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拉首府中央巨大廣場,旁邊有座三層高的宮殿,殿上三層,幾位元老正在交談。一位長老說:“聽說拉斐爾大人回來了,不知他有沒有帶回我們需要的人呢?”另一位長老道:“這個自然不用擔心,大人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回維拉了,這次回來就是要執行這最後的儀式了,這次大人他帶回了安大人的徒弟,這自然是最佳的人選。”一隻不發言的大長老終於開口道:“約定的時刻就要到了,希望這一次我們能實現我等人類的最終夙願。偉大的‘白沙夢幻’,請庇佑我等!”其他長老紛紛起身,高呼:“偉大的‘白沙夢幻’,請庇佑您的忠實信徒!”
殿門前人影斜長,衆人起身行禮,高聲道:“拉斐爾大人,歡迎回來。”
人影走動,離會議桌越來越近,拉斐爾示意大家坐下,笑道:“諸位多年不見了呢?”
大長老恭聲道:“十多年過去了,終於把大人您盼回來了,您看我們這些人都變成了老傢伙,可大人您還是那麼年輕。維拉人民都翹首企盼您能早日回來。”
拉斐爾笑而不語,道:“這次回來,就是要執行我們計劃的最後一步。我測試過那人的能力、品行都沒問題。那麼可以著手準備了,十多年秣馬厲兵,只爲此刻,我等夙願即將達成。莫莉絲?安,這是我們最後的約定了,我的祈願你聽到了嗎?”
陽光下,巍峨**的白色宮殿後後花園,一位少女正慵懶的躺在長椅上,白色長裙順著曲線流下,虛瞇著雙眼,喃喃自語道:“你的聲音,我聽到了。”眼淚倏然而下。那滴晶瑩,似是落下的雨珠,浸入地中不見了。
海風吹來,海浪不斷拍打著沙灘,海鷗盤旋,偶爾扎入水中,叼著海魚飛回巢穴。港口船隻絡繹不絕,沙灘上不少人支起漁網,修補殘破之處。不畏懼的少年爬上海邊的懸崖,縱身躍入水中,膽小的直接被踹了下去。海灣中人頭攢動,戲水遊玩,一會兒潛入水中,抓起海底的貝殼、牡蠣、海魚。沙灘上,二人執手並坐,眺望遠方。
凱瑟琳嚷道:“拉斐爾先生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呆在莊園裡是在是太無聊了。還是這裡好,空氣也好,藍天、碧海、白雲、沙灘沒有一樣是我不喜歡的。”輕輕握著艾倫的手,心裡嘀咕道:“主要是你也在這裡。”
艾倫微笑著,略微握緊凱瑟琳的手,道:“這一次我可要握緊你的手,再也不放開啦。”
凱瑟琳道:“我要去玩水了。”
說罷,脫掉鞋子,提起襯裙,跑到海邊,任由海水漫過腳丫。
艾倫也是立即起身追上去,笑喊道:“等等我呀。”
二人見不遠處,一位老人正在海邊石灘上翻曬海帶,便是過來幫忙,偶爾在粘稠的海帶會沾上不少泥土,艾倫二人都耐心把他理乾淨。
老人感慨道:“這樣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多了啊。”
老人一個勁的誇艾倫二人,二人也是越幹越有勁,沒多少時間就做完了。
老人笑道:“今天多謝二位啦。若不嫌棄,就到我家吃飯吧,寒舍雖然簡陋,但來鍋海鮮還是沒問題的。鄉里的年輕人打了海物,都會送過來一些,吃都吃不完哦。”艾倫二人再三推遲,奈何老人就是不依,只得跟著回去。
小火溫熱,雪白的湯水沸騰著,鮮魚獨有的香味瀰漫開來,滿屋溢香,艾倫二人登時來了精神。老人笑道:“怎麼樣,可不要小瞧我這老頭子的廚藝哦,年輕的時候,我可是還是專門給船長做飯的廚子,烹飪點海味什麼的信手拈來。”
艾倫喝了一口魚湯,果然是鮮香可口,入胃生津,明明沒有加什麼調料,竟然可以做的如此爽滑誘人,心中又暗自佩服。
老人道:“聽二位口音,怕不是維拉人吧,這口音倒像是海那邊的人,應該是夫拉姆的人吧。”
艾倫道:“先生果然見多識廣,自然認得。毛小子就孤陋寡聞了,在大陸從沒聽說過維拉這個國家,難道這個國家一隻閉關鎖國,都不與其他國家接觸的麼?”
老人笑道:“這倒不是,這個國家建立不過二十年。外面知道得少一些也正常。”
艾倫倒是很奇怪,一個國家若是建立了二十年,豈有外界不知道的?
老人又道:“這維拉自古以來是大陸諸國重刑犯流放之地,本來叫囚島。”
艾倫眼前一亮,道:“囚島?這裡是囚島?聽說關在那裡的人都是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爲大陸所不齒,但又因其出身高貴或是有影響力,於是將他們統一收監,關在囚島。這裡真的就是囚島?”
老人道:“不錯,這裡的確是囚島,但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二十年前,這裡的確是及其兇險之地。千百年來,囚島的島民,那些罪犯的後裔,佔據這裡,彼此強取豪奪,拼得個你死我活,殺人放火、打家劫舍都是很正常的事。不少實力強大的家族就僱傭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幹起了海盜的勾當。所以在那些國家眼中我們就是一羣強盜。直到二十年一位出了一位聖人,他領到我們,經過多年的努力,囚島終於變成了現在的維拉,倒是變成了一個世外桃源。”
窗外傳來呼聲“蒂奇老大爺,給您送魚來了。”老人立即起身,走出房門,與外面那人寒暄起來。
艾倫反覆唸叨著老大爺的名字,突然心頭也是一驚。蒂奇,這不是當年在海上讓伊斯坎聞風喪膽的大海盜麼?難道就是這個和藹慈祥的老大爺?心中正在疑惑,老人已經回來了。
艾倫問道:“老人家,難道您就是當年的‘深海狂鯊’蒂奇先生?”
老人笑道:“當年的事了,還提他幹什麼呢。但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現在的我只想做一個實實在在的漁民,每天打魚種菜,閒下來就看看那些正在成長的年輕人。”
艾倫點了點頭,問道:“敢問那位聖人的名諱是?”
“拉斐爾!”
……
千山巍峨,金輪映雪,山風凜冽,冰寒刺骨。王者屹立於風雪之中,彷如山峰。遠方狼煙陣陣,似有兵泣馬嘶之聲,夾雜在寒風之中,不斷吹入耳中。王者若有所思,任由雪花落下,睫毛之上也凝結了不少冰渣。此刻王者心中比這萬千冰雪還要寒冷,自他登基以來,戰亂四起,先是南部貴族起兵,直逼帝都,而後御林軍發動叛亂,幾乎踏破宮門,殺入王宮後院。幸好國王親衛隊及時殺至,解除了帝都之圍。怎奈何大勢已去,縱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也難有迴天之術,只得退守北部邊塞。連日來,叛軍節節逼近,這最後的要塞也怕是快要守不住了。雪山之上,蒼鷹盤旋,王者又是一陣嘆息,道:“平陽囚猛虎,淺水困蛟龍。”
女子掀開帳篷,向著帳篷外王者所在方向恭聲道:“陛下!身體要緊,請回營房吧。”王者嘆息道:“將士們正在前線殺敵,我還呆在溫暖的帳篷中,實在愧爲三軍統帥。”
王者轉過身,一把將女子擁入懷中,道:“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安德烈了,現在我只是一個被拋棄的人,你還愛我嗎?”女子依偎在王者懷中,扯著王者的衣服道:“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義無返顧的愛你,即使……”王者低頭吻落,止住了女子的話語,片刻才道:“不準你說這些傻話,本王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更何況……嗯?”艾德烈話鋒一轉,對著不遠處冰樹下神秘的身影道:“是沙倫特嗎,那件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神秘人點頭示意,安德烈“哦”了一聲,嘆道:“去吧。”女子怔怔的望著消失的身影,用力的擁入安德烈懷中,輕泣道:“陛下,難道真的到了那一步了嗎?他們雖然背叛了陛下您,但也畢竟是伊斯坎的子民,陛下,我願與您泛舟四海,牧馬塞外,我們一起遠離這個喧囂的世界好不好?您……您就放過他們吧。”
安德烈擦掉了女子臉頰上的淚水,嘆道:“我又何嘗不想與你遠走高飛,可我不能對不起我身後千百萬將士、還有那些支持我的人。我丟下一切,無疑是將責任推到了那些無辜人的身上,縱使今後我將揹負千古罵名,也在所不惜!”
山谷中驀然火光沖天,霎時間飛沙走石,巨大的聲響在山谷中迴盪。火光漸漸熄滅,只剩下山谷中燃燒的巨大火焰。周圍士兵依次跪下,不斷向著那團神秘的火焰膜拜。
安德烈登高急呼道:“我的高祖是‘戰神’伊士力,我伊斯坎皇族,自古便是擁有‘戰之力’,您的子孫,伊斯坎第八十六任國王安德烈將遵循遠古的契約,接受吾族之傳承。”
火焰發出奇異的光輝,似乎是在迴應安德烈。火焰流動,凝爲人形,燃燒的雙手,伸向安德烈,捲起陣陣火焰,衆人急忙涌來保護安德烈。安德烈卻是毫無畏懼,呵斥道:“退下!”
火焰人張開火口,叫道:“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器’有多大,是否能容得下本尊。”
安德烈縱身一躍,跳入火中。周圍包裹的火焰,開始分瘋狂的竄入安德烈體內,空中的火焰驟然收縮,悉數消失,只剩空中懸浮的安德烈。
衆人高呼“陛下,陛下!”安德烈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眼中似乎火焰正在燃燒……
懸崖臨海,蒼松稀疏,崖下亂石林立,白浪涌起,水花四濺,來回往復,不知疲倦,海天交界處竟泛起濃烈的殷紅。鹹淡的海風中,拉斐爾望著遠方,喃喃自語道:“還是讓他們快了一步,想必海的那邊早已是一片火海吧。”身後大長老正巍然而立,等待著拉斐爾的決定。拉斐爾揹負雙手,淡淡道:“出擊吧,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號角聲四起,響徹整個維拉,無數人凝聽著最後的決絕。正在操練的士兵,無一不正身立定。遠方的戰場傳來急切的呼喚,聖戰即將開始……
米勒打著哈欠,望著城門內,罵道:“混蛋的波比還不來,老子在外面守了一夜,這傢伙不知枕著哪家的姑娘,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現在還不來,等下一定得打掉他的牙。”
米勒啐了一口痰,嘴中還唸唸有詞。
路上傳來馬匹輕嘶之聲,一人正騎馬漫步而來,那人身材魁梧偉岸,隱隱有著王者之氣,只是斗篷將那人掩住,未曾看的將他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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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握緊長矛,對著那人,叫道:“什麼人,還未到開城時間,不等入內。”那人默然不語,一把奪過長矛,反手回擲,嚇得米勒急忙縮回城角,急忙拍著城門,叫道:“開門,開門,敵襲!敵襲!”突然胸口一涼,穿出利刃。那人收劍,用白卷拭去血跡,仰望城牆,長劍所指,身後萬千士兵蜂擁而至,衝破城門,踏破城牆,涌進城內。一時間城內亂作一團,守城衛士還未有任何抵抗便被徹底消滅。
那人身後一女子緩步而來,輕聲道:“陛下,他們亦是我伊斯坎的子民啊,奈何連他們也不放過?”
男子一把將女子拉入懷中,道:“若是能不費一兵一卒,拱手而得天下,我又豈會如此多事,奈何民不從君命,那也就只好棄之若草芥,視之若芻狗。我乃當世天子,君臨天下,只是暫失其鹿,終須一日,吾當臨絕頂傲視天下。君之志,不在乎宏大高遠,而在乎成事終局。吾非賢人,亦不爲聖王,仁義天下亦非我之道,我乃霸王,恃自重而虎視天下,亦可爲暴君,是謂英雄。”
碧空如洗,乾坤朗朗,海風和煦,白浪輕涌。上百艘裝備精良戰船所組成的艦隊自維拉海港城駛出,白帆招展,煞爲壯觀。水手正努力的擦拭著甲板,一名水手左搖右晃,站立不穩,“哇”的一聲,嘔吐不已。幾個水手急忙過來扶住他,其他水手清理掉剛剛的穢物。
一個水手嘆道:“今年招不少新人,就這樣的,每天都有,拖著一堆病號,這還怎麼跟伊斯坎打?”
另一名水手道:“我們維拉多年沒打仗了,士兵們都是臨時徵召的,過慣了安逸日子的年輕人,哪裡還經得住這些。這仗啊,我看懸。”
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但這也未必,新來的這位統領似乎很不一般啊,說不定可以……領頭的來了快乾活。”兩人又急忙打起水來。
艦隊迎風破浪,如離玄之箭,齊頭並進。艾倫屹立於旗艦船頭,思緒若飛。不知夫拉姆現在怎麼樣了,戰火是否燒到了那裡?國王陛下現在還好嗎?那些懷有二心的貴族們有沒有向他發難?
艾倫心頭暗歎:“不知前方,等待我的又是什麼?是早已被戰火摧毀的村莊城市還是殺戮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