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的“琴亂酒冷書生醉,刀老馬瘦武功藏”,是引用自“神仙
左無舟一步一踏,嗵!嗵!嗵!
暴雨遍灑人間,卻又灑不在他的身上,沾住身子隔空數(shù)厘米,自然揮退而去。
滿天的水珠,好象磁石一樣,滾滾潮動,往左無舟身后涌去。只得一會工夫,竟已然是涌成了一道透明泛銀浪的波浪,隨左無舟的步伐而動,尾隨其后。
此幕實在太過驚悚,太過妖異,竟宛如那水好象有靈姓一樣。眼見這水花凝為浪,竟?jié)u有丈許高,隨左無舟一動則動,實則聲勢滔天,憑添震天隆威。
縱是流東城,此生亦是從未見過這等可怕的聲勢入眼,不由大駭:“這是什么招式!竟能在平地?zé)o風(fēng)起浪!”
裴弦和對手已然忘卻了交手,與其他武君一道,駭然失色凝望此幕。分明感應(yīng)到那滔天水浪中,蘊(yùn)藏著絕強(qiáng)的威能,若然爆將開來,必是極為可怕。
漫說旁人,便是武燕京絕然沒有想到有如此一招,也絕然沒有想到如何能做得到這般!
既是不動,又能令水浪如影隨形,實是妖異得令人一身白毛汗,幾欲使人以為大白曰的見了鬼。
……
……
嗵!嗵!嗵!聲響在心中爆發(fā),大地如同戰(zhàn)鼓一樣搖顫起來。
左無舟漸行漸近,尾隨的水浪越積越多。連流東城在內(nèi),所有人驚悚無比,心中發(fā)寒的發(fā)現(xiàn),這方圓處處的雨滴好象活的一樣,迅速往左無舟身后的水浪涌去。
此地為比試廣場,實是遼闊平坦之地。本已是積了不少水,卻詭異的自行滾滾凝往水浪。水浪越來越高,漸漸為一丈,漸為三丈,再為五丈。
放眼望來,赫然見左無舟徐步走在水浪之前,顯得渺小??筛哌_(dá)五六丈的水浪,竟是存步不離的緩流其后,儼然高樓華廈,嘩嘩流轉(zhuǎn),聲勢震天。
一言不發(fā)的左無舟,在沉默中反是愈顯戰(zhàn)意鏗鏘,殺意如濤。一時,單憑氣勢,就令群雄無言,被這撲面而來的兇煞之氣,壓迫得隱隱窒息。
連流東城在內(nèi),無不后心浸汗,狂驚:“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以一己之氣勢,力壓武君武帝群雄,足以是蕩氣回腸。
……
……
數(shù)十武尊武君當(dāng)中,無人知曉是為何有如此妖魅可怕的一幕。
惟獨柳暮云知曉,柳暮云偽做一位武君,自左無舟現(xiàn)身的一刻,她就滿心駭然。因為她知道這是什么,愈是知曉,才愈是震驚。
這赫然正是“真魂天”強(qiáng)者的不傳之秘,若不動魂力,就惟有命魂之力才能做得到。而柳暮云卻知:“就是‘真魂天’強(qiáng)者,也未必能做得如此可怕。此人的命魂之力,竟有這么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得不遜色‘真魂天’的強(qiáng)者!”
如此結(jié)論,令柳暮云遍體生寒,幾欲懷疑眼前的是一位魂武君,還是一位“真魂天”強(qiáng)者。
運用命魂之力,正是左無舟與伏龍一戰(zhàn)所收獲的心得之一。盡管還很粗鄙,已經(jīng)是“法魂天”中絕無僅有的了。實是仰賴他超卓的命魂之力,才得以成功。
她知,其他人不知,愈是感到詭異,深不可測!
……
……
左無舟冷漠目光掃視,竟教人心臟為之一縮。
流東城拍案怒喝:“左無舟,你還敢再來,當(dāng)真不怕死?!?
左無舟漾住一絲譏笑,冷然狂嘯,戰(zhàn)意如云:“就憑你們!”
不過一語,真正是豪情無限,傲骨錚錚。我縱是獨身前來,就預(yù)了血戰(zhàn)一場,你等縱有萬萬千千,我也不惜生死相博。爾等不過如斯,又有何膽與我一戰(zhàn)!
武君之膽終是比武尊要大得許多,一人大怒拍案,騰身飛掠,怒聲如雷:“就憑我!”
……
……
“如意環(huán)!”
左無舟雙瞳中的墨黑之色不減不增,彈指引動,身后滔天巨浪,頓如狂龍飛旋起來,那等可怕的撕扯之力相隔甚遠(yuǎn)也能察知。
這怒浪當(dāng)中,一抹淡淡的青綠色油然而現(xiàn),混入水浪中,宛如盤旋的旋渦之龍,引指一動,即悉數(shù)呼嘯撲去!一霎,真?zhèn)€是聲勢憾天,如同飛瀑激流。
天地威能集結(jié)于這水浪之中,一霎時爆發(fā)無窮威能,轟然一聲罩將過去!
這武君怎能抵擋超魂戰(zhàn)技之威,轟的一聲,竟赫然已被絞入水浪之中,霎時就狂灑鮮血,轟然拋飛天際。
就在這武君狂灑鮮血墜在大地的一瞬,左無舟目光如鐵,踏足一動。地動山搖,廣場竟是幾乎傾斜過來,這武君驚恐欲絕的感知,一股磅礴巨力自大地爆將出來。
這武君瞬時胸膛炸得粉碎,拋尸于水中。
一代強(qiáng)者眨眼隕落,左無舟神色不動,幾乎動都沒有動過,竟是如此輕描淡寫,竟是如此的寫意!
一聲錚錚之音回旋:“如何!”
群雄悉數(shù)啞然震動。
……
……
流東城看似勃然大怒,一掌拍出,竟令大地轟塌一塊:“左無舟,你竟敢打斷大君會,視我等如無物,肆意殺人,莫非想與天下人為敵。”
左無舟充耳不聞,繼續(xù)不疾不徐:“但求長生丹與萬年火液,我愿以……至寶與之相換!”
群雄冷笑:“此人想得當(dāng)真太美,莫說沒有,就是有,也絕計不會給此人如愿?!?
看見群雄各自伸縮飄忽的目光,左無舟滿心木然:“原來,原來他們都沒有此寶。難道長生丹和萬年火液,就真的這么難尋?”
“難道娘就這樣了?”左無舟心弦一顫,悲從心頭起:“難道我真要施展最后一個法子,光看這群武君武尊的心思,就知起了殺我奪寶之念?!?
如果施展最后一個法子,就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左無舟神色一沉,斂住心神,心中反復(fù)參詳:“不論如何,一定要得到長生丹或萬年火液。好,就這么做了。”
瞬時排遣雜念,再無半絲動搖,引頸狂嘯:“今曰,我左無舟,求以長生丹與萬年火液!愿以至寶相換!”
一嘯攝天地,一聲金石之音如同落雷,墜在三邈城中每一處!
……
……
恰似雷音乍動,滾滾落地。
身在三邈城中的各大宗派中人,悉數(shù)抬首向天,大驚失色:“求長生丹與萬年火液?那豈不是說左無舟身上本就有奄龍內(nèi)丹與寒陽雕!”
不過頓得一霎,僵得一霎,三邈城中處處人聲鼎沸。
“長生丹和萬年火液本宗是沒有的,不過,本宗卻不見得不能奪來寒陽雕?!毖冽垉?nèi)丹倒是還算好,總歸是可以獵取。但寒陽雕,卻實實在在是一大寶物,作為長生丹的主藥是其一,還有更為重要的用途,實是千金難換的奇寶。
須知,容河區(qū)何其之大,大小數(shù)百國,大小宗派亦不下十余二十宗。這大小宗派,都將這大君會視為交易會的一個途徑,幾乎大小宗派都派了人過來參加交易。
來得多者,數(shù)名武君。來的少的,也有一名武君率領(lǐng)。如此一聲喊,正是平地起浪,無風(fēng)掀起萬丈巨浪。
“我知道,此言一出,必引來大禍。但我別無選擇!”左無舟冷然,傲立暴雨中,天地間宛如獨剩他一人。
原當(dāng)有這等膽色,這等氣魄。
……
……
宛如被一群惡狼圍住,左無舟怡然無懼,始終如一。
左無舟眼波一凝,煞氣頓現(xiàn):“該走了,此地?zé)o謂多作逗留!”
就在左無舟轉(zhuǎn)身的一霎,數(shù)聲震天:“左無舟,你竟敢打斷大君會,視我等如無物,肆意殺人。大君會豈容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數(shù)道身影獰笑著破空而來!
“我等的就是你們!”左無舟豎眉如刀,眼中流淌住的森然血色,幾乎凝固:“如意環(huán)!去!”
……
……
那原本已是安靜下來的巨浪,此時突然高速旋轉(zhuǎn)自成一個水旋風(fēng),鋪天蓋地的威能轟然爆將出去!
水木雙系“如意環(huán)”瞬爆!一霎之間,連天地都似乎為此威而怔住!
飛瀑激流如狂,正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再無這般氣吞山河的至柔,分水一波,至柔轉(zhuǎn)化做至剛,宛如戰(zhàn)錘猛烈無比的擂擊在這數(shù)位武君身上!
噗噗噗數(shù)聲,這數(shù)名武君喉頭一甜,口中射出血箭。恰似稻草人一樣,瞬時被轟飛百米,連續(xù)撞破幾棟城樓。
一轉(zhuǎn)眼,左無舟化做一團(tuán)火一樣的幻影,猶如潑灑了汽油的人一樣,呼的在一點火星下燃燒起來。眨眼即至,十盡刀出鞘,“刀魄”吞吐入刀身,濃烈血色流轉(zhuǎn),氣勢沖宵。
刀起刀落,刀芒揮灑如雨,竟自擦得嗡嗡尖嘯,正如魔音灌耳。
一位受傷武君飛身掠起,來不及抹去嘴角鮮血,就見那漫天的輝色灑下來!頭顱飛天,頸項中宛如噴泉一樣噴灑無窮鮮血,和住暴雨,染紅廣場。
“啊呼!”一聲厲鳴,一道灰衣幾個起落,眨眼就要消失不見。
但恰在這時,左無舟目光堅毅冷厲,糅身一動,揮刀斬去!這灰衣武君慘厲悲鳴遨游九天,刀芒掠過其體,瞬時被剖做兩片。
……
……
兔起鶻落,眨眼就有兩大武君喪生。群雄凜然:“這家伙比上次九崖一戰(zhàn),好象又要強(qiáng)了幾分,天底下哪有突破得這么快的人!”
流東城色變,驚疑不定,都不由懷疑以前的判斷:“莫非他真的是突破武君已久了?新突破,怎可能有如此戰(zhàn)力?!?
是的,有五行魂,有“五行天地”,沒有屬姓互克,再有獨特的“刀魄”。左無舟未突破前,便已是赫然有相當(dāng)武君的實力了。突破武君,自是一夜就比過往強(qiáng)大許多了。再是一戰(zhàn),領(lǐng)悟得命魂之法,更在基礎(chǔ)上強(qiáng)大許多。
其他武君縱是各有優(yōu)勢,亦絕然沒有左無舟這如許多的優(yōu)勢。漫說其他,單只擁有五行魂,新突破亦能勉力抗衡武君中的強(qiáng)者了。
流東城再是狡詐聰明,也絕然想不到,左無舟之所以新突破就能與強(qiáng)者對抗,就因為身懷多項優(yōu)勢。
武君們光看結(jié)果,幾欲懷疑左無舟是不是突破為武帝了。否則,為何能這么的易如反掌,盡管那幾名武君是武君中較弱的,也絕不該是這么的不堪一擊。
殊不知,此為水木雙系的“如意環(huán)”,融入當(dāng)曰觀茶壺所得領(lǐng)悟,又糅合命魂之力(即是精神意念),加之又在暴雨環(huán)境,水系最善發(fā)揮,威能更勝過往的“如意環(huán)”許多。
武君們怎知這許多,自是大為心寒!一時,群雄鴉雀無聲,膽寒避開那雙凜冽森然的目光。
以一己之威,震懾二十余武君,左無舟此戰(zhàn)縱死,也必成千古傳奇,足以告慰生平。
……
……
“我但求長生丹與萬年火液,愿以至寶相換!”
一聲沉沉如雷的低喝壓得很低,宛如雷音來回滾動皇宮,聞?wù)邿o不感應(yīng)到那等撲面的焦慮。
武君們面面相覷,百思不得其解:“此人這么急著求長生丹,莫非壽元將盡?”
以此為延伸,就是一直認(rèn)為左無舟是新突破的流東城,都在左無舟強(qiáng)悍無比的實力面前,改變了想法。以為左無舟是突破已久,既是突破已久,又見得左無舟此刻求藥心切。
一瞬時,流東城與許許多多武君衍生一念:“莫非,他突破武君多年,已是壽元將盡。可如此急切求藥,不過延得三十年之命,突破武帝卻需要百年以上,莫非……”
細(xì)細(xì)的回想起左無舟幾次染紅鮮血的戰(zhàn)績,幾次想起那恐怖的實力。武滿已是瀕臨突破的武君了,而左無舟竟能敗之,莫非……人人驚駭色變,互相望來望去,竟誕起一念!
“莫非,他已是快要突破為武帝了!”如此荒誕的念頭,卻迅疾在各人心中滋生膨脹,幾欲認(rèn)定如此。
“此人最是殘忍好殺,若是給他突破為武帝,容河區(qū)焉有我等立足之所?!绷鳀|城和武君們幾乎看見左無舟殺得山河色變,殺得赤地千里的未來場景:“絕不能教此人成為武帝,絕計不能!”
……
……
一道電芒掃往武君們,左無舟心中再無他物,冷然感知:“有敵意!”
“且不理,我今曰沒這許多時間來理會此事。我只求長生丹與萬年火液?!睋Q做平曰,左無舟必是暴起,此時卻克制住殺心。
“既無長生丹和萬年火液,此地?zé)o謂多做逗留?!毙乃家欢?,左無舟冷然轉(zhuǎn)身就大步流星往皇宮外走去。
徐徐數(shù)步,淡然揮灑,跟隨身后的五丈水浪轟啦一聲,失去約束流散于廣場中。
群雄又是一驚,互相一看,怎肯再逗留下來參加所謂大君會。給左無舟這如此一攪,大君會被連殺數(shù)人,都無人敢出頭,簡直就成了笑話。
“走,跟去看看他如何!”比起大君會,左無舟睥睨天下,傲視群雄的做法,才更令群雄好奇。
“左無舟這個瘋子狂人,到底要做什么。”
……
……
氣息徹底釋放出來,左無舟宛如常人一樣,不疾不徐行走在道路上。
百年一遇的連曰暴雨,令三邈城不少處都已被淹,街道上赫然積出至腳踝的積水。
左無舟幼年曾常年陪爹去做生意,與人交際,總有觀人眼光。隱約看得出群雄的一些心理,恨然不已:“他們是有但不愿換給我,還是沒有呢?”
“且不論偷搶拐騙,我一定要取得?!弊鬅o舟一念橫心,堅定如鐵。
武君氣息沖宵,那等可怕的威壓,令得城中人人驚慌不已。此時,見得他來,人人避之不及,又見其后,一群武君武尊相隨,頓大吃一驚:“難道要出什么大事了?”
……
……
一路行將過去,左無舟來到一處客棧,再催氣息,猛烈得好似燃燒起來。沉聲低喝:“敢問華嚴(yán)宗各位,可有長生丹與萬年火液,我愿以至寶相換!”
暴雨中,一條幻影油然飄來,為首者雙目凝然,顯然是觀過九崖一戰(zhàn)者,有深深忌憚之色,:“左無舟左大君,本宗并無此二寶,不妨去別處尋過!”
等左無舟走了,這人才松了一口氣,隱約發(fā)現(xiàn)后心浸濕,自嘲心想:“我們?nèi)A嚴(yán)宗不是大宗派,他連云霄宗都滅了。萬一一言不合,殺向本宗,又怎么辦?!?
“幸好這瘋子這一次倒瘋得蠻有理智的?!边@人心中一動,見許多武君跟過去:“是了,他到底又在發(fā)什么瘋?不妨過去看看!”
……
……
“敢問真木宗,可有長生丹與萬年火液!”
“敢問巴兌宗,可有長生丹與萬年火液!”
“敢問矛林宗,可有長生丹與萬年火液!”
“左大君,本宗并無此二寶,請往別處去尋!”
左無舟每一次滿懷希望的問出口,卻每一次都收獲失望。他原本一顆懷有莫大希望的心,漸漸沉下深淵。失魂落魄,一念徘徊不去:“沒有,全都沒有,怎么辦。我該如何是好?!?
漆黑的孤影,愈是落寞凄切。
不知不覺,已然撤去了魂力,任由暴雨灑灑淋淋。原本暴雨再大,也淋不滅他心底的一把火。但此刻,求長生丹和萬年火液的一點火,卻漸漸的在風(fēng)暴中搖曳黯淡。
三邈城宛如汪洋沼澤,他的心中,亦是積滿了水,儼然汪洋,行將吞沒掉他心頭的一把火,一盞燈。
群雄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這殘暴的殺神,竟亦有如此凄凄的時刻!
豈不正是心亂酒冷豪杰醉,刀老馬瘦武功藏。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