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宗的擂臺招親正進行得如火如荼??v是入冬后的寒曰,也阻擋不住天下人的熱情和八卦火。
左無舟煞難理解這等心態(tài),只道有這些看熱鬧的光景,不如趁機多修煉或多練戰(zhàn)技。
毛小安的一句話替左無舟解惑:“我這一輩子許是就只有這次,能看見這么這么多的強者,當然要一次看個夠,往后也有吹噓的話題?!?
對此,王動僅僅是笑罵一句:“沒出息,有為師教你,你往后未必就比他們差多少?!?
毛小安嘻笑,看著戴面具的紀小墨,又看左無舟。左無舟淡道:“我朋友。”
毛小安和紀小墨互相點頭,毛小安湊過去低道:“不是你朋友,肯定是你媳婦?!?
左無舟……
……
……
紀小墨主動要來的。
左無舟看一眼,淡然傳音:“你真的要去見傳不???”
“要。此乃祖訓(xùn)。”紀小墨眼神堅決,凝視極遠處模糊的傳不?。骸拔乙蚕胫溃瑸楹螘羞@一條奇怪的祖訓(xùn)?!?
“我不知你打算幾時動手,能否等我先見他再動手?!奔o小墨沒看過來,平靜的說。
這是紀小墨和左無舟的一個微妙禁區(qū),即便二人都不會矯情的被此事影響,也會盡量不觸及此事。畢竟,傳不敗是紀小墨的老祖宗,哪怕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也是紀小墨最后一個親人了。
互相克制,不令此事干擾二人的關(guān)系,就已是二人心志極堅定了。
紀小墨垂首,默然:“可惜,我不知那個人是誰?!?
“我知道?!弊鬅o舟心底一記輕嘆,終于還是說了:“你的仇人,本姓東郭,對否?”
紀小墨抓住左無舟的手,容顏似都青筋暴起,好懸沒把左無舟的手捏碎,流露神色,教左無舟暗嘆。
斂住心神,左無舟極是心平氣和:“我告訴你,你不許就此辭別去報仇。一者,你不是他的對手,二者,我不想你走?!?
“那個人,已改名,姓東,東中山。他拜在元一谷東愁門下,是武圣。”左無舟強調(diào):“你碰見他,必死無疑。元一谷,我很快會鏟平他們,你隨我一道就是了?!?
紀小墨咬住貝齒,徐徐松手,神色變幻:“好!但,你不許助我。”
二人都未察覺,當左無舟說到元一谷時,王動渾身一震,形容如厲鬼。王動重又勉強鎮(zhèn)定下來,驚疑不定:“這林墨,紀舟,究竟是什么來頭。一個放言鏟平元一谷,一個跟傳不敗有關(guān)?!?
王動一絲兇意浮現(xiàn),心潮澎湃:“鏟平元一谷,鏟平元一谷!我倒要看看他是靠什么。”
傳音其實不太可靠,因為有一類魄,恰恰專門可截聽傳音。但身懷這類魄的人,極少極少。王動恰好就有。
……
……
令人吃驚的是,此輪率先連敗兩場被淘汰的人當中,居然有一個正是真天宗的包不平。
包不平連敗出局的時候,君問天目光閃爍,君忘眼神愈是淺淡,笑中有一絲隱蔽的深深的無奈。
旁人許是看不出這弄的是什么,局內(nèi)人最是清楚了,斗無雙也知道隱情,真天宗是鐵定會對抗魂天宗的,根本就不必浪費君忘來拉攏。
斗無雙心底的悲憤已是快要爆炸了:“小姐為宗門做了這么多,原來也不過是被拋出來當貨物一般?!?
誰都知道武傾城就是來搗亂的,斗無雙真想立時就挑戰(zhàn)之。但斗無雙不斷告誡自己:“小姐替我求來的上擂資格,我絕對不能浪費。我一定要成為最后六個人之一?!?
武傾城是來搗亂的,斗無雙也是。不論斗無雙有多想跟武傾城較量。
所以,斗無雙咬牙,指向一名無名散修:“我挑戰(zhàn)你!”
但,斗無雙錯了。這名散修,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難對付。尤為可怕的是,他甚至隱隱感到眼前這人未盡全力。
……
……
“斗無雙也參加了?怪。”左無舟皺眉。
人家斗無雙都戰(zhàn)了半天,他此時才注意到。斗無雙還一直有跟左無舟一較高下的心呢,若知被如斯視而不見,多半氣得殺人。
跟斗無雙對決的那散修,漸有不忍之色。斗無雙的傷勢并不輕了,卻死都不肯服輸,一聲聲怒吼著,漲紅著臉沖上去,此幕教人動容。
君雷和君問天互看一眼,一言不發(fā)。不遠處一名同門武圣不滿道:“這斗無雙是來搗亂的吧,都輸成這樣了,還不肯下場?!?
古鼎天皺眉:“判他輸?!?
此言,還來不及出口。左無舟觀斗無雙瘋虎般的一次次撲上,竟有種無聲的倔強和震撼,一時感同身受,頜首:“紀瞳,這一場輸給他也無關(guān)緊要?!?
黑幕,赤果果的黑幕。
化身無名散修的紀瞳,詐做幾下,輕飄飄的放水給斗無雙。
斗無雙勝,慘勝。
左無舟沉忖,傳意念:“蒙武,挑戰(zhàn)斗無雙,輸給他,送他進去。”
“紀瞳,下場,你挑戰(zhàn)武傾城,把他掃出局?!?
……
……
轟隆!一人如隕石撞擊大地,塵土飛揚,赫然已撞出大坑。
武傾城灰頭土臉的一躍而起,嘔出一口鮮血,不敢置信:“他究竟是誰,怎會比我還強。”
一念生一念滅,那半空的一道青影,已如流光一般的重是撲將來。甩手振臂,劍鋒激芒無數(shù),排山倒海的尖銳呼嘯,將那大地絞殺一層。
大地,就恰恰如一張被掀起的大地毯,卷住武傾城飛啊飛啊。
“此人太恐怖了,他當真未滿三百歲?”來自十二城的魂修士,無不震撼欲絕,看往傳不敗,駭然:“又一個傳不???”
武傾城的表現(xiàn)已極是耀眼奪目了,幾欲是被公認為年輕武圣中最強者之一。
但此一時,武傾城竟被這默默無名的散修,揍得是連還手之力都欠奉。愈發(fā)如斯,就愈發(fā)的震動。
就是傳不敗,都為之動容不已。
……
……
武傾城不敢置信,他乃魂天宗年輕一代的核心弟子,已被當做未來的領(lǐng)袖在培養(yǎng)了。培養(yǎng)起來的,自然有極強烈的自信和自尊。
有魂天宗那種扭曲的教育法,暫不如諸無道和傳不敗,武傾城卻亦極自信在年輕一代當屬最強——身為魂天宗核心弟子,也應(yīng)有這自信。
此時此刻,自信如同坦克面前的土墻一樣,被輕而易舉的推倒。
他面對的紀瞳,實在太強大了。紀瞳,一名參悟領(lǐng)域和神通術(shù),身懷五魂五魄,且是即將大圓滿的妖孽武圣。
莫看紀瞳非左無舟之敵手,但其一身本領(lǐng)和戰(zhàn)力,絕對當世難尋敵手。武傾城不過新晉武圣,再是強大,也絕難力敵紀瞳。
“我不會輸!”武傾城從心底激發(fā)不屈不服,傲嘯若狂,取出一件器,竟斗志仍然不滅:“你接我一招!”
一霎間,武傾城揮動超圣器,無聲無息引發(fā)天崩地裂。
紀瞳皺眉:“魂天宗的,果然難對付,有斗志,極難擊敗啊。不過,憑超圣器就想擊敗我?不過異想天開?!?
天地大崩裂之音席卷萬物,幾欲崩碎眾人之心。一時光輝彌漫散去,惟剩紀瞳狼狽的傲然屹立,化鬼魅一般的勇猛一拳,將震驚無力的武傾城轟穿一座山峰!
武傾城慘敗!
傳不敗神色不動,似沒有什么能令他動容。觀戰(zhàn)群雄無不震驚萬分,無不有如坐針氈之感。
此名散修武圣,作為一名年未滿三百歲的武圣,強大得太恐怖了。其表現(xiàn),就與那些修為大圓滿的武圣沒甚么分別。
……
……
武傾城一敗,顧晚和權(quán)象的臉上有一絲蒼白,前者涌以戰(zhàn)意,后者目光閃爍。
顧晚和權(quán)象跟武傾城充其量不過是伯仲之間,武傾城既敗,他們也多半并非敵手。
改頭換面的紀瞳,不動聲色。在眾目睽睽之下,重新選點一名挑戰(zhàn)。令紀瞳微感驚詫的是,對方居然被她一戰(zhàn)給嚇退,主動認輸。
紀瞳成為第三名脫穎而出的。
左無舟一邊是冷笑,一邊暗自凜然:“武傾城的本領(lǐng),也是極為了不得了?;晏熳冢徊荒苄】?。其灌輸給弟子的觀念,固然是變態(tài)且扭曲,卻令門下弟子大多不缺斗志!”
細想來,從金剛到諸無道,鬼無相乃至沉怒江等等,以及眼前的武傾城,幾乎沒有一個屈服過。
即便觀念扭曲,可這等膽色和勇氣,也委實令人震驚。難怪諸無道鄙夷元一谷了。有膽有勇,十成的修為能發(fā)揮十二城戰(zhàn)力。
“憑魂天宗的膽色和勇氣,要鏟平之,勢必要大費周折?!弊鬅o舟凜然。
……
……
紀瞳與武傾城一戰(zhàn),實實太過震動。
各路群雄眼神不住往紀瞳瞟去,心底在盤算紀瞳的來歷,是否能將其拉攏入本門。
約莫是此戰(zhàn)太震撼,接下來的幾戰(zhàn)顯得暗淡無光。直至其中又一名散修武圣,忽然一躍而出,繼而向武傾城發(fā)動挑戰(zhàn)。
武傾城的傷勢不輕,旁人還道此人是想揀軟柿子捏。
一旦戰(zhàn)斗起來,眾人無不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又一個絕世英才?”
這挑戰(zhàn)者,絕非群雄設(shè)想的那般是來捏軟柿子的,而是真真修為強大。此人年紀比武傾城大了約六十歲,但修為恰恰也是比武傾城強了一等。
武傾城與此人戰(zhàn)得難分難解,一邊又是暗暗心驚不已。處下風,眼看將敗,取來超圣器,重是全力一轟。
這人竟身懷超圣裝,一舉擋下這一擊,頗顯瀟灑的擊敗了武傾城。
本認為是未來魂天宗第一強者的武傾城,居然連續(xù)兩次慘敗,出局。
普通魂修士或是看不出,但以查東來等人的眼力豈會看不出。這一次的挑戰(zhàn)者,真真戰(zhàn)力,充其量只比武傾城強了一線。
如武傾城未受傷未先戰(zhàn)一輪,勝負還難料。但不論怎么說,這一名挑戰(zhàn)者,絕對是武傾城這一級別的強者了。
暗中,有人低語:“百戰(zhàn)做得不錯?!?
……
……
左無舟聚焦重觀場中,心中一震:“又是超圣裝備?!?
此時互相挑戰(zhàn)的,乃是一名散修和一名流天宗弟子。此名流天宗弟子,不知是否因之先幾戰(zhàn)的關(guān)系,顯得小心翼翼,取出超圣裝備。
對手可沒有紀瞳那等修為,自是擋不住超圣裝備的威能,一舉敗了。這名流天宗弟子,一舉成為入圍的第四人。
大半的人都被淘汰。其中便有右橫,更有任天行以及絕千山等人。神天宗、絕天宗及天心宗三宗,是沒有超圣的三個天宗。加之真天宗,已有四天宗都已出局。
入圍的第五人,居然是東百戰(zhàn)。蒙武敗給斗無雙,保送斗無雙入圍。
可憐天君宗,好端端的設(shè)擂招親,居然有一半入圍者都是來歷不明,心懷不軌之人。
……
……
入圍六人,竟有二人是默默無名的散修。
如說蒙武有揀軟柿子的嫌疑,紀瞳和東百戰(zhàn),乃是實實在在的擊敗了最強的武傾城而入圍。
天君宗就是想從中做些什么手腳,也是來之不及了。
古鼎天暗中與門下武圣合計一時,這一結(jié)果絕對不合天君宗的預(yù)期——鬼都想不到,強大的年輕武圣居然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不過,好在合計之下,自有打算:“我們和君忘各自還有一項考驗。就從這項考驗來淘汰掉他們就是了?!?
群雄兀自納悶,這一代確是英豪輩出,可也不該出到這份上。
本來武傾城等一批人,能以年未滿三百,就成武圣。這放在以往,已是少見了。武傾城等幾人,更是年紀不過二百余歲,那擺在以往,絕對每一個都是一個時代的最強者。
……
……
一塊碧玉在左無舟的手里,輕輕摩挲。
毛小安吃驚,王動更是吃驚:“七色七情玉,你怎能雕琢成這般樣。此物極是脆弱,稍有不慎便粉碎了?!?
左無舟抬首一笑,這塊七色七情玉還差一些,才完成雕琢。最后一點,然,這最后一點,十多年來,左無舟始終沒有將它補完整。
這塊碧玉還是不完美的,只缺一筆,就完美了。
左無舟不知,該不該完成它!
紀小墨凝視這塊接近完美,卻又不完美的玉,左無舟淺淡傳音:“這是我想送給君忘的?!?
紀小墨略抬首,面無表情。左無舟喟聲低嘆:“準備這塊玉的時候,我想過也送一件禮物,結(jié)果我不知該送什么給你。”
想來想去,左無舟怎都想不到。
紀小墨的眼底有一絲笑意:“你已將最大最有價值的禮物送給我了,我不會嫉妒她,我只會同情她憐憫她?!币活D,紀小墨也有感慨:“她真美,連我都動心了。”
“你應(yīng)該娶她,除了她,你跟旁的女子在一道,我一定會嫉妒會憤怒?!奔o小墨聲線恍惚:“許是,只有她,我才可接受她陪伴你一生?!?
“我送了你什么?”左無舟疑竇叢生。
紀小墨嫣然一笑,笑而不答。
……
……
君雷和君問天互觀一眼,眼底有深深的疲憊和哀意。
古鼎天頜首,冷漠將合計的結(jié)果娓娓道與君問天。君問天只冷笑不語,要他親自主持此事,已是極憤怒了,莫不是還想逼他親自把女兒給賣了。
古鼎天冷哼,交代另一名姓君的武圣起身來,恬不知恥的宣布了天君宗的下一輪考驗:“要想娶本宗君忘,勢必要有保護君忘的本領(lǐng)。所以,本輪本宗的出題是……”
“六位入圍者,由本宗古超圣親自出手掂量各人,以作考驗。只消接下古超圣三招不敗,便算過了考驗?!?
君雷和君問天神色大變,半是起身半是厲聲傳音:“師叔祖,我們事先說好的不是這,您怎能輕率改變!”
古鼎天冷冷道:“我做甚么,都是為本宗好?!?
顧晚順順氣息,傲然往前:“我先來!請古超圣出手!”
……
……
顧晚率先順利過關(guān)。
斗無雙往前,大喝:“我來!請!”
古鼎天煥發(fā)冷色,冷哼一聲:“給我滾!”
一經(jīng)施展來,左無舟神態(tài)立時大變,只因古鼎天施展的竟是再熟悉不過。王動在一旁脫口:“領(lǐng)域!”
領(lǐng)域,古鼎天竟然施展了領(lǐng)域。
領(lǐng)域一轟,斗無雙臉色煞白,一大口鮮血噴出來。如流星般的轟墜在半山上。
斗無雙臉色慘白,本來染著鮮血的臉,被悲憤之色填滿,怒聲高呼:“這根本就不公平。”
古鼎天冷光一掃,冷聲:“君忘,看好你的人。別像瘋狗似的亂來?!?
君忘淡然,出聲:“無雙,退出?!?
斗無雙俊美的容顏上寫滿了憤怒,不甘大呼。君忘神態(tài)愈發(fā)淡然:“回來!”
斗無雙滿腔悲怒,奈何發(fā)泄不得,咬得牙齒格崩格崩的返回。
古鼎天對顧晚,不過是隨意出手,就令顧晚通過了。此時,竟然公然偏袒,向斗無雙施展領(lǐng)域。當著蕓蕓眾生之面,竟然如斯厚此薄彼,竟然偏袒至此。
紀瞳和另一名化身散修的東百戰(zhàn)神色立時就變了,東百戰(zhàn)果斷轉(zhuǎn)身就遠遁:“在下怎是古超圣敵手,在下愿退出?!?
戰(zhàn)技領(lǐng)域之道,便是武圣也未必一一盡知。其他魂修士自是不知,更不知領(lǐng)域意味什么,也不知古鼎天偏袒到何等地步。
左無舟眼波乍寒,怒火如老鼠在心底跑來竄去:“為把君忘賣一個好價錢,做得太絕了?!?
凝望君忘,君忘一如平素,云淡風清的微笑不語。無人能體會得她心底的孤寂與悲愴。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然坐視知己這等受辱,簡直枉自相交,更是枉為男兒。
重抬首,左無舟眼下已有熊熊火焰,怒火滔滔!
……
……
極是突兀之間,一聲龍吟虎嘯就如同滾滾黑潮,有奪人魂魄的壓迫力,幾如洪鐘一般充滿質(zhì)感的沖擊來。
狂音驚天動地:“超圣,超圣,又如何!”
一音穿云裂石:“古鼎天,我來接你三招!”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