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傍晚她就是覺得熱,沐浴之后又用了些涼茶才好些。”何嬤嬤連忙說道。
張大夫微微皺了眉:“當(dāng)時可還有其他癥狀?”
何嬤嬤搖頭:“沒有,只是說熱。小姐晌午去赴了大夫人的生辰宴,回來時日頭正盛,我只當(dāng)她是受了些暑氣。若是有其他的癥狀,我也不會如此不當(dāng)心了。”
“那時必是入體不深,毒性不顯,所以癥狀較不明顯。”
張大夫的話讓在場的人皆是一驚,何嬤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張大夫,你說什么?小姐……小姐是中了毒?”
“非也,你們都先別急,這毒并非你們所想的那種。”張大夫擺了擺手,“此毒非彼毒,乃物性相克所至。”
張大夫的話讓何嬤嬤和穩(wěn)婆聽得一頭霧水,何嬤嬤急切地問道:“張大夫,這對胎兒可有影響?”
“依大小姐的脈相來看,胎兒暫時不會有事。”張大夫說道,“大小姐之前服過沐公子給的藥,那藥老夫以前雖不曾見過,但從其味、色來看確是保胎的圣品。據(jù)老夫探脈,大小姐身體里的另一道氣息就是那藥性在護著胎兒。”
“胎兒沒事,那小姐呢?”何嬤嬤又問。
張大夫皺了皺眉:“若平用內(nèi)力封住了大小姐的幾處穴位,暫時可以壓制住那道惡氣。但這只是一時之法,并非長久之計。”
若平一直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今日我一直在小姐身邊,她所食的并未有相克之物,怎會……”
“老夫所言并非是食物之間的相克。打個比方說,紅花乃活血化淤之良藥,卻可至滑胎。”
見何嬤嬤幾人都變了顏色,張大夫連忙又說:“放心,有靈藥護體,大小姐和胎兒眼前都無妨。沐公子臨行之前還留了一些保胎藥,老夫先給大小姐服下,待查出做惡的為何物,再想辦法依性化解。”張大夫讓張靈兒從藥箱里取出了一只白瓷小瓶,倒了幾粒丹藥給莫璃喂了下去。
過了大概一刻多鐘,莫璃蒼白的面色漸漸恢復(fù)了一些血色,身上的溫度也不那么低了,呼吸較之前平穩(wěn)了許多。
見她恢復(fù)了正常,屋里的幾人都稍稍松了口氣。
張大夫又探了探她的脈相,確定無虞,這才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大小姐暫時不會有事,別影響她歇息,留下靈兒守著,咱們先出去吧。”
莫璃從半夜畏寒開始便昏昏沉沉的,周圍一直有人在說話,可她怎么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待到清香的丹藥入腹,才覺得身子里的寒氣散掉了一些。
周圍的人好像是退了出去,屋子里安靜了,她的神經(jīng)也松懈下來,漸漸陷入到沉睡當(dāng)中。
不知過了多久,莫璃突然覺得自己置身于一團霧氣當(dāng)中,周圍全都是濃濃的白霧,什么都看不清楚。
依稀中,清悠的笛聲傳來,她順著笛聲摸索著往前走。漸漸地,霧氣不似之前那般濃重,面前的景物也清晰起來。
待到濃霧散盡,莫璃才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處花園當(dāng)中,周圍淡紫色的小花散發(fā)著陣陣悠香。
這番場景莫璃并不陌生,她提起裙擺,跨上了園中的小徑,朝著笛聲而去。
花園的一隅,長身玉立的男子手勢玉笛,笛聲便從他的唇邊流轉(zhuǎn)而出。雖不知他所吹奏的是何曲目,旋律卻是十分熟悉。
男子身著清色長袍,腰束玉帶,微風(fēng)拂過,廣袖輕揚,袍裾蕩起陣陣漣漪。淡紫色的花瓣隨風(fēng)飄散在他的肩頭、身側(cè),整個人仿佛神祇一般。
莫璃移步上前,在離他一步外站定。
“我們是不是見過?”雖然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她還是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笛聲驟然停止,男子俯視著身前的莫璃。
玉笛橫在胸前,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在碧綠如翠的笛子上,顯得更加的修長。
莫璃的目光落在那只玉笛上,通體清透的碧玉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只笛子看起來太熟悉了,與那年七巧節(jié)慕容楚送給她的玉笛何其相似。
一只大手朝她昳麗的面龐伸了過來,莫璃出于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唉……”一聲低嘆,男子收回了手。片刻之后,轉(zhuǎn)身而去。
“喂,你別走呀!我們是不是認識?你到底是誰呀?”無論莫璃怎么喊,男子步履不停,瞬間便不見了人影。
“醒醒吧。”一道聲音在身后響起。
“咦!?”莫璃轉(zhuǎn)回頭,只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這里難道還有別人嗎?”那道聲音帶著譏誚。
“你什么意思?”莫璃往前走了幾步,這個聲音她認得。當(dāng)初就是這道聲音伴隨著她穿越過來,后來也曾在夢中聽到過幾次。
“看來還是差了些。”隨著莫璃的靠近,人影又虛無了幾分,“先回去吧,等時候到了,你自然什么都會知曉的。”
“哎,能不能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莫璃提著裙擺快走了幾步。
一道白光從人影中射出,莫璃只覺得周圍的景物慢慢變淡,花叢、小徑漸漸消失不見。耳邊傳來輕喚聲:“溪兒姐姐醒醒!”
“唔……”莫璃睜開眼睛,便看到張玉靈焦急的面龐在眼前晃動。
“靈兒,你怎么在這兒?”
“昨晚若平去醫(yī)館找我爹,我就跟著一起過來了。”張玉靈見她清醒過來,將手搭在她的脈上,片刻后松了一口氣,把她的手塞回到被子里。
莫璃只記得昨天夜里自己被凍醒了,佳音給她蓋被子,之后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看到張玉靈坐回到炕邊的矮凳上,她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問道:“我這是怎么了?孩子……有沒有事?”
“孩子很好,放心吧。”張玉靈將她額邊的碎發(fā)拂到耳后,“餓了嗎?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莫璃并沒有什么饑餓感,但她知道為了孩子,她得按時吃東西,于是點了點頭。
還未等張玉靈起身,在外面聽到動靜的何嬤嬤已經(jīng)推開了門:“小姐醒了?”
“醒了,我去叫人給她弄點兒吃的。”張玉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