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睜開雙眼時, 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樸素的小木屋里,她有些錯愕地撐起身來,看了看四周, 又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怎么回事?我怎么會沒死?茂倫不是說那個藥是保證不會讓我感到痛苦就能死去的藥嗎?!那死小子居然騙我!!”紫鵑知道這個身體還是那個原來的身體, 而屋子里的擺設雖然平凡了些, 但還是看得出是清代的物品, 這么一想來, 就知道自己被某人誆了!
“公主!您醒了,太好了,奴婢還擔心茂倫是不是在騙奴婢們呢。”青晴不過離開一會兒, 回來就看到已經清醒的紫鵑,她欣喜地叫道。
“青晴?妳…妳這丫頭, 為什么在這里?”紫鵑看到青晴, 心里更訝異了。
“奴婢舍不得公主一個人在外頭, 所以當茂倫少爺問奴婢愿不愿意來侍候您時,奴婢就同意了。”青晴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 笑道。
“那妳家里呢?怎么跟人家交代?好好一個大閨女兒,莫名其妙就不見了?!”紫鵑關切地問道。
“那還不容易,那日是奴婢同您到皇宮的,若是按理也不可能沒事,所以您死了之后, 茂倫少爺讓奴婢假意殉主, 向內務府報了亡故, 奴婢自然就能跟著來了, 至于奴婢家里, 兄弟姐妹那么多,只要賞賜給多一些, 他們才不在意奴婢是死是活呢。”青晴苦笑道。
“真是苦了妳了,出來外頭日子可不好過呢,妳怎么那么傻!”紫鵑心里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只是按青晴的聰慧,再熬個幾年出去后,自也是和桃香不相上下的,但如今跟著她,也不曉得將來如何,紫鵑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青晴,和韻姐姐醒了嗎?”門外一個人影飛也似地沖了進來,問道。
“小燕子,公主已經醒了,妳別著急呀。”青晴噗哧地笑道。
“小燕子,茂倫少爺既然說沒問題就肯定沒事的,倒是妳,急驚風似的,小心嚇到公主可就不好了,公主現在可是禁不起嚇的。”柳青和妹妹柳紅跟著后面走進來,邊笑著道。
“小燕子?柳青柳紅,你們怎么也在這里?”紫鵑拉著小燕子,又是一陣驚愕,這茂倫到底背著她安排多少事啊?
“回公主的話,是茂倫少爺讓我們三個在這里等著接應,準備送公主出去的。”柳青拱手回道。
“哦~,怎么會找你們呢?”紫鵑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們和朝廷官員又沒有關系,不怕人家注意,多個小燕子是為了替公主在路上解悶用的。”柳青又道。
“是嗎?不過,你們還是別再叫我公主了,既然好不容易脫了劫難,我便再也算不上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你們要嘛就叫我姐姐,要嘛就稱一聲夫人,公主一詞萬不能再提了。”紫鵑聽著幾個人一直還叫她公主,不由得提醒一句。
“沒錯,夫人怎么說,奴婢照辦就是。”青晴想著很有道理,就附和道。
“那小燕子還是要叫姐姐,姐姐,柳紅說妳又要有寶寶了,是真的嗎?”小燕子天真的眼神,閃著好奇的光芒。
“什么寶寶?怎么可能呢?妳姐夫多久前才回來的…。”紫鵑正笑著反駁小燕子的話時,卻看到其他三人臉上都是為難和掙扎的神色。
“夫人…,小燕子…說的是真的,在京城里時,王太醫就已經診出來您有二個月身孕,不過您放心,您一被送來這里,茂倫少爺有請當初做出假死藥的那位大夫來瞧過小阿哥的情況,他說小阿哥并沒有受到假死藥的影響,還很健康。”青晴硬著頭皮說了紫鵑目前的情況。
“不會的…,你們是在開玩笑吧?這孩子…難道…,不行!這孩子不能生下來,萬一被皇上知道的話,那…”紫鵑微微失神地看著幾人,然后才搖搖頭,堅決要打掉孩子。
“夫人,您三思啊,大夫說您之前好些日子不吃不喝,已經有些傷了身子,虧得小阿哥生命力強悍,才沒有出事,茂倫少爺說可見這孩子注定要跟著您的,若是您因此恨上了他,他該有多無辜?”柳紅苦心地勸道。
“是呀,是呀,夫人,您若不愿意養他,我們兄妹倆可以認了這個孩子,只要他將來別怨我們平白降低了他的身份便好。”柳青亦附和道。
“姐姐,妳為什么不要小寶寶,小寶寶很可愛的,而且如果妳不要他,他會很傷心的,姐姐,小燕子拜托妳,妳把寶寶生下來吧,要是妳不想養,小燕子養,小燕子當他的額娘,姐姐,他再不討妳喜歡也是條小生命呀。”小燕子大概是想起了大雜院里一些很小就被拋棄的孩子,她哭著向紫鵑祈求道。
“可是…,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孩子的身份…,是見不了世人的。”紫鵑咬著牙,艱澀地道。
“夫人,莫說您之前那個身份已經是個亡故之人,就算是還在,小的多少知道這富貴人家里總有不少的門道能讓這孩子名正言順的活下來,更何況如今知曉的就我們幾個人,茂倫少爺也點頭承認了這個孩子的存在,您又何必執著呢?”柳青又勸道。
紫鵑輕嘆一聲,心想十三爺抽風了,難不成你們也跟著抽風了?這孩子要是生下來,那可是她和永琮那一夜…活生生的證據哪,這京城里,誰不知道明瑞在外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怎么可能跟她生孩子?難道要硬扯說是死前的最后溫存嗎?太好笑了吧?這十三爺在想啥呀?
“算了,反正你們是打定主意不準我打掉孩子,就算我想做什么,也躲不過你們三四個人的防備,生就生吧,反正都死幾回的人了,不差這一次。”紫鵑的眼神在幾個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后,看他們都不認同她的神色,只好同意生下這個孩子。
“太好了,姐姐,到時候小燕子就當他的額娘吧,您可不能反悔哦。”小燕子樂得抓緊著紫鵑的手臂直搖晃著。
“小燕子,妳小心點,夫人可禁不住妳的折騰。”青晴見狀,連忙上前制止有些樂瘋的小燕子。
“大夫說您得在這里待一陣子,等過了三個月后再出發比較妥當些,所以這些日子就暫時委屈夫人了。”柳紅松了口氣,笑道。
“這里是哪里?可是已經在城外了?”紫鵑這才想起來,自己不知道身處何方。
“嗯,這是京城城外的王家莊,咱們是借了其中一戶人家的空屋子住的。”柳紅點頭回道。
“唔…,王家莊?!”紫鵑驚訝地叫又問道:“這里可有一戶人家,老婆婆是姓劉的?”
“不曾聽過,夫人若想知道,我明早去問問。”柳紅想了想,搖頭道。
“算了,只是好奇,突然想起以前賈家的一對主仆姑娘,好像是住這里的。”紫鵑擺擺手,表示不必多此一舉。
紫鵑一行五人在王家莊穩穩地呆了一個月后,某一日黃昏就從運河上啟程前往南方,紫鵑站在船板上,望了望外頭單調的一點都沒人想多看一眼的船身,再探頭進船艙內…,好吧,表示她兒子很貼心,里面布置的很舒適也很華貴。
“姐姐,這到底是船還是用來住人的啊?有床有桌有柜子,還有廚房耶,不過廚子就不用了,我們有柳青柳紅在,姐姐還沒嘗過他們真正的手藝吧。”小燕子老早把整艘船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好奇地問道。
“是啊,我聽掌舵的那位大哥說,這一路到杭州也要十來日呢,不過若夫人覺得船上待膩了,也能找地方下船走走的,反正這船本來就是您的。”柳青也是驚訝著船內的擺設之齊全。
“杭州?去杭州住哪兒?”紫鵑努力想了半天,她一點也想不起來自己有在杭州買房子。
“茂倫少爺說是到了那里,自然會有人來接我們的,讓夫人您不用擔心。”柳紅也有些納悶,不過還是按著茂倫交代的話說了。
“唉~,兒大不留人哪,兒子大了不要老媽子了,可憐哪~。”紫鵑極無言地哀嘆一聲,走進了船艙。
小燕子一頭霧水地看了一眼紫鵑的背影,又看了一旁當擺設的青晴,青晴聳了一下肩,表示她也不明白,小燕子只好嘟著嘴跟著走進去。
果然,幾人到了杭州后,才剛停了船,就有人迎上前來自稱姓姚,目前代紫鵑管理杭州產業,前不久得知主子準備到杭州長住,特地前來迎接主子,已經在這里恭候多時。
紫鵑看著蹦蹦跳跳下船去的小燕子,對小心翼翼跟在她身旁的青晴,極羨慕的說:“原來有時少根筋也是種幸福啊~。”
“夫人,奴婢可不覺得小燕子少根筋,她應該是習慣了不去在意那些煩心事而已。”青晴笑著回道。
“唔…,也對,要不以前大雜院一群人三天兩頭有一頓沒一頓的,要是什么都放在心上,早就餓死街頭了。”紫鵑偏著頭一想,確實也是如此。
茂倫讓人替紫鵑備下的院落不太大,但是勝在有一個很美的園子,典型的南方園林,而她的新居就座落在園中小湖的一旁,窗子一開就能看到一座立于人工湖泊上的涼亭,還有幾株南方特有的花卉挨著窗臺下的墻邊等待來年春天的花季。
紫鵑他們到了杭州住下后的一個月,才有一封茂倫的問候信隨著一批北方年節應景食材來到紫鵑的新家,紫鵑看著茂倫的信,只是苦笑一聲,她如今又怎么去左右別人的感情呢?只盼著那兩個傻瓜早日自己想開才好。