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一九七五年新年過後長勝接到一個長途電話:“喂,是長勝嗎?我是何靜。”
“啊,我是長勝,靜,啥事?”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請準了探情假,放寒假前提前就走。估計三、五天就到了。我把福民帶來了。”
“好!好!我去火車站接你!”長勝高興的幾乎跳起來了。
辦公室裡沒旁人,他想到自己住的只有一件臥室,大約有十一、二平方米,放了一張單人牀,一個書架。外屋是一張兼做吃飯,辦公用的辦公桌兩把椅子,一個竹藤“沙發”。沒有衛生間,上廁所只能下樓,走百十米纔有公共廁所。有了女眷和孩子就不太方便了。他必須添一張雙人牀或拼個單人牀,天哪,去哪兒弄呢?
在當時只有登記結婚的新婚夫妻才能分到傢俱票,憑票才能買到傢俱。
他搔頭想了半天,決定去找渝梅,或許醫院有閒置的單人牀。他走到醫院找到渝梅,他說:“姐,你弟妹來電話了,三天後就要來這兒探親了。我得向醫院借一張單人牀。行嗎?”
“單人牀?你們兩口子加上孩子能睡下?”渝梅一聽十分納悶和疑惑,“不行,不行,你那兒連衛生間都沒有,弟妹住了,方便嗎?”
“姐,你說咋個辦?”
“等一下,我打電話問問任哥。”渝梅邊說邊拿起電話,“喂,任哥,麼弟媳婦三天後就要來探親了,還帶著個福民小侄兒……”
“哦,是這樣……”那頭傳來任木子的聲音。“渝梅,你告訴長勝,讓他帶弟妹和孩子去招待所五樓去住,五樓是專門接待上級幹部們用的,有衛生間、熱水。費用我們出就行啦。”
渝梅放下電話,高興地告訴長勝:“好啦,問題解決了,任哥叫你帶何靜和孩子去招待所住,五樓房間裡有衛生間和熱水。走,咱們去看看。”
於是渝梅帶著長勝來到招待所。招待所所長老李已經接到任木子電話,忙迎了出來,把他們領到五樓,說:“聽任主任講,咱們的教育處晏處長的愛人要來探親,讓咱們給準備一個房間,五樓的房間就是最好的,有衛生間有熱水。”
打開一個房間,進門右手是衛生間,裡面有坐便,淋浴噴頭、梳妝鏡和盥洗臺。再往裡就是兩張木牀,牀中間有個茶幾,上面有烤漆花殼暖水瓶,還有四個茶杯。牀頭上面各有一盞日光燈,小瓦數的。
長勝說:“所長同志,這些就很好了。我很滿意,每天多少錢?”
“咱們廠內招待所,收錢很少,住宿房錢每天十元,伙食費八元,三餐都在內。每月五百四十元。”李所長說道。
“這,這太貴了。”長勝一聽,馬上打退堂鼓了。
“麼弟,沒事兒,你任哥說了房錢我們給你們付。”渝梅笑道。
“姐姐,我怎麼好讓你和姐夫出錢呢。”
“沒事兒,有姐姐在,麼弟你就放心住吧。弟妹來一趟也不容易,我們盡地主之誼招待一下也是應該的。”渝梅說道。
渝梅對招待所李所長說:“這間房從後天起就別叫別人住啦,長勝處長和愛人就包下啦。房錢嘛,下班前我叫人送來。”
三天後的下午五點半何靜帶著兒子福民坐火車到了江佑。長勝、任木子夫婦、長文夫婦、援朝、勝利和小燕子都在月臺上迎接,何靜一手拎著手提包,一手牽著不滿三歲的福民下得車來,見到長勝,扔下手提包和兒子,抱著長勝就嗚嗚哭開了:“長勝,快四年啦……”
長勝緊緊抱住妻子,心裡酸酸的:“靜,我天天都在想你呀……”
何靜拉過福民,抱到長勝面前:“叫爸爸,叫爸爸,這就是你天天要找的爸爸!”
福民抱住何靜,把臉埋在母親懷裡不肯叫。
長勝知道兒子從出生後就沒見過他這個爸爸,肯定認生,於是和藹地說:“兒子,讓爸爸親親,讓爸爸抱抱。”
福民一下轉過身來,伸手要爸爸抱他。
“兒子乖,爸爸抱抱,爸爸親親!”長勝馬上抱過兒子,親了兒子一口。
“爸爸!”福民脆脆的叫了一聲。
“兒子真乖,親一下爸爸。”長勝高興的笑了。
然後長勝向何靜一一介紹了姐夫、姐姐、大哥、大嫂和兩個外甥、一個侄女。何靜拭去淚水,一一鞠躬:“大哥好,大嫂好,姐姐好,姐夫好!援朝、勝利、小燕子你們好!”
然後任木子夫婦、援朝和勝利坐一輛車、長文夫婦和小燕子一輛車、長勝和何靜,福民一輛車來到招待所。在招待所飯廳裡渝梅叫他們備好一桌豐盛的酒菜爲何靜接風。大家都很輕鬆,所以吃得高高興興。
吃完晚飯之後已經十點過了,長勝去櫃上結賬,老李說:“晏處長,你姐姐在訂桌時已經付過錢了,你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那麼清呢。三天前你姐就把房錢、餐費都交了的。你有這樣好姐夫、姐姐,真幸福啊。”
夜色已深,任木子一家和長文一家就此告別回家了。長勝則抱著睡熟的福民,帶著何靜上樓回房去了。
進門後何靜從手提包拿出女人用品進衛生間嘩嘩洗澡去了。長勝則把福民放到另一張牀上,蓋好輕軟的小被,四周用被呀之類東西擋住,防止孩子滾下地來。半小時之後何靜一邊揉幹頭發,穿一件睡袍,繫著腰帶出來,說:“長勝,快去洗,洗完了快睡。”
“是,夫人。”長勝帶了換洗的,趕緊去衛生間洗澡去了。
二十分鐘後長勝洗淨了,穿著睡袍出來,看見妻子把睡袍搭在牀頭上,躺在牀上。見長勝出來了,說:“快來!”
長勝脫掉睡袍,掀開被子看見妻子渾身赤裸,他撲了上去。何靜緊緊抱住他,把雙腿大大地張開:“老公,你多用些力喲。”
“老婆,現在搞計劃生育,千萬別懷上。”
“沒關係,生福民是我就安了環的。”
長勝這一下放心了,極度的興奮似乎讓他變得瘋狂。何靜陷入了興奮和愉悅,大聲地呻吟起來,兩個人的肌膚緊貼在一起,何靜閉著雙眼在品味著,不停地喃喃而語:“我要……我要……”……
驟雨狂風之後,長勝雖然疲倦卻心情愉悅緊緊抱著何靜,在她水嫩光滑的肌膚上撫摸著。
何靜在他耳邊絮絮嘮嘮的講著林嵐的事情:林嵐雖然只有四十九歲,卻死了心不再嫁人,發誓永遠是澤元的妻子。媽說:她永遠是晏澤元的老婆,爸不只是最有才學、最有能力的男人,還是這個世界上最會疼女人的男人。起初她不該幫助林家老爺子把爸爸和媽媽拆散。因爲內疚和負罪感同自己父親賭氣才與爸爸結合。從某種意義上算是一種補償。媽和爸爸共同生活了不滿十年,卻是人生最幸福的十年,也是她永遠不會忘懷的十年,那是溫馨而溫暖的十年,倆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十年。媽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你,每次你給家中寄信和錢的時候,她總把信拿著反覆地看上半天,不停地向我問這問那,生怕你有個頭疼腦熱。聽說你下放到了白巖坪農村勞動,她愁得病了好多日子心疼你呀,擔心你呀。聽說你又回到鋼廠,她馬上叫我請探親假來看你。因爲疼兒子,對我這個兒媳也疼得厲害。早晨問我睡得好不好,晚上問我在學校裡工作順不順心。冬天怕我凍著,叮囑我多穿些;夏天怕我熱著,叫我少在太陽底下曬,人會曬出病的;春天怕我上火,叮囑我多喝水多吃青菜;秋天怕我感冒,要我注意加衣服保暖。媽沒生過孩子,卻十分疼愛福民,有一顆博大慈愛的母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