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光閃爍,像一團(tuán)神異的火焰在跳動,烏銅車散發(fā)出一股大能才有的氣勢和威壓。
可猩紅的卷簾翻開,顯出烏銅車的內(nèi)部,竟四面鐵壁,空空如也,沒有一人乘坐。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眾人驚駭,旋即頸椎骨發(fā)寒,感到一個刺骨的冷意從腳底直鉆頭頂,一道難言的大恐怖在心間彌漫。
還不待他們多想,烏銅車已追上金色流火的尸蟲。
這頭尸蟲脫胎于魔化金烏,由魔入圣,由死入生,可以說功參造化,堪破輪回,是上古金烏的再世和顯化,實力滔天,教主級大人物也要避其鋒芒。
但是,神秘的烏銅車偏找上了它,似乎為了抓捕。
“轟”
黃金尸蟲殺了回去,圣火流蕩,遮蔽天穹,像是一朵巨大而濃厚的火燒云,在天頂壓落下來。
而下方,烏光如海,騰起的每一朵浪花,均是毀滅之光。
此間,金色的火云,和烏光之海,將天穹徹底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在上,一半在下,由黃金尸蟲和烏銅車裹挾,沖撞上去。
在碰撞的中心,大音希聲,大象若拙,只有白茫茫一片,世間的景象和聲音,乃至天地萬物,全部消失。
寧悠心顫,第一次面對這等能量,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個級別的碰撞,不由生出敬畏之情。
突然間,寧悠識海中浮現(xiàn)一個背影,是那么的高大偉岸,背負(fù)七根流光溢彩。宛若七種神金鍛造的戰(zhàn)矛。
這個昔日站在云山州邊緣,以一州之隔。向天臺山投擲毀滅戰(zhàn)矛的神秘強(qiáng)者,曾是寧悠心目中的第一強(qiáng)者。他一直默默朝投矛者的身影追逐。
而這時,寧悠突然意識到,面對強(qiáng)悍無匹的黃金尸蟲,以及神秘莫測的烏銅車,估計投矛者也不過如此,應(yīng)該屬于這一級別的強(qiáng)者了。
世間,不是投矛者一人無敵,而是有像烏銅車、黃金尸蟲這樣的存在,可以與之抗衡。
“原來。一切只是不夠強(qiáng)。”寧悠感嘆一聲。
碰撞還在繼續(xù),但不知為何,恐怖的波動沒有影響到殘存的幾人,也許在他們眼中,寧悠等人真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動一動手指,就能捏死,無需關(guān)注,也無從關(guān)注。
好一會兒。席卷天下的白光消失,天地萬物回來了,寧悠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天級大陣不知何時破滅。什么也沒有剩下。
至于黃金尸蟲、烏銅車,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天穹朗朗。只是盡頭的烏黑裂痕,讓人觸目驚心。
那是戰(zhàn)斗留下來的余波。天穹和空間不知道碎裂的多少次,才會留下難以彌合的傷痕。
“走了?”
“一切道成空?”
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連只剩下空殼的金烏尸體也消失不見,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哎,道如此,朝問夕可死!”
一個青衣的老道士突然出現(xiàn),一聲感嘆,天地悠悠,獨愴然而泣下。
是的,由陳悅月開端,放出上古遺跡開啟的消息,吸引了多少戌域的修士前來。
可結(jié)果,一切道成空,死了太多人,被金烏神火燒死,被尸蟲啃食而死,被天級大陣碾壓死,到頭來,什么也沒有得到,還把命送走。
殘存的幾人也一陣愣神,回想起來,不過是小魔女布置的一場殺局而已,勉強(qiáng)活下來,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的得到,連金烏尸體都消失了,無跡可尋。
“嗨,知足吧,世事無常,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一場造化。”
青衣的老道士,仙風(fēng)道骨,破舊的道袍鼓蕩,一甩手臂上的拂塵。
“三師祖!”
道一觀的女子驚呼一聲,急忙上前。
結(jié)果老道士的速度太快,只是一步,移出一片焦土的廢墟,進(jìn)入了蒼茫的山川之中。
“三師祖,等一下,我是道一觀的......”
道一觀的女子疾呼,速度之快,話音未落完,人已經(jīng)化作一道青虹沒入長空,直追蒼茫山川之中的青衣老道。
只可惜,青衣老道對道一觀弟子的呼聲置若罔聞,再一步落下,人和影一起消失在一片蒼翠之中。
“等等我,三師祖,當(dāng)年的事情是場......您快回來吧,道一觀現(xiàn)在需要您啊......”
呼聲越來越遠(yuǎn),道一觀的三師祖和女子,就這樣一前一后,沒入山川深處。
留下來的幾人,又一陣面面相覷,一個老頭兒來得快,走得也快,而且道一觀的神子級女子也慌忙追去。
“他是......三師祖?”
眾人一愣,無疑那名清塵出世的女子在道一觀的地位絕對不低,修為更在千丈以上,是神子級的人物。
而就是這樣的人物,稱呼青衣老道為師祖,可想而知,那個老道的可怕和不凡。
事實上,對于青衣老道怎么出現(xiàn)的,除去擁有真君級神魂的寧悠有所察覺外,沒人發(fā)現(xiàn)。
而且,青衣老道身上無形中縈繞的仙道氣息,縹緲而神秘,肯定又是一個教主級大人物!
“道一觀,三師祖,難道是......他!他,傳聞中的人物,在時間長河中迷失了一千五百年,如今又回來了!”
開封宗的登千鈞目光一凝,似乎察覺到青衣老道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化作一道驚虹,飛天而去。
“諸位告辭,后會無期!”
旋即,又有幾個存活下來的人物一拜,而后警惕地望了陳悅月和寧悠一眼,慌忙離去。
一下子,本來盛大浩瀚的,數(shù)千修士探索上古遺跡,獸死鳥飛,只剩下寧悠和陳悅月等人。
此下,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對峙局面。
天魔宗的少宗主慕傾邪,和陳悅月對峙,但隱約間,也在提防神子漢天河。
而神子漢天河,對峙慕傾邪的同時,對寧悠和陳悅月也抱有敵意。
至于寧悠和陳悅月,敵人毫無疑問是慕傾邪,卻對碧落仙境的神子漢天河,也極為小心。
“慕傾邪,你死到臨頭,還不束手就擒!”神子漢天河目光如劍,落向慕傾邪,大喝一聲。
這是漢天河的一招,即擺明了立場,又把所有人矛頭指向了慕傾邪。
陳悅月輕哼一聲,明顯不吃這一套,倒是寧悠,擔(dān)憂地瞥了遠(yuǎn)處的雷海一眼。
狂暴的紫色雷海,還在山嶺間暴動,所過之處,一片焦土,生靈涂炭,寸草不生。
神女黃玲至今沒有突破而出,連氣息都消失了許久,真擔(dān)心是不幸隕落了,但是見陳悅月的反應(yīng),似乎又不是這樣。
“雖然和漢天河沒有關(guān)系,但慕傾邪你絕對跑不掉,注定要被黃玲斬殺!”陳悅月天真可愛,小臉粉嘟嘟的,但是說話殺氣騰騰,再加上之前的兇悍表現(xiàn),沒有人敢輕視。
就算是心高氣傲的漢天河,也不敢小覷,多半因為忌憚陳悅月,沒有動手。
“哈哈哈哈......”
慕傾邪狂笑一聲,細(xì)長的眼眸中傾瀉出無邊的邪氣和冷意。
“笑話,真是慕某這十年以來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慕某會不會死不說,不過叫一個已經(jīng)死掉的人來殺我,怎么也不可......”
慕傾邪“能”字沒有吐出口,聲音戛然而止,像是硬生生被掐斷一樣。
“轟”
雷海暴動,電蛇狂舞,雷蛟騰飛,碾過一座山頭,什么都泯滅了,劈成焦土。
“怎么會?”慕傾邪一臉呆滯,口中呢喃。
充滿毀滅氣息的雷海之中,驀地爆發(fā)出一股強(qiáng)盛的生機(jī)!
這股生機(jī),在毀滅的雷海中不斷壯大和旺盛,形成了逆轉(zhuǎn)乾坤之勢。
這股生機(jī),無比熟悉,正是神女黃玲的生機(j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是應(yīng)該死了嗎?怎么還會出現(xiàn)!”慕傾邪不斷倒退,雷海飛快移動,從遠(yuǎn)處的山川,重新沖回了遺跡這里。
“砰”的一聲,突然間,雷海炸開,一道七彩光芒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