個小子如果不是膽子很大,怎麼能在棋盤上一直想要把自己的棋子滅掉,想到這裡,不自覺向棋局看去。
不看還好,只看了一眼,就把韓耿忘記了,之前因爲人在棋中,即便他的棋藝再怎麼高深,都會有當局者迷的情況,可現在已經不關心棋局,看法自然不同。
之前他一直以爲自己想要勝了韓耿,只需要拼著損失一下棋子就可以,可現在一看,確實驚得一身冷汗。
韓耿的棋局看起來已經進入防守,中正平和,與自己的風格十分相似,而且這是韓耿左衝右突半天,才佈置好的局面,看似沒有自己的穩定。
可當令狐家主現在看去,卻發現對方的佈局就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寶劍,劍尖所指,正是自己的腹地,現在因爲自己的防禦嚴密,自然不能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想要把韓耿吃掉,自然要損失一部分棋子。
而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在損失一部分棋子之後,置韓耿與死地之前,那把鋒利的劍尖就會刺入自己的心臟,到時候即便自己早有防禦,真正鹿死誰手還不好說。
畢竟真正的棋局如何走向,與推演方式,總會有些區別,以令狐家主現在自己的推測,已經滿頭大汗,想來如果是韓耿這個充滿了壞心眼的小子下,還真說不準有什麼後招,這樣的話,自己真的想要吃掉韓耿,說不準反被他要一口。
這時令狐家主居然開始慶幸,幸好自己選擇了合棋,不然當局者迷的自己被韓耿陰一把,還真的會英名盡喪。
偏偏韓耿所有的佈局都是光明正大,一點沒有使用什麼陰招,也沒有一點見不得人,他所有佈置的後招,都是清晰可見,可卻進行的如此隱蔽,在當時的棋局中,自己根本就無法發現。
令狐家主心頭驚呼,這個小子真不得了,小小年紀居然能把陰謀運用的猶如陽謀,明明已經開始設計自己,卻讓自己根本沒有半分辦法。
如果這是現實中,自己除非能夠現在就把他除掉,以後與他碰撞,還真的是不明智的選擇,幸好自己選擇的是友好結交,先別說自己能不能動手對付他,即便真的對付,他就沒有一點後招。
他現在感覺以韓耿的性格,既然敢在棋局中以這樣的方式對付自己,現實中估計也有所依仗,而這樣的年輕人,不能一下子幹掉,那就是後患無窮。
令狐家主爲人大氣,不然令狐家族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他現在只是慶幸最終決定,而沒有想要反覆無常的去把韓耿除掉,反正韓耿現在已經表示了與自己家族的友好,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去冒險這麼做。
心情稍微冷靜一下,令狐家主按響電話,對外面道:“小佳進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