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恪果然是說啥就是啥,前一天說要起身回靈溪谷,第二天剛矇矇亮便把正在做夢非禮他的容憶和夢到在跟傻大姐搶雞腿的奶娃娃林寧從牀上拖起來直接扔到了馬車上。
馬車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容憶便已經醒了過來,她看了眼睡在自己身邊的奶娃娃。
奶娃娃還沒有醒,正抱著被子啃著,似夢到什麼好吃的東西,脣角還掛著口水。容憶嫌棄的撇了撇嘴,還是拿起帕子替奶娃娃擦掉了脣邊的口水,看她那表情,顯然是不知道自己睡著時和這奶娃娃沒什麼兩樣。
睡著的奶娃娃一張肉嘟嘟的臉紅彤彤的,似熟透的蘋果。容憶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臉蛋,真的好軟,見奶娃娃沒有反應,她便像是玩上了癮一般,又戳了戳。平日裡都是奶娃娃吃她吃的死死的,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欺負奶娃娃,她當然不會放過。容憶絲毫沒覺得自己同一個四歲的奶娃娃計較是多麼掉面子的一件事,誰叫他總是喜歡霸佔著她的子恪美男不讓她近他身呢?
無奈不管容憶怎麼戳,奶娃娃都像是沒有反應似的,睡著一動不動。戳了半個時辰容憶便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馬車顛簸許久容憶才猛得想起再過兩日便是沈彥成婚的日子了,她覺得作爲他的好兄弟,在他成婚前幾天不聲不響的離開似乎有些不妥,便爬到車外想要和林子恪商量要不要等沈彥的婚禮過了再走。
秋日的風吹起來有些涼,容憶剛掀開馬車的簾子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如得到什麼指令一般雄赳赳的立了一大片。剛探出一顆頭便被林子恪按了回去,她還沒看到他人便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外面涼,先披件衣服。”
容憶撮了撮手臂,還是老老實實爬回馬車中披了件衣服才爬出馬車。
馬車的速度明顯放慢了許多,容憶端著笑在林子恪身旁坐下:“呃,沈彥過幾日就要大婚了,我覺得我們就這樣走了是不是不大好?”
聽得容憶用得是“我們”二字,林子恪眸子中隱隱有些笑意,看著前方不遠處紅色的身影,淡聲道:“我覺得沒必要,沈彥不會真那麼老實聽他爹孃的安排。”
“啊?什麼意思?”容憶順著林子恪的眸光看過去,前方不遠處似有一騷包的紅色身影正斜靠在路邊的樹上,一把破摺扇時不時搖上一搖。他似乎也正看著他們,容憶有種沈彥一早便在此處等著他們的感覺。
馬車緩緩停下,沈彥毫不客氣的上車便要將容憶擠到車裡,容憶哪裡能容忍別人坐在林子恪旁邊?怒得將沈彥拖進馬車自己又爬到林子恪身邊坐下。沈彥倒也不甚在意,安坐在車中,拍了拍掉落在自己身上的樹葉。低聲埋怨道:“我說你們也忒不夠意思了,要走也不捎上我。”
“你這不是也跟來了嗎?”林子恪頭也沒回,冷聲道。
“你不準備當新郎官跑出來做什麼?”容憶顯然沒有林子恪那麼瞭解沈彥。
“當然是逃婚咯。”沈彥從懷中掏出常常攜帶的小銅鏡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絲,漫不經心道:“像連蕓那種姑娘我可無福消受,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容憶默了,把逃婚說得跟啥似的。沈彥那個所謂的未婚妻容憶也就是那日在船上見過那麼一次,且還是隻見到一個高傲的背影。像那種驕傲的女子怎麼能忍受成婚之際新郎官逃婚?“你就不怕連家打壓你們沈家?”
沈彥嘴角彎了彎似有些不屑,道:“官商聯姻各取所需罷了,那連小姐也未必覺得我會是夫君的好人選,沈家三代經商,也未必是離了他們連家便做不得生意了。”同連家聯姻只是爲了少花些經歷去應付官府而已。
這些事容憶不懂,自然也會多說什麼,且看沈彥的模樣,沈家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不對啊,沈彥他逃婚就逃婚吧?爲什麼會在路上逮住他們?“那敢問沈公子這逃婚是要逃向何處?”
“當然是跟你們一起去靈溪谷咯。”沈彥淡定的收回鏡子,撐著腮道:“我這次是裸逃的,身上分文無有不跟著你們能去哪裡?”
“……”容憶覺得,沈彥的麪皮越來越厚了。
林子恪面上倒無多大變化,也並不在意多帶上一人回谷。
“沈彥,我最近兩日好像都沒去找過你吧?”容憶似突然想起什麼,突然問。
“沒有啊。怎麼?”沈彥被容憶突然的問題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跟奶娃娃呢?去找過你?”容憶指了指林子恪,問到。
“也沒有。你到底想說什麼?”沈彥直起身子,他覺得容憶此刻面色很不善。
“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出發去靈溪谷?”容憶面色越發不善,莫非他一直在監視他們?
“你想到哪裡去了?”沈彥不滿的拿扇子使勁敲了一敲容憶的頭,而後又笑嘻嘻道:“我不過是昨日上午準備去找你去聽書時,在你家門外不遠處打下一隻看著很是眼熟的肥鴿子,然後很不小心的看到鴿子腳下的竹筒。”
容憶揉著被沈彥打得有些疼的頭,她覺得,沈彥最近不止是臉皮厚了,連膽子也越發的肥了,竟敢在她頭上亂敲。
“你再對她動手我就讓你的手再不能動。”眼瞧容憶揉著頭,見沈彥似乎還有拿扇子敲容憶的想法,林子恪適時開口。也將沈彥還沒有說出的話攔了回去。
***
趕了一天的路,幾人總算在日落之前進了賀州城,避免了在荒郊野外過夜。
只是沈彥不大明白,林子恪明明是急著趕往靈溪谷,怎麼偏偏不走近路,明明只需七天的路程,如果從賀州城繞則最少要多走上五天的路。
直到聽到樓下高談闊論的幾人提到玲瓏山莊時,他才隱隱有些明瞭。林子恪大概是衝著玲瓏山莊的護魂鎖來的。
相傳這護魂鎖最大的效用是護住人的魂魄不受邪氣侵襲。魂魄一事本就只存在於坊間傳說中,這世上是否真有魂魄,估計也沒幾個人能說得清楚。沈彥從來不相信魂魄一說,林子恪更是不相信。就連所謂的食魂蠱,傳說能食人魂魄,在他們看來也只是能侵蝕人的神智的一種蠱蟲。與食人魂魄一說並無多大關聯。
百餘年前玲瓏山莊的莊主許清然不知爲何一夜之間突然染上瘋魔之癥,原本溫潤的性子變得毒辣狠厲,竟親手將莊中一百三十六條人命了結,而後便不知所蹤。
五年後,消失的許清然突然回山,性子恢復如常,身邊還帶了個六歲的男童,又一手重建玲瓏山莊,直到臨終時,他纔將玲瓏山莊與掛在脖子上從不離身的一塊玉鎖交與養子許無言。彌留之際還低聲呢喃:“如若不是她贈與我這塊玉鎖護住心神,也許我早……”話還未說完便撒手西區。
當時在場之人皆揣測許是這塊鎖護住了許清然的魂魄,並治好了他的瘋魔之癥。至此,護魂鎖便被當作玲瓏山莊的鎮山之寶。
林子恪與沈彥當然不認爲是護魂石護住了許清然的魂魄。林子恪覺得當年許清然的突然瘋魔許是中了新葉家族的食魂蠱,而他後來之所以能好轉,雖不至於全是護魂鎖的功勞,但這麼些年他從未取下護魂鎖,想來應該也是因爲護魂鎖對於剋制食魂蠱有一定的作用。
這纔想要去玲瓏山莊借上一借。
然,樓下幾個男子談論的事情卻與護魂鎖沒有半文錢關係,他們高談闊論的對象是玲瓏山莊莊主唯一的女兒許印玲。許印玲是玲瓏山莊現任莊主唯一的女兒,現已年方十八,因是唯一的女兒,且是老來得女,老莊主自然捨不得讓這個寶貝女兒嫁出去,便想招上一位上門女婿。
聽得幾名男子所說那許印玲生得極其漂亮,只因十五歲那年出莊在賀州城露了一次臉,便引得城中未婚男子紛紛上門提親,可那許印玲姑娘卻是個極其注重人皮相的主兒,挑來挑去挑了三年也沒挑到滿意的人選。
容憶見得林子恪看著那幾名大漢眉目間隱隱有些思量,看那樣子好像是想要上玲瓏山莊一趟,她當場便急了,忙拉會林子恪的心神,道:“你莫不是想要去玲瓏山莊做什麼上門女婿吧?”
林子恪聞言,淡笑道:“我只是想去借樣東西。”
容憶這才放心下來,看了林子恪好半晌,又覺得林子恪長得這麼好看,要是一不小心讓那許印玲看上了可該怎麼辦,聽得那幾名男子談論間,許印玲似乎長得也漂亮。要是一來二去兩人對上眼了,她又該怎麼辦,不行,她覺得還是不能讓林子恪去玲瓏山莊。
“你想去借什麼我幫你去借好了,要不然他。”容憶指了指正啃雞腿啃得歡快的沈彥,道:“要不然沈彥幫你去借。”沈彥長得也好看,讓那許印玲跟沈彥看對眼也比跟林子恪看對眼要好。
“不要。”沈彥想也沒想的拒絕,斯里條文的將雞腿放下,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才道:“沈家就我這一根獨苗,而且公子我長得這麼英俊瀟灑,要是讓那女的看中了,強行留下來做了他夫君,那豈不是讓我們沈家斷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