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當懸,灑下萬般銀滔,照亮了世界。
有靜謚,有神秘,有沉重,有人聲……
“葉統領,時間差不多了。”
周管事看著神色有些復雜的葉風,引不住提醒道:“此時正夜,適合下葬。”
葉風看著眼前橫放在地的六十七具尸體,神色沉重,最終點了點頭,向著眾工作人員高聲喝道:“下葬!”
眾工作人員一聽,立時相互協助,將六十七具尸體小心的托了起來,放入了早就準備好的墓穴之中。
這時,許管事拎著一壇酒,王天霸拿著一個大碗走到了葉風身前。
“嘩!”
隨著聲音的傳出,酒香四溢,大碗之中便倒滿了酒。
王天霸將盛滿酒的大碗放在了葉風手上。
葉風未言,緩緩將酒喝去一半,隨即將剩余的一半,揮灑于盛放第一具尸體的墓穴之中。
緊接著,許管事又為其倒滿了第二碗。
葉風仍是未言,橫移幾步,走到了盛放著第二具尸體的墓穴,再次喝了一半,將剩余的一半揮灑在墓穴之中。
許管事再倒第三碗……
這樣的墓葬方式并不算隆重,但是,在步步為險的劍修之地卻是顯得少得可憐,更顯得珍貴。畢竟,不論是凡人還是劍修,骨子里都是傳統的,都信奉入土為安的思想。只不過,劍修之地的各種局面根本讓人無法做到這一點,除非是那些大的宗門,不然,一般情況下,基本上都是露尸于荒野,最終便宜了那些走獸。
因此,葉風的這等行為落在姚童子,鐵桐等人眼中,心下不得不感嘆,一個劍修對于自己的下屬的死去能夠做到這一點,著實不易。
葉風的酒量并不強。他清晰的記得,曾經與王天霸一起喝酒,只喝了半壇便已神智不清。
六十七名亡士,六十七大碗,足有兩壇。哪怕敬一半,喝一半,也遠遠超出了葉風的酒量。很顯然,葉風將會醉得一塌糊涂。
然而,葉風神色一然肅穆,根本沒有取巧,就是這么半碗半碗的喝著。
盡管這死去的六十七名工作人員修為很低,但是,在葉風的心里,對于他們并未有著不懈,反而有著深深的感激。
葉風深深的知道,天劍區之所以能夠正常運轉,與之這些工作人員的貢獻密不可分。因此,葉風認為,這些人當敬。
待六十七名亡士均敬完,葉風感覺有些頭重腳輕,甚至連走路都開始晃了起來。然而,他卻是覺得,頭腦卻是更為清晰了起來。
在許管事與王天霸的幫忙之下,緩緩行到了六十七個墓穴正前方,葉風高喝。
“大燕七四二年,周元、趙成、劉許四……六十七人于守護乘天城天劍區統領府之際,不顧生死,以血肉之軀阻敵冒犯,以至光榮獻身。我等剩余人氏自當以前人精神為楷模,不留遺力,誓將天劍區發展輝煌,以敬諸位亡靈!”
說完,葉風從許管事手中將那已經空空如也的酒壇拿過,狠狠摔在了地上。隨即高聲喝道:“入土為安!”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下方的工作人員立
時動作起來,六十七座墓穴緩緩漸平,最終成了六十七座嶄新的墳包。
待眾人忙碌完畢,全部走到了葉風身后,站在葉風一旁的周管事高聲喝道:“致禮!”
葉風攜一干眾統領府人員,鄭重的躬下了身形……
姚童子,鐵桐等五人并非是統領府人員,因此,此次祭葬并未參加,只是在一旁觀望著。
待這次祭葬落入尾聲,鐵桐望向姚童子,“小叔,你怎么看?”
姚童子還未說話,風火起點了點頭,插言道:“那些亡土只不過是一些劍氣期的小家伙,在劍修之地根本不入流。但是,葉風能對這些人深以禮待,這充分說明,葉風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陸東升長聲一嘆,“這年頭,能為他人祭葬的人不多了,特別是在劍修之地,更為珍貴。葉風只不過十七歲,便有著如此作為,心性著實不錯。”
陸西生想了想,認真說道:“如此看來,我禁師一脈到是出了一個好苗子。”
聞言,姚童子長聲一嘆,再也不現了如同外表一般的童真,眼中露出了可惜之色。
鐵桐眉頭皺了皺,疑惑問道:“怎么?”
“可惜啊……”
姚童子望著葉風的身影,略搖了下頭,嘆道:“可惜他在禁法一途終究不會走的太遠。”
“嗯?”聞言,鐵桐面色上的疑惑更是不甚,想了想說道:“那葉風的靈魂強度已經超過了九色,又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風火起與陸家兄弟二人這還是頭一次聽到葉風的靈魂強度,立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什么!超出了九色!”
“這么強的靈魂強度!”
“據記載,但凡是能達到七色的靈魂強度便能在禁法一途之中成為了一代翹首。超過了九色,那日后的發展能小得了?”
“按說是這個道理,可是姚兄又為何說葉風不能在禁法一途走得太遠呢?這豈不是與記載的說法有些相違背?”
眾人不解,均是看向姚童子,期望姚童子能夠給出一個解釋。
姚童子嘆道:“曾經,有關于葉風的靈魂強度超過了九色的強度,鐵桐已經告訴了我。當時,我也認為葉風在未來有可能達到我禁師一脈不可高及的地步。但是,這一日來,通過我對于他的觀察,卻是發現,他的性格太過簡單,與禁法一途的要求有些背離了。”
略頓,接著又道:“我等均知,禁法一途講究的是對于各種靈氣的操縱及掌控,但更重要的是心思縝密以及對于各種脈絡的推衍。你們認為葉風這種簡單的性格會對推衍之術有興趣?會有這種耐心,坐下來不聞四事的進行靜心感悟?”
“也許,如若我等通過各種方法能將他引到了真正的禁法一途上來,但是,別忘了,他是個劍修。我通過這一日觀察,依照他的性格,劍修一途才是他真正的適合的。
如若我等真的硬將他往禁法一途上引,或許能夠讓他成為禁法一途上的翹首者,但是,在他骨子里也指不過是將禁法當成了一種輔助手法。有著這樣的心里,你們還認為他會在禁法一途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
“唉……”說著,姚童子再次長聲一嘆,眼中的惋惜之色更濃。而鐵桐等人聽完他的解釋后,卻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鐵桐一臉復雜的道:“依照他的靈魂強度,難道他就沒有二道兼修的可能?”
“在歷史的記載之中,你可曾聽說有一人能夠二道同修?”
聽此聞言,姚童子狠狠的鄙視了鐵桐一眼,說道:“修煉一途,貴精而不在多。或許他能夠在追尋劍道一途上連帶著將禁法也修致一定的高度,但是,在他的心里,他會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或許此時的他還太年輕,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但是,隨著他的閱歷增多,他的心里會逐漸的清晰起來,以什么為重。”
“可是……”一旁的風火起猶豫了一番說道:“可是,擁有超過九色靈魂強度的人實在太少了,甚至罕有。這樣的人,也許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葉風的日后會不會專修禁法。”
聞言,姚童子又狠狠的瞪了風火起一眼,罵道:“胡說八道。我問你,雖說你也是一個劍修,但是,在你的心里,禁法與劍道這兩者之間,哪一項看得更重。”
風火起仔細想了一番,如實道:“禁法。”
“那就是了。”姚童子沒好氣的再次說道:“我再問你,你的禁制之瞳何時形成的?”
風火起再次想了一番,如實說道:“在我念力化形之際形成的。”
“嗯。”姚童子點了點頭,又看向鐵桐。
鐵桐連忙道:“我的禁制之瞳是在劍元六境時形成的,那時我的念力還未化形,不過達到了念力化形的邊緣。”
姚童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次看向陸家二位兄弟。
陸東升苦笑道:“我兄弟二人與風火兄一樣,也是在念力化形時形成的。”
姚童子道:“曾經,鐵桐與我說過,葉風的念力早已化形,并且不下于念力二星,甚至達到了三星的標準。但是,即使到了此際,他的禁法之瞳也仍是沒有形成。這說明了什么問題?”
眾人不解,均是豎起了耳朵看向姚童子。
姚童子掃視了一眼眾人,認真道:“這只說明了一個問題。他的天賦很高,但是,他的心卻未在禁法一途上。一個沒有禁法之心的人,你們認為禁道會認可他嗎?”
說著,其緩緩搖了搖頭,望向天空之中的皎月,嘆惜道:“我之所以覺得可惜,就是因為這一點。縱然我教授他更為高等的禁法,可以使得他多出眾多手段,但是,沒有禁法之心的他卻永遠不會在禁道一途上走出太遠。這也是縱然你們的天賦差到了一個螻蟻的地步,但是,我卻仍是重視你們的原因。”
通過姚童子的解釋,眾人終是恍然。不過,他們對于姚童子極力詆毀自己的天賦極度不滿,心想,我等天賦有至于那么差嗎?這老吃貨,不當人子。
正想著,葉風搖晃著身形走了過來,掃了一眼眾人復雜的神色,眼中露出了一絲不解。不過,這絲不解隨著他的開口說話,卻是瞬間而逝。
“諸位仁兄,我等何時起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